第十一章 颜珏

第十一章 颜珏
　　在太师府的事情之后，一时之间京师里面少了许多纷争。但是有些人确实明白，这只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罢了——至少，左以纯是这样子认为的。
　　她现在很清楚地知道，赵璠对自己信任与否，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日后太师府的命运，所以即使她从以往开始就不喜欢赵璠这样的人，现在也必须让自己喜欢上他。
　　但是，正如旁人所说，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在等了半个多月之后，忽然从太师府传来了不妙的消息——左以珺同顾怜走得越来越近了。
　　左以纯顿时没有办法干坐着了，在得到了赵璠的同意之后，她便约了左以珺见面。
　　左以珺并不知道左以纯为什么想要见他，所以在见面的时候第一句话便是：“以纯，是出了什么事了？为什么你突然想要见我？”
　　左以纯沉默了半晌，方才道：“大哥，听说你和顾大家，走得很近？”
　　左以珺并不知她会问这样的话，怔了一怔，方道：“顾怜，是一个奇女子。”
　　左以纯心下一惊，忙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跟他们说的一样喜欢上了顾怜不成！”
　　“你从哪里听来的。”左以珺一怔，“我和顾怜，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我只是在向她调查太师府戏台子倒塌的事情而已！”
　　“那大哥你有没有调查出什么呢？”左以纯问道，“你和她都半年了，就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左以珺脸色微沉：“以纯，你现在是在怀疑我？”
　　“我只是想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而已。”左以纯叹道，“若果大哥你真的——我想我现在也是没有办法阻止你的，但是至少我还要为父亲打算……”
　　“不要说的好像只有你这么伟大。”左以珺冷笑道，“以纯，我不会喜欢上一个戏子，绝对不会。所以收起你的不放心！”
　　左以纯眼见左以珺这样坚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难道要告诉他在前世他就是为了娶一个乐伎而与父亲决裂，让左太师府成为了全京师的笑柄吗？且不论她能不能说，还要看他会不会信哪！
　　总之，这场谈话算是不欢而散了吧。
　　左以纯见左以珺气冲冲地走了出去，无奈地笑。她并不想将事情搞得这么僵的，只是——左以纯深深叹了一口气，还未及回神，便听到外头的嘈杂声一声高过一声，然后门口的侍卫拦住了不知什么人。
　　“出什么事了？”左以纯惊魂未定，忙出声问道。
　　“回王妃的话，方才有人想闯进来。”
　　左以纯皱了眉，又问道：“是什么人？若是没有什么大事便让他走吧。”
　　“这……是。”
　　“王妃未免太心善了一些。”却有一个带了几分调笑的声音响起，“在下颜珏。”
　　左以纯心中登时起了惊涛骇浪。这个颜珏，左以纯并不熟识，但是却知道他是骠骑大将军颜涛的私生子。虽然平日里声名不显，但却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左府陷入了困境！
　　“原来是颜大将军的独子。”左以纯向身边的冰琪示意，令她打开了门，果看到了一个不甚清楚的却似乎有些熟悉轮廓，“不知道颜公子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当。”颜珏轻笑着，将手中的折扇收拢，指向地上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此人面目可憎，想必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在下观他是从对面赌坊里头跑出来的，想必是欠了人家银钱所以落荒而逃了——那赌坊里的人见他冲撞了王妃，故而在一边不敢过来。”
　　左以纯心下微松，知道此时颜珏并没有与左太师府对立，忙道：“既然如此，那便让他们将人带走吧。”
　　颜珏点头轻笑，正欲开口，却又有一个声音硬是穿插进来：“不成！”
　　左以纯心下不悦，却认出了这个声音，正是左以盈！
　　颜珏面上微怔，却是折扇一打，微微掩住了面上的表情：“姑娘是？”
　　左以盈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却是作一身男子打扮，倒是有些不伦不类的样子：“他是被人诓进了赌坊，现在都成了这个样子，你们还要让他被人抓回去，你们有没有同情心的！”
　　“自甘堕落，何须同情。”颜珏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笑道，“没想到左二小姐竟然有这样的兴致，红颜扮作男儿身……嗯，果然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
　　左以盈本来是在气愤的，却猛的听到颜珏夸自己，但是内容却有些不对，还没回过味来，却听左以纯道：“在外头像什么样子！还不进来？”
　　左以盈这才反应过来，在房间里的人是她现在最讨厌的左以纯，却也知道现在形势比人强，便随着颜珏进了房间。
　　左以盈进了房间，却并不说话，气氛一时凝滞。
　　颜珏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轻笑道：“如果王妃与左二小姐有事情要谈的话，在下这边走了。”
　　左以纯点头，哪知左以盈却是不干了，当即摇头道：“我跟她没什么话好说的。你不用走，我走就是了。”
　　说罢，正欲离开，左以纯便开口道：“你想要父亲知道今天的事情吗？”
　　她的语气并不好，方才左以盈的话已然是将她最后的耐性也给磨光了：“你女扮男装，又在大街上抛头露面的，就不怕父亲知道了责罚不成！”
　　左以盈本来就对这个姐姐不甚喜欢，如今听到她带着威胁的话，当即道：“我是穿着男装出来的，谁会知道我是女的？况且这个叫什么颜公子的不是也说我这样子仪表堂堂的吗？”
　　“哼。”左以纯冷眼一扫，冷声道，“是啊，他是说你‘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可是你也要听听他称呼你什么吧！‘左二小姐’！你有见过有人称一个姑娘是‘仪表堂堂’的吗？偏偏你还在这里沾沾自喜，以为别人都是瞎了眼，看不出你是男是女！”
　　左以盈脸色微变，知道左以纯说的并不是假话，却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便是一口气上来，立在了那儿，半个字都不讲了。
　　颜珏脸上微微带笑，合上了折扇，道：“看起来，你们还是有些话要说的，那在下便……”
　　“等等！”左以盈立即出声道，“你先别走。”
　　颜珏微怔，看了左以纯一眼，有看向左以盈，似乎有些茫然，“左二小姐可还有什么要指教的？”
　　左以盈仿佛是知道了什么，略微有些踌躇，又带了点儿恍然大悟的意味道：“我还是走吧，我现在就回府。”
　　颜珏愈发搞不清楚左以盈到底要说些什么了。
　　左以纯脸色一变，道：“你方才在想什么！”
　　左以盈踌躇着，道：“我知道了，所以你们也不用再掩饰了。”她说着，看了他们一眼，眼中尽是理解的意味：“原来真的像是我想的那样，父亲是拆开了一对有情人。难怪颜姐姐每次提起你，总是要叹息一次，原来——姐姐，你放心，我理解你的，今天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只是你和颜公子挑在这里见面是不是太张扬了一些？以后还是去别处吧。”
　　左以纯脸色愈发阴沉，连声音也阴沉的似乎能够滴出了水来：“左以盈，你在胡说些什么东西！我和颜珏今日才是第一次见面，一点儿旁的关系也没有。你最好收起你脑子里那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不错。”颜珏眼中忽然透出了几分兴味和几分……黯然，勉强笑着开口道，“我不知道颜如玉到底说了些什么东西让你误会了我和，王妃的关系，但是我和她，确实是第一次见面……”而他的语气却是有几分失落的萧索，让左以盈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姐姐，你看颜公子都伤心成什么样了，你这是要把他置于何地！”左以盈的倔性这便上来了，不依不饶道，“我看，你就是喜欢荣华富贵，这才……”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一边的冰琪虽然因为颜珏的表现和左以盈的话对左以纯也有了一些怀疑，但是还是提防着这是一场局，便道，“左二小姐，我敬你是王妃的妹妹，这才没有在您刚开始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就开口，但这不代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我怎么为所欲为了！”左以盈立即反驳道，“你和你们那个王爷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已经是个傻子了还要糟蹋好人家的姑娘！”
　　冰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还欲说什么，却见左以纯示意让她闭上嘴。“左以盈，我不知道你是怎样得出的结论，但是我和颜公子确实是第一次见面，并没有旁的关系。”左以纯微微有些头疼，“现在，你立即回去。”
　　左以盈顿时不依了：“你就这样急着撇清？枉我还以为你是性情中人，原来是我看错你了，颜姐姐也看错你了，你根本就没有将颜公子放在心里过，你爱的从来都只有你自己！”
　　左以纯简直不知道该怎样与左以盈沟通，现在却是不由想到了周姨娘那句“病了一场，连脑子也病坏了”，顿时有些无力：“我现在跟你说不通！但是我左以纯行得端坐得正，并不需要让谁以为是什么‘性情中人’！”
　　左以盈顿时怔住。
　　左以纯方松了一口气，却听得颜珏开口道：“原来在你心里，我竟是这样子无关紧要的？”
　　左以纯猛地怔住，不可置信地看向颜珏。却见他以折扇掩住了自己的笑容，但是那眼中竟是笑意，而口上的语气却是无端的心痛：“你方才说要与我重拾前缘，原来也只是在敷衍我？”
　　左以纯一愣，还未回过味来，却听得门被人踹开，然后是左筹易气急败坏的声音：“以纯，你怎么敢！”
　　她脑中顿时闪过一句话：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