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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画卷
第十七章 宁王异心
血色画卷
梅花戏子
2024-12-09 07:51
第十七章 宁王异心
其实,他们待在蒲州的日子并不长,只有短短不到半年。天启四年五月初,杜珗的一道旨意,立刻把杜仁琰再次推到了战火纷飞的沙场之上。杜玄焱与北平王郑尉的大军围困西亳数月也未攻入,然此时,任皋的三十万大军已经全数进驻虎牢,欲与吕简锡合并一处,解西亳之危。这样一来,杜玄焱所面对的兵力,已经超过了而今围困西亳的三十万大军,一时间,他的处境凶险万分。杜珗与朝臣商议之后,给远在蒲州的杜仁琰下了这样一份旨意,圣职上白纸黑字的写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王、北平王出师良久,西亳久攻不下。和梁贼对峙虎牢,徒劳无功。即着杜仁琰暂代元帅之职,整顿军务,相机克敌……钦此!”
就如此,杜仁琰亲率手中余下的几万精兵,披星赶月、昼夜兼程的赶往西亳。原本杜玄焱见兄长前来助战,欣喜万分,以为如此一来,攻破西亳便可计日而待也。可听到杜仁琰宣读完这道圣旨,心中突然感到一丝惊惧。虽然经过上次的事后,杜玄焱已经开始对兄弟间的相互猜忌感到厌烦,可是这道旨意,就相当于在自己毫无过错的情况下夺了自己的兵权,将其拱手送人,任谁能甘心?
不管如何,杜玄焱是个聪明人,在众人面前并未露出什么马脚,很正常的将军务交接给杜仁琰,想军事上有兄长在调兵遣将,自己倒也落得些清闲,就连他麾下的谋臣们也都终日无所事事。这日残阳似血,群峰如浪,苍茫的暮色渐渐弥漫于四周。在距离西亳不远的汝州城中,杜玄焱终于脱下了穿着半年之久的一身戎装,换上了一袭米色长袍,正带着明清城和安宸晦在一座气派的酒楼里把酒举杯。三人正相聊甚欢之时,明清城和安宸晦交换了一下眼神,忽然道:“玄焱,我听说这汝州城东有一座很灵验的道观,名叫‘玉清观’,那里有一位高人虚远道人,卓靖帝白靖文还在时便曾是大卓的国师,据说法力无边,有未卜先知之能,不如我们酒后同往,问问天下大势,如何分解。”
“哦?竟有此等异人?”杜玄焱挑了挑眉,“那本王就索性就依了清城。”
零星的灯火,闪烁于玉清观之中。这座道观建造于大卓年间,经过大卓末年,仍然香火旺盛。杜玄焱在明清城和安宸晦的陪伴下,拾级而上。正殿内灯火通明,法相庄严肃穆,三人来到正殿前,左顾右盼。
“奇怪,为何不见一个人影?“杜玄焱话音刚落,就听到厚重的声音从殿内传出:”三位深夜来访,有何见教?“三人细细打量,只见从殿内走出一人,须发尽白,道袍飘逸,宛若道仙。杜玄焱顿时对其肃然起敬,如此道骨仙风,想来这就是那虚远道人,便恭敬地上前施礼道:“我等打扰道仙清修,实在抱歉。”
虚远闻言忽然皱了皱眉头,诧异的盯着他们三人看了好一会。半晌,惊叹道:“此中有圣人,徳非宁王乎?”
杜玄焱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立刻呆愣在场!还是一旁的安宸晦站出来,拱手一礼:“道仙果然是神机妙算!不瞒道仙,这位公子正是当今大越王朝的宁王千岁杜玄焱!眼下年月兵荒马乱,我们此来,想劳烦道仙,敢问天下何时安宁?”
虚远微闭双目,不紧不慢的道:“天下安宁就在足下,何须远问!”
“此意何解?”杜玄焱回过神来,与明清城齐问。
虚远不急不缓,徐徐一笑:“今大越皇帝义军西行,安定天下指日可待。杜氏当为天下之主,大越皇帝众望所归!”虚远轻轻地说着,忽然,“唉……”的长叹了一口气。
“道仙为何叹气?”杜玄焱有些提心吊胆的问。
虚远手持拂尘轻轻地说道:“按理数推之,越皇杜珗万岁之后,定是皇太子杜仁琰稳坐天下。然太子生性仁厚,极易姑息养奸。若他顺利继承大统,大越必兵乱三百年。”他故弄玄虚的对杜玄焱说:“宁王千岁,贫道近日于深夜子时,看见江西之地上空,有真龙天子之气,紫微星很是明亮啊!”
虚远悄悄的看了看杜玄焱的脸色,见他听得很是入迷,不由得放下心来,又开始说道:“各位都知,江西古来均是历代宁王所属番地,当即我根据数理推算,方知宁王千岁身有苍龙之气,绝非一位藩王这么简单。日后九州天下,当属宁王所有啊!”
杜玄焱一听此言,立刻向前轻声细语道:“道仙且慢,容玄焱冒昧问一句,若玄焱日后得了这天下,如今的太子杜仁琰又当如何?”
虚远并不作答,只是闭上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杜玄焱一见道人闭目不语,想来便是天机不可泄露,便换了个话题:“那玄焱诚心请道仙指明安天下定社稷之策,望道仙不吝赐教。”言罢,恭恭敬敬的叩拜。
虚远这才睁开双眼,缓步上前,扶起杜玄焱道:“实乃罪过!贫道如何能受得了皇太子一拜,徒折我寿啊!……既然殿下诚心而来,贫道就如实相告。按星数推之,将来宁王必会取代此时的皇太子,成为新一任储君,这点毋庸置疑。然而帝王之路并非好走,殿下性格虽不似太子仁琰过度仁善,却也是容易动摇之人……”
“那我等当如何防范?”明清城和安宸晦急道。
虚远继续道:“殿下重情重义,当抛弃儿女情爱,切勿反被其制。否则天下不得,亦有血光之灾啊!还请诸位协助殿下谨防为情所伤即可。”他忽然连连打了几个哈欠:“这话能悟到便悟到,悟不到便悟不到,天色已晚,三位还是请回吧。”
“多谢道仙指教!”三人俯首行礼,刚要走出去便听身后之人又道:“宁王千岁当为太平天子,望自爱。”
杜玄焱回身一礼:“玄焱谢道仙提醒!”
虚远目送三人离开,半晌,缓缓摇了摇头,叹息道:“当真是违心之言啊……”
“道长,难道杜玄焱并非您口中的太平天子吗?”一个幽幽的男声传来,瞬间一道黑影闪过,眼前突然多了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色的长袍,披着黑色的斗篷,看上去已经是四十多岁的年纪,面相却是俊朗,从内到外无不透着半分邪气,半分贵气。只是淡淡一笑,眼角会扯出几条细细的皱纹,无意中暴露他的年龄。
“非也,非也。”虚远手捋长须,语气中透着无限的无奈之意:“宁王身旁那两人希望宁王狠下心来同太子争夺储君之位,方才与贫道合力演了这出戏。因为只有宁王荣登九五,他们这些宁王的幕僚才能再青史之中留下辉煌的一笔,贫道也实属无奈之举啊……”
男子哑然失笑:“我认识道长将近三十年,还第一次见道长如此无奈。既然如此,那天命所归的帝王,便该是如今的太子杜仁琰了吧?”
虚远并没有马上回答,带着男子走到大殿旁的一方小桌前。上面摆满各种术数占卜的用具,一张草纸之上,却写着“琰”和“焱”两个大字,两字交错,难舍难分。虚远叹息着说:“老友,你刚刚说的并无甚过错,此前我已然占卜过,当今皇太子杜仁琰忠孝仁善,乃是天命所归的帝王无疑,他若顺利登基成为大越之主,杜越王朝当风调雨顺绵延五百年。但有一女子闯入这二人本已定格的命轮之中,一切都变得错综复杂。这三人的宿命纠缠一处,难舍难分,终局如何,贫道也难以推算出来啊!”
“女子?”男子陡然抬头,眼中明暗交错。“道长所说的女子,想来应该是白霓衣。”
“白霓衣?”虚远垂下头,思虑半晌,忽道:“既是姓白,可是当年靖帝白靖文与唐国公主冷岫烟之女?”
男子淡淡答着:“道长所言不错,霓衣正是岫烟的女儿。”
虚远捋着长须点了点头:“原来此女是唐国圣女血脉,也难怪有此逆天改命之能。”他抬眼望向殿外无穷的黑夜,缓缓道:“看来太子与宁王的命数最终如何,皆看这位白姑娘如何选择了……”他忽然转了语气,“老友,令媛凝姑娘最近如何了?最近我夜观星相,属于她的那颗星座可是明暗不定,恐有性命之虞啊!”
“凝儿自小到大身体便一直不好,”男子随意的坐下来倒了口茶,满不在乎的说:“本以为她能活的过十岁就已经是洪福齐天了,如今活到了二十岁,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又如何再能强求呢?”
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之事,虚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怎么,以老友你的医术和在江湖中的声望,亦是无力回天?”
男子无力的一笑,语气却轻松:“道长,拜托你别总把我看的那么伟岸好吗?我是人,不是天也不是神啊谢谢!就算是天是神,只怕也救不回凝儿的性命,想要依靠江湖之中的那些庸医,更是没啥希望。依我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男子手捧青花玉瓷茶杯,面上显露出些许陶醉之情。他缓缓阖上双目,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轻声吟诵着:“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三天后,又是夜晚。
西亳城下的越军大营,灯火渐消。营外一处隐秘之地,断断续续传来说话声。
“又找我什么事?”白霓衣神色冷淡。
“你说我找你所为何事?”杜玄焱随口一说。
“我知道,又想故技重施。”白霓衣伸手掸去身上的灰尘,“焱弟,我劝你别在这里打主意,你难道不想尽快结束这里的战事,回太昊去见见明清澜为你生的儿子吗?”
杜玄焱神色一变,“怎么,我要对杜仁琰动手,你舍不得了,心软了?还是你太在乎你们的儿子承宗,不愿让他出意外?”
白霓衣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不禁一笑:“我心软?承宗不过是我为了取得杜仁琰信任的工具罢了,我自己都未曾在乎过这个孩子,你倒是在意得紧。如果说你怀疑我对你的真心,那明清澜还有了你的孩子,你如此向我示威,我有说过什么吗?”她声音一冷,“曾经有人和我说过,对付你不喜欢的人有两个办法,其中一个,就是杀了他。其实我真的很讨厌明清澜,按照我以前的脾气,我完全可以不动声色除了她。可我没有,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留她一命,否则她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你没有心软就好。记住,无论如何,我的心总是会在你那里。”杜玄焱抬眼望月,“其实这件事情对大哥并没有什么伤害,我只是想让他在军中声望扫地,重新夺回兵权罢了。”
“哦?”白霓衣淡淡道:“你说说看。”
“我已同任皋、吕简锡商议好,明日他二人前来攻营。到时候我会假意落入他们的圈套,而你只要劝说大哥千万不要出兵救我便好。如此为了输赢不顾宁王生死,他在军中的声望顿时无存。其实,不让他出兵也是为他好,否则性命堪忧。你放心,我与他二人约定,只是假意擒我,并不会真的与我为难。只要此计成功,我即刻退兵。我们是各取所需。”
“万一他不听我的劝告,真的出兵呢?”
“那就是不顾将士死活,他一样会在军中名声扫地。”
白霓衣沉默了半晌,有些关切的问:“焱弟,你就那么确定任皋和吕简锡会遵守诺言?这两个人老谋深算,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更何况父皇绝不会同意你如此轻易退兵的,到时候你如何向父皇解释?”
“你以为我真的会退兵?”杜玄焱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只要此计成功,我即刻发兵剿灭他们!此时大哥和你都在军中,想要剿灭他们易如反掌!而且他们此时被我的大军围困许久,最迫切想要的就是要我退兵。为了退兵,谅他们也不敢对我如何!”他凑近她,轻声在她耳边说:“别忘了,你是我的人,是我未来的皇后!宇内九州,当是你我二人日后共同的天下!”
本以为上次云琬的事情能够让他对于杜仁琰的感情更深一些,没想到他依旧如此热衷于皇位。她哪里能想到杜玄焱手下的谋臣为了自己,都不遗余力的施计唤起他对皇位和天下的渴望之情!白霓衣心中不禁有了些失望之情,但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这种情绪,只是轻应道:“焱弟,其实这些,我从没有一刻忘记。明日,我会帮你。”为了不让杜仁琰再次受伤,她也只能如此。
月光下,杜玄焱扬起轻薄的唇,露出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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