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初平十五年,与北晋、西魏渐成鼎足之势,故天下太平,不复战乱。
楚国多才子,楚王也好吟诗作对,故而国内才子颇受礼遇,科举更是趁机兴起。
初平十五年,举人如潮。
林君所在的这个荒漠边的沙河村,虽然因为有河流经过,水源充足,村民生活还算安康。
但秀才中举,却是沙河村近二百年都未曾有过的盛事。
在沙河村,莫说举人,便是一个秀才,也是凤毛麟角。
而他们刚好有一个秀才,而这个秀才在今年的乡试中,刚好中了举。
何其幸事!
林君好奇地跟着孩群,来到了朱家,天色也黑下来,烛光慢慢亮起。
朱家是一家典型的农户,有个小庭院,庭院里还养着猪和鸡。
不过现在猪和鸡都被清走干净,虽然还残留着粪便的味道,但没那么重。
庭院中摆满十几桌,里屋外屋,内房内房,也各有桌席。
桌席边,几乎布满了沙河村的各式重要人物,村长,村长一家,以及各亲各戚,邻里街坊……可惜朱家财力有限,桌席有限,否则整村人都会宴请过来。
林君站在门口,闻到田家鸡汤,还有红烧猪蹄的香味,暗道与林记夜宵的香辣焖鸭的香味不相上下,顿时露出馋色。
恰好朱家的人也敏锐地观察到这个身着青袍,长相怪诞的年轻人。
一位老大妈满脸喜气地出来道:“请问道长有何贵干?”
听到道长这个称呼,林君不自觉地想起电视剧里的算命道士,除魔道士,心里一股自信油然而生。
“大娘,贫道今日出游,发现此处有祥瑞出现,却没想到原来是贵府,恭喜恭喜啊!”
那大妈一听,顿时喜不自胜,连忙道:“看道长说的,我家二儿刚刚中举,这才摆下十几座酒席,如果道长不嫌弃我们村里俗里俗气的,还请里屋喝上几杯水酒。”
林君一听,立刻点头喏应,不过对方过于热情,让他有些不安。
其实楚国有个三清观,里面的修行者都是道士,地位高高在上,林君正好穿着道服,才享受到这种礼遇。
他被老大妈迎进里屋,孰不知里屋是主席,里面除了朱家男主,还有村长,以及村中的几位有地位的乡绅,在沙河村都算有头有脸的人物。
林君一进来,立时被他们打量了个遍。
他长相有点不上台面,但好在所穿青袍布质上乘,完全不像是乡野人家,倒也被高看几眼。
一位乡绅好奇问道:“道长可是来自京城?”
林君本想如实如答,但这酒席内外人声嘈杂,酒气渐重,大家吹起牛来胡子三蹬,他转念一想,也就入乡随俗。
“正是,在下来自京城西大街一个道观里,师父派我出来周游天下,长长见识。”
“京城,西大街!”
村长惊呼一声,也道:“我一个远房侄儿的姨丈的大儿,在西大街开了间豆腐店,听说生意不错呢。”
一个乡绅不甘示弱道:“在京城开豆腐店,银钱来得快,我一个表叔在那衙门当了十几年的差,却捞不到什么。”
这个乡绅明面上奉承村长的话,但也借机道出自己对京城的了解,以及和京城的关系。
而那村长刚刚的接话,也是急着把自己和京城扯上关系,以此来亲近林君。
很快,又有几个乡绅,甚至是朱家男主人也发表了讲话,宣告自己和京城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林君将一切收在眼里,心说这样的酒席跟前世的饭局差不多,他跟老爸去过单位的不少饭局,熟得很。
饭局的真谛,就是一个字,吹。
吹得越牛越好,越神越好,天花乱坠,即使让人识穿也没关系。
反正一杯酒下去,各说各话,各解各词,谁也赢不了谁。
林君嘿嘿一笑,自顾自吃肉吃菜,再灌杯水酒下肚,任他们去吹去。
不过话题始终还是出在林君身上,一圈口水后,大家又把话题扔回给他。
朱家男主人发话了,“道长,请问贵观叫什么名字,道长尊姓大名?”
这是探背景,探出身。
林君连灌二杯酒,也不含糊,娓娓道来:“在下姓林名君,在下所在的道观,却有些不便说明。”
这时众人非常疑惑,朱家主人又问:“林道长,这是为什么?”
林君故作神秘道:“因为这道观,宫里贵人常来上香祈福,不方便透露,不方便透露!”
既然说到京城,自然要说到皇宫,林君别的没有,清宫戏也还看过一些,便寻了这个借口推托。
不料这么一说,众人顿时为之惊愕。
村长率先道:“原来林道长的道观,连宫中贵人都常去,可是三清观这样的名观?”
林君摇摇头,道:“自然不是。”
三清观,是楚国修行宗门一楼一观中的道观,地位尊崇,他可不敢乱扯上关系。
一乡绅插话解释道:“村长有所不知,这宫中贵人常去,为了安全着想,自然是要保密,林道长能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容易了。”
朱家男主眼睛一亮,有关皇宫也不敢乱插话,便举杯道:“来,村长,各位贵客,喝酒喝酒!”
酒杯一上,大家自然不甘落后,只是众人眼睛盯着林君,露出敬色。
宫中贵人啊,虽说不知道观名字,但肯定不是什么普通场所,这位年轻道长青袍材质极佳,不显山不露水,非富即贵。
众人心中雪亮,只有林君又喝酒又吃肉,毫不在乎。
一会沉默,突然村长像发现到什么,故作生气道:“中举中举,怎么我们没见到举人呢,哟,现在朱二宝身份尊贵了,不屑出来见我们这些老骨头!”
朱二宝,正是朱家的举人,也是沙河村唯一的举人,刚刚新鲜出炉。
林君停止吃喝,也是好奇,想见一见前世课本中描写的举人模样。
那朱家男主连连赔不是,忙道:“朱二宝敢如此,我先打断他的腿,诸位贵客稍等,他马上就来。”
说完,他连声呼唤老婆的小名,原是那位把林君迎进来的大妈,催她把朱二宝拉过来。
很快,面上红光,显然已经饮了不少酒的朱二宝便摇晃着跑过来。
这个朱二宝,比林君想像中普通,只是一个身材修长,五官还算整齐的年轻人,大概二十来岁。
朱二宝瞥见他爹的脸色,二话不说,从地上拿起一坛酒,连声道:“诸位叔叔伯伯,小子不才中举,可没有不敬你们的意思,来来,喝酒喝酒!”
正好众人饮罢,酒杯早空,朱二宝便由村长开始,一边倒酒一边聊家常,赔不是。
那村长和乡绅,见朱二宝如此客气,有些受宠若惊,毕竟朱二宝中举了,身份不同,以后很可能就是楚国的朝庭命官,便是村长见了也要敬礼。
如今朱二宝还像从前一样,对他们恭恭敬敬,还更显谦卑,顿时让他们赞不绝口。
于是众人纷纷兴致高涨,要求与朱二宝单人敬酒,一圈下来,朱二宝连饮十来杯酒,那些客人仍不愿停止。
朱家男主和老大妈亲自上阵,连番劝说,这才把醉成一滩泥的朱二宝拉下桌席。
这朱二宝,先前跟村里的年轻人一起喝的酒,又被唤来喝酒,哪招架得住。
一番嘈杂后,朱二宝退走,众人的热情才平静下来。
期间,林君也与朱二宝饮了一杯,倒也是乐在其中,只觉得比饭局还好玩。
朱二宝中举,却没范进中举那么不正常,而是跟考上名校的学子差不多。
想到名校二字,林君顿时心情不大好,当初他考上的是一所师生人数三百人不到,三流到不行的野鸡大学。
实在丢脸!
想到这,林君借故酒醉,也要离开。
朱家男主见他要走,突然热情了起来,千留万留,加上村长和乡绅也帮着劝,倒让林君不好意思走,最后在一间客房睡下。
醉意是有的,但林君还没有醉,只是酒精作用,心里别扭起来。
“哼,我是被师姐赶出云宗的,师父,其他师兄师姐也不理我!”
林君心情低落,一点也想不通。
不过最后与师父的交谈,他对这个异世界了解了许多,包括修行界七大宗,世俗国家等等,让他对师父有了些许好感。
毕竟是师父,该教给他的还是教了。
朱家的客房很简陋,蚊子多老鼠也多,林君躺了一会便坐起来。
左右无事,他便掏出师父给他的那本秘籍,借着窗外的灯光翻看了起来。
朱家的酒席持续了很久,不过夜深人醉,嘈杂声渐歇,慢慢的人开始散去。
朱家几口人忙和好久,还送来热水给林君,倒让他有些感动,毕竟村人实诚,十分好客。
夜深灯熄,林君仍在看书。
也不知是不是修行的原因,现在他夜里视力极好,只需一点月光星光,便能将书上的字看清楚。
《破军拳》。
这本秘籍里有一整套武功招式,似乎是上阵杀敌的,招式狠辣,有将王雄风。
而且,拳法简单有效,以绝对力量破除敌人万招。
不但能破其他武功,还能破箭,破刀,破剑,破枪,破盾……无所不破。
最后有些破法,好似不是人力可以办到,也是林君修行了师叔的《无上真魔身》,体质不是普通人,才能看出里面大致的力量效果。
最后他总结,这是世俗的武功,也是可以威慑修行者的武功。
“师父给的东西,倒还将就。”
不知不觉,林君低落的心情回复过来,转而对《破军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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