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绝处偏逢假意人

第五章·绝处偏逢假意人
　　那魔族右护法墨莲把蛇胆璧抛至念洛的手中，告诫他别再过于心急误了大事。向寒幽使了个眼色，寒幽且同她一道出了去。
　　她走了好一段路，直到魔境地脉的中心才停下来。绝顶的阵法陷阱之术，对地势是有严格的要求，可是能驾驭那样的术式者少之又少。纵观整个魔界，也只有墨莲能熟练地操纵。所以这里虽是个布阵施法的好存在，却魔迹罕至。
　　寒幽心道，在这里说话倒不错，免去了好多麻烦。
　　墨莲右手一攥，丝线从扳指飞出，交织在四外。她用弓一抹，那线便化为一道屏障，把二人围在了中间。
　　“那个……找个僻静的地方就够了吧，何必专门结一道屏障？”
　　她转过身来，用食指抬起他的下巴，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
　　她的心一如厚厚面纱之下的表情，让人猜不透。寒幽讪讪地笑道：“墨莲姊，你干嘛？调戏我？”
　　“在下刚刚可帮了你个大忙啊。你可有什么要表示的么？”墨莲悠悠道。
　　“哦。那个啊。”寒幽心想果然不错，她真是为了自己赶过来的，“谢谢墨莲姊了……”
　　他未说完，墨莲忽然挥起手来。这一巴掌当真突然，寒幽猝不及防。“啪”地一声，脸上挨了墨莲一记响亮的耳光。寒幽揉了揉，不可置信地看着墨莲。
　　“寒幽将军，你可知你缘何挨这一下？”
　　这天下能让墨莲大动肝火的，也再没有别人了。寒幽也不顾及火辣辣的疼，笑道：“是不是被雪王殿下训斥了，心里不痛快，想找理由发泄一下？没关系，凭今日你救我性命，就是再在我身上戳数百只箭，也是应该的。随便打，打到你高兴。”
　　她轻抚着自己的紫檀弓，眉宇间带着颇为看不起的神色，狠狠地瞪着他。
　　“原来你也知道那么逞强会死的么？你从来不关心自己的么？还是说你丝毫不怕死？”
　　看她的样子，倒有七分像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才出了手。
　　寒幽沉默了半晌，嬉笑道：“怕。怎么不怕？你想想，多少家伙宁愿受活罪，也不愿意轻易言死。可见死该有多疼了，我可是很怕疼的……”说完向墨莲吐吐舌头。
　　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出来，都没注意，无意中就用上了舞灵的腔调。这样的神情动作放在他身上，丝毫没有违和感。
　　墨莲不禁扶了一下额头，“受不了。少用娘娘腔，嬉皮笑脸的东拉西扯。我且问你一句，既然是强行忍着本心，为何不去求求念洛？”
　　“求什么？”寒幽假装听不懂。
　　“还装傻。”墨莲用破碎的嗓音，冷冷道：“他是你的好兄弟，你就和他实话实说。想必他不会置你的感受于不顾的。要是他就此放弃重铸那紫刃，也就没法离开魔境。于你，于魔族不都是好事么。”
　　寒幽听完墨莲的话，眼珠转了转，脑海中迅速闪出这样一个画面：他痛哭流涕地跪倒在阿柔和念洛的面前，撕心裂肺地咆哮道：“念洛，阿柔姐。我本来要在你们不知觉的情况下，偿还你们的分羹之恩的。之前取灵器的时候我再忍。可是现在我真的受不了了。要是我为你们有了个三长两短，你们也会良心不安的吧。其实在魔境生活不也挺好的么？”念洛和阿柔听到真相眼泪掉下来，长叹一声。感慨自己为何如此自私，结果，就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留下了。
　　想到这里，寒幽顿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要。太丢脸了。”
　　墨莲看他眼睛飘忽不定，一定是想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气得跺着脚怒道：“说的是攸关你性命的大事，你倒心不在焉地开上小差了！”
　　“哎呀，你是不是担心我了？”寒幽装作无意，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墨莲啐了一口：“呸！好不要脸！你死伤与我有什么相干！我只是看不惯你，明明是个魔，为什么竟可以选择波澜不惊地独自背负一切……装出那副样子，是要给谁看！”
　　“我没有你说的这么伟大。”寒幽正色道：“正因如此，我才可以安心地付出。其实，付出原本就是最快乐的事。可是当自己怀着某种目的付出却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时，那份欣喜就会转为最深的恨念。试想，哪里能如魔境一般凝结着各式各样的执念与私欲？在这样贪婪地地方，我还肯默默地挖心掏肺，就可以享受纯粹的给予快感，那哪里又会有落差？”
　　在寒风瑟瑟中，他饿得发慌，魔们自顾不暇，哪里会注意到他？可是，真的有那样的家伙，把自己仅剩不多的口粮，分了最大的一份给他。
　　明明魔生下来就该是自私的。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他们就是用这样的话，回答他的。
　　他觉得说这话的两个魔，很帅气。他经常默默背诵着，一直想要找个机会用。今天终于说出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也光辉了不少。
　　墨莲咬牙恨恨道：“说得多好啊！我可真想看看，说出这样话的你，心是什么颜色的。”她把弓弦与弓身一捏，变为一把双刃剑，直取他的心脏。
　　寒幽闪也没闪，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剑尖，顺着剑注入一股真气，墨莲的胳膊一软，自行把剑收了回去。
　　寒幽似笑非笑地道：“你又在做多余的事情了。”
　　墨莲眼神复杂：“您不可能不明白，我为了什么。”
　　他摇头道：“真是太乱来了。”
　　她苦笑着转过身，把手指放在屏障上：“即使我开着屏障，您还是全听到了……”
　　寒幽耸耸肩：“我一直在的啊。你最了解我的实力，也心存侥幸了么？这点小玩意对付别人还好，岂能避得开我的眼？”
　　“那您为什么不拦住我？”
　　“你失败了不是么？我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早些让你死了这条心，也是好的。如果你现在愿意抽身还来得及，我一点都不会拦你。”
　　“您是个恶魔吗？明知道我不愿意，也不舍得背叛您，却还在此处许我自由，想方设法地想赶我吗？”她微微回头，决绝地道：“这是前生的孽缘？哪怕我知道，您心里的人念着恋着的人，不会是我，你的喜悲疯狂，全是为了她。精心设计的所有也不过是想再见她一面。但我早就决定，刀山火海，我随着您过；万丈深渊，我陪着您跳；绝地死路，我跟着您走。即使罪孽缠身，我也要和您分担。”
　　  寒幽长叹了一声：”对我这永世不能解脱的人，你到底为了些什么呢？“
　　“我不会虚假地答我别无所求。这卑贱之心，不可能没有奢望的。不过，生为魔，本就不该有希望，那样就不会失望。只是，我了解您的真实，现在，也要您目视到我的真实，聊表我无力与微弱的情意，让您断了撵我走的念头。”
　　她一把扯下面纱，褪下了手上的肉色的薄丝。
　　寒幽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还能称为手么？不过是一些腐烂的肉包裹着色森森白骨。
　　还有那张脸，全是疤痕和烧黑了的痕迹，下巴的肉几乎全都没有了，其状甚是吓人。可是依稀还能看出，那张脸在被毁之前，美丽的轮廓。
　　“你……你……”寒幽说不出话，这内心的不安究竟是什么？
　　“哈哈，您呆住了是么？”墨莲重新把面纱蒙了回去，“可您也不必太做多想，这都是我甘心的。说真的，您愿意留我这活骷髅在身边，把黑暗脆弱让我看见，愿意拽我同下那地狱，就是我最大的荣耀了。“
　　  她顿了一顿：“今日来都来了，这咒术也用了，绝好的机会不能浪费，索性都结了吧。”
　　 他在想着其他事，就“嗯”地回了一声。
　　 她真的默默把痛苦吞下，留给自己的是那份若无其事的坚决。
　　 这太深的眷恋，他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她如此助自己，但没经历过那份痛苦的她不会明白，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退路可言。
　　 除了抱着毁灭的决心死去，就是直接被残酷的命运毁掉。
　　 墨莲把那把双刃剑狠狠摔于地，它碎成了许多的小珠子。大踏步走出了屏障。
　　她单膝跪在地上，轻轻念了两句咒。屏障的四周亮起了无数条光路，纷纷注于黛青丝线。待到光一灭，她就站起身来，有节奏地敲击着拇指上的扳指。每敲一下，屏障就小一圈。她看着丝线紧紧勒住了寒幽，一点点进入他的肌肤，又遍布于他的血脉之中，她拍了两下手。第一下，寒幽的身体整个化为碎片，第二下，又好好地接在了一起。
　　她揽他入怀。寒幽双目紧闭，俏丽的脸庞显得甚是平和，惹人怜爱。
　　寒幽将军……对不起……真可惜了你啊……
　　有了天生丽质之颜，坚韧纯善之心，完美无缺之躯，以你的条件，生于哪一族，都会是个出类拔萃的……为何要生于魔境呢……
　　我对你，不是没有怜惜敬畏之情。可是止此而已。
　　我之前为何没有注意到，你和他，虽然是两种不同的人，做着截然不同的事情。
　　与你接近后，越发察觉你们真的是很像很像……
　　几乎让我不敢相信……
　　而我，为何却不能喜欢上你？只能任让你渐渐步入幽暗？
　　如果，我喜欢的是你，或许，我们就都不用再受这些折磨，这些苦痛。
　　 但他，就永远不可能得到解脱了。
　　明知利用人心是残忍，但你与他同时站在我的眼前，我终是望他好好的。
　　难道真的是，在宿命面前，我们只是台上的戏子，在按照既定的台本演戏么？
　　今生的缘与债，真的都是在为前世偿还么？
　　那我们所有生灵的第一世，又都是什么呢？
　　身为一个魔，你的感情太过丰富了。你那份炽热的心，原本不适合这腐朽的土地。
　　寒幽将军，你听到了么？刚刚的脚步声。
　　那个啊，是你，和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若你还抱有奇怪的憧憬而做出了不合时宜的选择，就要付出代价。
　　那时，做为一个魔族心中应该想什么，应该做什么，我都会从头教给你的。
　　从此，我们都永世不得翻身。
　　 这样也好呢，能与他共同向前，哪怕不能获赎，也是种幸福了。
　　 寒幽将军，真的对不起。
【幻灵】幻篇（三）·斑斓彩裳
　　寒幽对毫无预兆地再次晕倒着实有些无奈。
　　他好不容易灵感大发，想向墨莲大谈关于施予与收获，结果刚起个头，就失去了知觉。
　　他以前还很骄傲，虽然相貌改不了，至少身体素质很好。
　　现在倒好，这弱柳扶风的，话都不能完整地说了。不过好在是在墨莲的面前，他想到，她那对自己状况了如指掌的样子，这么倒下了她应该也不会太惊讶吧……
　　可是整天半死不活，强打精神，也不是个长久之策啊。
　　他想着过一会问问小灵？她兴许有什么法子，好歹帮他把铸剑这段日子撑过去就好了。
　　虽说舞灵一直等待的那位——一长相很俊秀，却一脸阴险，看着就不太像好人的诡异大哥出现，外加同时他自己毫无征兆变成了灵体，让他本来就不太坚定的信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突发情况只发生过那一次。他的身体再没变成过透明的，小灵一句没对他提过哥哥回来的事情。
　　更别说什么特别的表示了。最多就是把“寒幽哥哥”的称呼换成了“寒幽”。
　　他心里隐约有些失落。好在破碎的幻想被重新拼合，也没去好好思考，会生出这样的情绪来的理由。
　　他此刻要是勘破心中的虚空本源，许就破了他自己那孽业天命，又如何能引出那些无可奈何事来！敏锐如寒幽，也只能眼睁睁，待万物全消。
　　何其悲哉？或许这便是：万般皆前定，半点不由人。
　　他等了好一会，却仍是身处黑暗之中。不断传进耳朵中类似蝉鸣的窸窸窣窣声，吵得他心里烦得很，恨不得这就抽出剑来，把它们全砍碎，看它们还吵是不吵。
　　刚清净下来一小会。又“刷刷”吹来一阵怪风。
　　他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头，脚，手，骨头，五脏六腑，都被整齐地切断了。他粗略数了数，大概切成了365片左右……断其身者，整套咒术用得干净利落，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这样迅速的切割手法，武器上是绝不会沾上一滴血的；也就在同时，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痛，它们又被重新拼合回去了。
　　用万千条丝线将躯体破碎，视身体状况，再进行最合适的改造。
　　墨莲的绝技——解魄凝影式。
　　所以她才引我到这里来？
　　他想，她还真是慎重，她知道一开始就直白地问我“你是要自己去求你念洛大哥放弃铸剑进而避免痛苦，还是要我帮你改造身体？”那他肯定会选择改造，于是就换了种别的说法来探我。
　　拒绝了她的一刻，无疑还是选择了第二种答案。
　　真有趣。
　　意识，快点恢复意识啊！
　　他想要醒过来，看看身体起了什么惊人的变化。
　　他的世界又渐渐透入了一丝光亮。他只觉身上绵软湿润，似乎卧在了浸满水的棉花之上。他用迷离的眼，斜斜地瞥了瞥身畔的风景。
　　他本能地跳了起来。连绵不绝的黑白二色，从天上飞落，堆积起来，骨碌碌地滚来滚去——全是睁得老大的眼珠。被他身子压到，脚踩过的那些，更是流出了奇怪的液体。
　　因为在魔镜之内并没有这样的场景，他并没有和用灵物铸剑联想到一起去。只道是因为身体状态不佳，导致梦境产生了扭曲的景象。
　　根本没法下脚啊。他默念了一段心法，身子外罩了一层青色光罩，他就飘了起来。
　　一只小白狐在房顶上跑来跑去，咿呀地乱叫。他冲过去，把它提了起来，和自己罩在了一起。
　　小白狐抖了抖头，白光闪烁，它便化为了人形。
　　“你可算是来了。你说这都是什么玩意，寒……”这不回头不要紧，她刚转过身去，吓得“啊”一声，瘫坐在了屏障之内。
　　舞灵结结巴巴地，那表情就如同看见了鬼：“你你你……你谁……”
　　“小灵，是我啊，寒幽！”寒幽指着自己道。
　　“你你你……你骗人……寒幽……才不是你这副样子的呢……今天怎么全是些个令我作呕的怪事。”说道“呕”地时候，她干咳了两声，似乎真的强忍着不吐出来。
　　寒幽“啪”地把剑唤了出来，在锋利的剑刃上照了照，没什么变化啊，有什么好怕的？他有些不解地歪头看看舞灵。她金色的瞳孔怯怯盯着旁边。会不会是……他眨了眨眼，让的青碧之瞳显现，再对着剑刃上看去的时候……这……墨莲她到底多看不惯我的相貌啊！
　　他的脸完全不成个样子了——只是碎肉歪歪扭扭地勉强组合出来一个形状，似乎直接拽下一块不用切完全可以当饺子馅了。
　　“小灵，你快取消黄金之瞳，用普通的眼睛，就能看到我了。”
　　“哦。”舞灵揉了揉双目，漆黑逐渐蔓延，直到完全盖住了那层金黄。惊喜道：“还真是寒幽。我差点以为是这些怪东西的同类。”
　　“我也一样。”寒幽看那黑白物事“噼里啪啦”落在屏障上，“今天这里是怎么了？”
　　“我哪知道啊。我正在睡觉呢，‘哗’地，这些东西就洪水一样涌到我的屋中去了。我击碎碎一个，非但溅了我一身的粘液，它们还变作两个。可我什么都不做，它们每隔一段时间自己就会爆炸；我是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很快琉璃阁就被塞满了。我只好站在高处等着你来了。”
　　“不能砍，也不能坐以待毙么？”舞灵点头称是。
　　“不太好办呢。且容我三思。”
　　眼睛。眼睛。寒幽在指尖点起一缕火苗，对着在一个粘在了光罩上的眼睛晃了晃。那颜色当真黯淡了不少。可是他把火苗对着它弹出去的时候，它却炸成了好几个。
　　寒幽猛然灵光一闪，道：“小灵，你会不会什么，可以大面积制造光的法术？能把整个雪原笼住的那种？”
　　舞灵表情立刻警觉起来。她耳朵立起，瞪大眼睛，鼓起腮帮，试图让自己看上去凶一些。她那模样活像条训练有素的狗。
　　寒幽忍不住“噗”地笑出来，“小灵……这副样子……很好笑啊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舞灵不满地道：“喂，你问那问题，没什么目的吧。”
　　寒幽初以为她是特意在出什么洋相，但见她丝毫没有玩闹之意，就知趣地止了笑：“有啊。帮你除掉这些脏东西嘛。”
　　“看着我的眼睛。”舞灵直视着寒幽的双目，凌利如剑，寒幽并没有躲开她的目光“就这些再无隐瞒？”
　　“没有啊，有什么可隐瞒的？”
　　舞灵自言自语道：“莫非只是因为我自己多想了？”
　　寒幽以为她还在和自己说话，问道：“什么？说清楚一点。”
　　舞灵道：“我说，大面积的光，小菜一碟。可你确定它可行么？”
　　“既然对你来说小菜一碟，那就试试看吧。我也是一时起意，怎么就知道效果的？”
　　“也对。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你不要被我惊到了哦。这法术我不常用的，要是没效果，我可得找你算账。”她飞出屏障，悬空立于风中。她的一只手平伸出去作出托着某种物品的手势，另一只手紧紧抓着伸出去手的手腕。雪裳的化作五彩的锦缎，和她透着紫色的秀发，在风中飘扬。一道彩虹光晕从她的身体扩散开去，越变越大，直到真正盖住了整个大地。那些眼睛都在这耀眼的锋芒中，枯萎凋零，终于散成了烟气。舞灵朝寒幽伸出大拇指，脸上全是骄傲，和对他的赞许之意。
　　寒幽被舞灵的力量震住了，他从来没想过，她是如此的强大。
　　他分明感到自己也受到了影响。他再次开启魔眼，那骇人的模样，也看不到了。
　　若是梦，为何这份温暖如此真实？若不是梦，世间何来如此强大的力量！
　　好美的光啊！本都把自己紧锁在家里，等待终结的人族百姓纷纷走出来。跪在地上对着满天五彩云霞磕头，感动得流下眼泪——一定是神仙！降了天罚，又于心不忍收了回去。可见天界并没有放弃我们。虽然我们现在不能再修仙，只要我们的心足够真挚，早晚有一天，还是能感动他们的。
　　人族的心中又泛起了许久没有过的虔诚的期许。
　　而妖族明显诧异于，早听闻狐族已灭，宝物亦毁，这散羽星芒盘的力量又从哪里冒出来的……
　　九幽忘川河，清澈的水泛出了彩虹似的波澜。河畔清雅的琴声，多了几分不和谐之音。
　　“烟儿姐。这音都乱了，可见您心有杂念……可是有什么烦恼？”稚气未脱，清脆悦耳，冰冷异常。
　　那琴上的纤纤柔荑登时停住，只听得一声虽婉转幽然，又不带一丝感情的女子，轻声答道：“是啊，灰灰。虽然这九幽一脉祥和，地界却不太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