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雪原行之二北上雪原

第二十五章   雪原行之二北上雪原
　　扎耶遥遥的看着远方，忽然间觉得有些看不透这个世道了。想起那个女子，想起云不屈跟他说过的话，一阵唏嘘。那个孩子，看着清清冷冷的性子，到底也不是个冷情的人，也难怪云不屈那老家伙这么心疼她。哎，这下倒好，云不屈千叮咛万嘱咐把宝贝徒弟托付给他，他却转头就让人家走了，虽然不是他赶人，可也还是不好交代啊。
　　南疆向西，有一个小镇子，人不多，街道只东西、南北走向两条，临街也只有零零星星几间店面，不外乎就是茶楼，小摊贩，和两家布置得不怎么样的简陋客栈。可这两天，镇上的生意莫名好了许多，人气也旺了，客栈里住了满满的人，虽然平常不太让他们靠近，但总归有人的地方，吃食衣物就少不了的。
　　“吱呀吱呀”远远传来轮轴转动的声音，镇上的孩子都惊讶得很，毕竟像马车这种东西，实在见得少，镇上也只有卸货用的板车。幸而马车的行进速度并不快，孩子们都跟着跑，玩得很开心。车辕上坐着个神情峻冷的男子，目不斜视，可也不难看出他其实心不在焉。马车从外面看上去很大，也不知道里面还有几个人，都是什么人。
　　马车在一家要方便上停了下来，男子跳下来，撩起车帘，朝里面说了句什么就离开了。从车上款步走下来两个人，一个面上蒙着面纱，身着月白色的衣裙，袖尾和裙摆处绣着海棠红的暗纹，外罩一件浅蓝色大氅，整个人清丽又不失妩媚。另一个，是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穿着酡颜色的短襟小褂，里面是件牙色的束腰襦裙，看起来十分娇俏可人。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药铺，不多时，有拎着大包小包的药材回了马车。
　　厨院外，一个男子正在煎药，他面前摆着大大小小七八个药瓮，却丝毫不显手忙脚乱。现在已近隆冬，这人却敞着衣襟坐在那里，仔细瞧便能看见，自左颈到右腰处缠着纱布，还有些斑驳血迹。
　　“这位客官，外头有位客人再找您。”小二得了不少的赏钱，笑得合不拢嘴。
　　“好，我这就去。”
　　他回屋里去披了件外衣，这才慢慢悠悠去了大堂，这一大清早的，大堂里人并不多，他一眼就瞧见门口逆光站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他缓步上前，疑惑地唤道：“……延公子？”
　　“云姑娘，你为什么肯定丁白会与我们一起走？”
　　云湘撩着车帘，淡淡地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莫琦鸢的问话，她放下手，转头看了眼边上还在沉睡的欧楚卿。“他在等我们来找他。”
　　“姑娘说丁白在等我们，他怎知道我们会来寻他？”
　　“丁白被派到中原一定是有什么目的，雪衣谷虽是七大派之一，却向来不插手中原事，这一次，既然雪衣谷主让他来趟浑水，总是有什么图谋的。再者，这一次，几位掌门带来的人都是门内出类拔萃的弟子，如今却死的死伤的伤，中原武林在南疆受了重创，就算溟沧洞真有什么动作，恐怕一时也奈何不得。这个时候，雪衣谷的态度就很微妙了，他若是不管，溟沧洞与各大派斗得两败俱伤也就罢了，若是溟沧洞胜了，难保下一个目标是不是他，即使输了，雪衣谷也与整个武林结了梁子。所以这件事，雪衣谷主一定会先听听丁白的意见，毕竟他从头至尾参与了整件事，最有发言权。他若是没受伤，早就回去了，现在不过是爱着受伤的由头，留下来多探听些消息而已。至于为什么他知道我们会来找他，等你见到他，就明白了。”
　　“那……姑娘觉得，我们此行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十成。”
　　莫琦鸢有些惊诧，有些兴奋，更多的却是怀疑地看着云湘，“姑娘可是说真的？”
　　“不管雪衣谷主是什么态度，其他人是什么态度，这千年冰心莲，我都要定了。”云湘看这欧楚卿，心道，欧楚卿这人绝不能死，至少，绝不能是现在。
　　丁白见到延子归的时候，惊讶只是一瞬间，他知道欧楚卿中了毒，当时不过一眼，他就知道那是什么毒。再者，他那个不省心的师妹跟着一起去了，所以，延子归会找上他，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说明来意，延子归以为还要再周旋周旋时，丁白却一口应下了。当然，他只答应和他们一起回雪衣谷，会替他们在谷主面前说情，可没保证一定能帮他们拿到千年冰心莲。
　　丁白见到云湘的时候，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昱灵堡的堡主竟然也牵涉其中。当然，也不排除是延子归请她在路上照顾欧楚卿，以免他毒发的。
　　他们还没出镇子，迎面就遇上了找过来的傅铭泽与唐碧璎，唐碧璎是个活泼的，听说他们要去雪衣谷，生怕那个冷得像冰一样的大师兄回去不帮他们的忙，干脆也一道走。傅铭泽考虑得多，他们这些人里，除了莫琦鸢没受多少伤，其他人都好不了多少，云湘和小芽又没武艺傍身，虽然身上毒药什么的铁定不会少，但总觉得不放心。正巧唐碧璎吵闹着要一起走，他就干脆做一回护卫，一路送他们去雪衣谷，也放心些。
　　“洞主，下面人来报，他们已经起程去雪衣谷了。”
　　“是么，正好，这一路上就好好招待他们吧，那个欧楚卿，我可再也不想看到了。”
　　“可是凌雪薇……”
　　“我只要她一点血就够了，所以她是死是活全无干系，你且由着她闹就是了。还有，趁他们去雪衣谷的这段时日，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到另外那两件东西，剑诀也就罢了，另外那一样，你去告诉凌雪薇，让她趁早交出来，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洞主，有件事，我想应该要跟你说一声。”
　　“什么事？”沈千睿看着公孙欲言又止的样子，有点不耐烦。
　　“凌雪薇中了毒，属下去瞧过，解不解她都会死，不知会否影响洞主的计划。”
　　“无妨，只要是她凌雪薇的血就可以了。”
　　“那么，如果……凌雪薇她……已并被完璧之身了呢？”
　　沈千睿转过身双眼因难以置信而大睁，大声喊道：“你说什么！凌雪薇怎会不是处子！”
　　雪衣谷位处正北方的雪原上，那里因气候寒冷并没有什么人烟，所以几乎整个雪原都是雪衣谷的领地。雪衣谷指的并不是一个山谷，而是一个门派，因世代居住在此，经百年时间，渐渐演变成了一座城。雪衣谷在晴雪山腰有一座宫殿，一座只属于雪衣谷主的宫殿，因为这里位处雪原中心，朝廷鞭长莫及，雪衣谷主可以说是坐地为王，不受任何束缚。而雪衣谷门下子弟，按辈分划分，一部分住在宫内，一部分住在山下。山下有个村子，是雪衣谷世代传下来，一些不愿习武的人组成的，平日里，以狩猎为生，倒也自给自足。
　　听唐碧璎说，雪衣谷主姓薛，名凝渊，今年二十有七，是个很有风度，却又很难以捉摸的人。此人很有手段，并不甘心画地为牢，自他继任谷主之位不过七八年，已渐渐将手伸向中原地域。在江南富庶之地，都有雪衣谷名下产业，当然，明面上自然不会挂着雪衣谷的名号，甚至有些店家根本不知晓东家的底细。
　　丁白是唐碧璎的大师兄，虽然年岁与薛凝渊相仿，却是他的师侄。薛凝渊辈分极高，是他的师父，也就是上一任的老谷主从外面抱回来的孩子。换句话而言，薛凝渊是个孤儿，从师父姓，老谷主不仅是他的师父，也是他的义父。薛凝渊天分很高，自小学什么都十分快，因此，人也有些自负。他最信任的人只有三个，一个是老谷主，一个是左使丁白，另一个就是右使赫连绝。他们三人是一同长大的，感情很深，所以若这两人愿意向谷主求情，兴许，那千年冰心莲的事，也没有那么难办。
　　只是，每年慕名进雪原私自采摘冰心莲的人，很多，有时甚至为一株年份不怎么样的冰心莲大打出手。医经里记载，“雪原冰心莲，生于极寒之地，色白蕊粉，有清香，可入药。其性寒，能解热毒；生食，能舒筋活血，补气养身；忌熟食，有毒，无解，毒性缓慢，常年食用将导致神志不清，意识模糊，目眩，头晕，有幻觉。轻者，言语无状，疯癫之症，重者，性命不保。冰心莲，以年份高为上选，百年为上品，千年为极品。”
　　由此可见，此行北上雪原，将会是一场硬仗了。
　　傅铭泽另外购置了马车，唐碧璎受了伤，莫琦鸢便自发去照顾她，傅铭泽与延子归驾车，云湘守着欧楚卿。
　　“欧楚卿，我绝对不会让你就这样死了的，你欠我的，我要你十倍百倍偿还给我。你听见了吗？欧楚卿，你不能死，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