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忆往

第一百一十六章　　忆往
　　两人来到九寒的居室，进的门来，他指了指椅子，道了声：“你坐。”玲珑满心疑惑，依言坐下了。
　　九寒却只站在窗边，抬首看着窗外，久久不语，玲珑不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映入眼帘。
　　那是金顶群山中的最高峰，凌云峰，相传高有数十万丈，等闲之人根本不得上去，峰顶上终年积雪不化，云雾缭绕。
　　玲珑皱皱眉，看了看神游物外的九寒，轻唤道：“师傅……”她有些心急，却不知师傅唤自己来有何用意。
　　九寒回过神来，回头看着玲珑道：“你知道这道山脉为何名唤金顶么？”
　　玲珑诧异：“听说是说山顶上有人看到有金光闪烁，闪亮无比，所以取名金顶。”
　　九寒突然露出一丝微笑，如漫地冰雪中开出一朵晶莹的雪莲花，孤寒清雅，分外动人，看呆了玲珑：“那你看看，现在这峰顶上还有金芒闪烁么？”
　　玲珑被九寒显出的清俊笑颜震撼的半晌不语，对上他疑惑的眸子才回过神来，忙回答道：“想必是以讹传讹，当不了真。”
　　九寒摇头：“凌云峰上金芒闪耀，如烈日当空，这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并非你口中所说的以讹传讹。”
　　玲珑端坐椅上，静静倾听，九寒目光复又转去窗外，慢慢的道：“玲珑，我跟你讲个故事吧。”也不回头看玲珑是否回应，便自己接下去说道：“从前，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生有一棵梅花，那里本是一个偏僻的地方，本来不会长有任何花草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有一株寒梅生存了下来。”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个很遥远的神话故事：“那株寒梅在角落里顽强的生长着，不能言不能语，只是在努力的发芽，发叶，抽枝，最后开花，它本来与其他绝大多数同类一样，纵使生长了数百年，亦无知无觉，只会是一株最普通不过的花树罢了，可是，有一天，不知怎的，那处本是缈无人烟的地方突然来了两名高人，他们互相争斗、拼杀，斗的你死我活，最后，他们都身负重伤，无力再斗，便停了手，约定下次再来，而后便先后离去，稍后离去的那人伤的教重，他挣扎了很久才站起身子，本是要走，却一个忍不住，喷出了一口心头血，正好浇在了那株梅树之下。”
　　玲珑睁大眼睛，心中隐隐明白了些什么，只听九寒叹了口气，又道：“那一口心头血威力无比，使那本是无知觉的蠢物从此开启了灵识，后来又因为几次机缘巧合，慢慢的有了些许法力，能变幻人身了，成了一名人类少年，他很兴奋，慢慢变得自傲自大起来，到处惹事生非，最后，惹怒了一名大修士，一道紫雷劈了下来，将梅树劈的四分五裂，满地焦黑，那树精自然是活不成了，他魂魄将散，却又因为本体尚未死透，便有一线生机，他生性顽强，竟然硬撑着不死，只在树中苦苦支撑，后来，或许是上天怜悯，有修士路过，探知他的情况，便顺手将他救了出去，自此，他跟在那人身边修行，再不惹事。”
　　九寒突然看了玲珑一眼，眼中的意味让她一怔，还不等他出言，便又接下去道：“那修士本也是草木之精，对修复他的伤有独到之处，是以不多时，那株梅树便被他救回了回来，并且由于雷电之力太过厉害，梅树已经被劈的一分为二，从此，那少年便多了个妹妹。”
　　玲珑眼中亮光闪烁，口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九寒眼中一阵温暖的光辉闪过：“哥哥生性好强，不甘于屈居人下，一边教妹妹修炼，一边又勤奋的学艺，最后，他无意间杀死了一只危害人间的大妖，立下了功德，便被人报上了天界，后来被受封为一名小小天兵，那少年心心念念的便是出人头地，如今有这么个记过，如何不欣喜万分，当即便欣然受封，带着妹妹上了天界，当时他与那救他的修士交情极好，此次上界之前便问他是否要一起去，那修士沉默了一会，抱着手中的宠物小貂儿摇头拒绝了，说自己无拘无束惯了，不愿上去被人管束，再说了，受封的只是那少年，并非自己，如跟着去了，亦是于理不合。”
　　“那少年想想也是，便拜别了恩人，带着妹妹和梅树上了天界，他将本体种在了御花园中，心中高兴不已，直以为自己从此脱离了受人歧视的日子，从今以后风风光光，再无忧虑之日。”九寒双手背在身后，慢慢的说着，玲珑看在眼中，心下已经是明白，他说的是谁的故事了，当下更是全神贯注，一时间连齐彦也被抛在了脑后。
　　“那少年自梅树中出生，生性虽然好胜，却心思单纯，只想着上界风光，却料不到那看似金碧辉煌的风光背后藏着的丑陋不堪。那天界规矩森严，等阶分名，自上而下有天帝天后，皇子公主，还有各类大小天官，一层一层压了下来，少年原本不受拘束惯了，怎受的住？只没过几年，便借口访友下界逍遥去了，而那妹妹由于修炼不到家，少年便将她放在花园里，叮嘱她好生修炼，便离去了，谁知等到他回来之时，却只看到妹妹临死前的最后一刻。”
　　玲珑心中开始慢慢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楚情绪，随着九寒的娓娓诉说愈来愈的强烈，最后使得她不得不使劲抓住自己的胸口衣衫才能抑制住口中将要情不自禁发出的呻吟声。
　　她痛楚的伏在桌上，双眼无力的看着前方，耳边九寒师傅的声音渐渐的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恍惚间她看见师傅已经转过身来看这她，脸上露出惊异的神情，她却只来得及挣扎的轻唤了声：“师傅。”便晕了过去。
　　九寒早已经住了口，行至她的身边，看着她昏睡之中仍是惨白的容颜，眼中流露出爱怜的神色出来，半晌过后，他附身将她抱起，轻轻放置在了自己的睡塌上。
　　他轻柔的摸摸她的头发，不管她在沉睡中能否听到，轻声对着玲珑说：“睡吧，一觉醒来，你便再也不会为那人而烦恼了。”
　　又怔怔一会，方才转身出门，门口千叶正等在那里，见他出来，千叶恭敬的行礼道：“九寒真人，玲珑师妹是否在里面？”
　　九寒颔首她无事，只是有些累睡着了。”
　　千叶一愣，有些奇怪玲珑为什么会在他的房间里休息，但她现在前来只是想确定下玲珑是否安全无事，毕竟她自追击敌人之后便不再出现，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当下听了便点头，道一声弟子退下，便转身欲走，九寒眉头一皱，说了声：“且等等，我有话跟你说。”千叶一怔，回过身来看着九寒，心想这位全门中最最冷清少语的真人怎么会有话跟自己讲？
　　九寒缓缓将手背在身后：“千叶，你与方逸凡如今怎样了？”
　　千叶心中更是奇怪，怎的这位冷面真人今日如此古怪，竟然问自己这等问题来了，当下心中虽然别扭，却还是恭敬答道：“他前些日子奉师命出门去了，弟子近日在修炼一件法宝，是以有些日子不在一处。”
　　他两夫妻感情虽是好，但向道之心更是强烈，并且修炼方式各不相同，方逸凡崇尚战斗，修为在各种磨炼中才能增长，而千叶则另僻奚径，以炼器入道，时不时便在炼器室中闭关，是以两人在一起的时日并不多。
　　九寒听了也知原由，点点头后突然道：“你现在法宝可是炼制好了？”
　　千叶愕然点头，仍旧不知他将要说什么，接着就听九寒道：“那么你现在带出山去找他吧，找到后，便与他一起回云宗门，不要回来了。”
　　千叶大惊，蓦然抬头道：“真人，你这是何意？”难道是自己犯了错要被真人赶出山门？
　　九寒摇头，从袖中拿出一红一白两封信交给她，说道：“你去将这封红色封皮的信交与方逸凡，回云宗门知再将这封白色的交给他们掌门，到时你就知道一切了，事不益迟，快快动身去。”说完衣袖一拂，将千叶送到半空中。
　　千叶只觉得眼前一股劲风扑面，虽是柔和自己却偏偏无法抵御，只得顺着那风飘起半空道：“真人……”
　　九寒抬首喝道：“还不去？看你平日说话爽利，怎的今日如此婆婆妈妈，又非生死离别，何必作此姿态？”
　　千叶被他一喝，心下了然，看来是有事发生才让自己走这一趟，并非自己所以为的那般缘故，想来这山上有掌门真人坐镇，再是万难之事，也尽可对付的了，如此一想，便立即躬身应了，转身收拾了东西，出了山门。
　　九寒眼看她去得远了，眼中莫名神光闪过，转头看了身后紧闭的房门一眼，大袖一拂，化成一道遁光上了换日峰。
　　到得石室，九寒微一犹豫，便上前叩了叩门，房门立即打开，晨星真人的声音从内里传出：“进来吧。”
　　九寒神情凝肃，身躯挺的直直的，慢慢踏了进去。
　　晨星坐在首位，看着九寒昂首走进，他手中抱着一只紫貂儿，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它的毛发，眼睛却看着九寒，半晌后脸上微微展开笑容：“你终于做出决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