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剑刺入腐尸天灵盖的刹那,血河翻涌的浪头里突然伸出千百条银梳碎片。林冬至呛了口腥臭血水,虎口红痣突然迸出金光,将逼近的腐尸震得后退半步。沈青梧的墨斗线缠住他腰身往棺材外拽,血水却凝成冰刺扎进两人皮肉。
"接着!"沈青梧甩出染血的铜钱剑,林冬至握住剑柄的瞬间,剑身蝌蚪文突然活过来似的游进他血脉。棺材里的血水突然结冰,母亲的腐尸卡在冰层中间,空洞的眼窝里钻出白毛黄皮子。
翡翠镯子在冰面上磕出脆响,林冬至突然发现镯子内圈刻着生辰八字——正是表舅的命格。沈青梧的铜铃砸在冰面,裂纹中渗出黑雾:“黄三太奶要借尸还魂!”
冰层下的七口棺材突然调转方向,北斗阵化作囚龙桩。林冬至的杀猪刀脱手扎向冰面,刀刃触到翡翠镯子的瞬间,血河深处传来婴儿啼哭。这哭声与井底幻象中的声音重叠,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是阴胎索命!"沈青梧扯开林冬至的衬衫,胸口北斗状的兽牙咬痕正渗着黑血,“你娘当年用未足月的胎儿献祭,换你二十年阳寿!”
冰面轰然炸裂,浮出具裹着黄表纸的童尸。纸皮下露出半截红绳,绳头系着林冬至腕表的搭扣。沈青梧的铜钱剑挑开黄表纸,腐烂的小手里攥着半块银梳——正是母亲临终前塞进他嘴里的那块。
血河突然倒流,七口棺材组成祭坛。靛蓝棉袄的老太太踩着黄皮子从天而降,烟袋锅里的火星溅在林冬至后颈:“小崽子,该还你娘的阴债了。”
"胡三姑!"沈青梧的断刃劈开火星,墨斗线在冰面炸出焦痕,“二十年前你帮林桂枝改命,如今又要食言而肥?”
老太太的铜算盘叮当作响,二十枚人牙算珠滚向祭坛。林冬至的虎口红痣突然剧痛,记忆如潮水涌来——五岁生辰夜,母亲用银梳划破他脚踝取血;表舅捧着铜盒跪在井边,盒内传来婴儿啼哭;胡三姑的独眼黄皮子蹲在房梁,爪子扒拉着翡翠镯子…
"原来你才是保人!"沈青梧的铜钱剑指向胡三姑,“血契需要三方见证,林桂枝用亲儿血肉做押,黄三太奶放贷,你这老虔婆做担保!”
祭坛突然震颤,血河中升起鎏金牌位。胡三姑的烟袋锅喷出绿火,点燃牌位上的名字——"林冬至"三个字在火中扭曲成黄皮子脸。林冬至怀中的银梳碎片突然飞起,在牌位前拼出母亲的脸,眼角渗着血泪。
"冬子…"虚影的嘴唇开合,声音混着井底回响,“井里…铜盒…”
沈青梧突然拽着林冬至滚向祭坛边缘,墨斗线缠住最近的棺材。冰层下的童尸突然睁眼,攥着银梳碎片扑来。林冬至的杀猪刀划过童尸脖颈,腐肉里竟掉出枚兽牙坠子——与井底找到的坠子一模一样。
"接着这个!"沈青梧甩出铜铃砸碎扑来的黄皮子,“把兽牙按在牌位上!”
林冬至扑向鎏金牌位的瞬间,胡三姑的铜算盘砸在他后心。人牙算珠迸裂的刹那,井底找到的血契突然从怀中飞出,泛黄的纸页在绿火中显出新字迹——“担保人胡三姑,收债时可取抵押者三魂七魄”。
"老不死的想吃两家茶饭!"沈青梧的断刃扎进祭坛裂缝,拽出捆缠着红绳的槐木人偶。人偶胸口钉着林冬至的生辰八字,后颈贴着带血的黄表纸。
胡三姑的独眼黄皮子突然尖啸着扑来,沈青梧反手甩出墨斗线。线绳缠住畜生前爪的瞬间,林冬至的兽牙坠子按上了鎏金牌位。血河突然静止,七口棺材盖同时炸飞,每口棺中浮出盏青铜灯。
"北斗借命阵!"沈青梧割破掌心,血水洒在铜钱剑上,“冬子,砍东南角的灯!”
林冬至的杀猪刀裹着血雾劈向青铜灯,灯芯爆出的火星却化作黄皮子脸。胡三姑的烟袋锅横扫过来,翡翠镯子突然从林冬至怀中飞出,撞在烟袋锅上迸出火花。
"桂枝!"胡三姑的独眼突然瞪大。翡翠镯子在半空旋转,映出个穿碎花袄的虚影——正是林冬至母亲年轻时的模样。虚影的手指突然指向祭坛下方,血河裂开道缝隙,露出口描金漆的柏木棺材。
沈青梧的铜钱剑刺入裂缝:“真正的债主在这!”
两人坠入缝隙的刹那,血河上方传来引擎轰鸣。改装吉普车撞碎冰层,穿貂皮坎肩的年轻人探出车窗,猎枪轰碎扑向棺材的黄皮子。
"青梧姐!"陆修远的捆尸索甩进裂缝,“抓住!”
林冬至攥住绳索的瞬间,描金棺材里突然伸出只长满白毛的手。沈青梧的断刃扎在那手上,黑血溅到林冬至眼皮。借着吉普车灯光,他看见棺材里躺着具穿寿衣的女尸——腕上翡翠镯子与他怀中的正好成对,腐烂的面容竟与母亲有七分相似。
"是你小姨!"沈青梧拽着捆尸索往上爬,“林桂枝的双生妹妹,二十年前献祭的活桩!”
胡三姑的咒骂声从祭坛传来,血河开始剧烈翻涌。林冬至扒住棺材沿,看见女尸心口插着柄铜算盘——正是胡三姑那柄炸裂的法器。翡翠镯子突然滚烫,映出女尸眼皮下的蝌蚪文——“戊寅年七月十五子时生”。
吉普车突然加速,捆尸索绷成直线。描金棺材被拖出血河,女尸的寿衣在风中裂开,露出后背的北斗刺青。沈青梧的铜铃砸在刺青上,二十三枚染血铜钱自动排成困阵。
"怪不得要双生女…"沈青梧割破女尸手腕取血,“北斗借命需至亲血脉为引,林桂枝用妹妹的命…”
话未说完,女尸突然睁眼,长满白毛的手掐住林冬至咽喉。陆修远的猎枪轰碎女尸胳膊,腐肉里掉出枚铜钥匙。林冬至的虎口红痣突然刺痛,记忆再次涌现——五岁那年,母亲抱着他站在井边,将这枚钥匙系在他脖颈…
"老宅地窖!"沈青梧抢过钥匙,“黄三太奶的真身在那!”
吉普车撞开林家老宅的砖墙,月光正好照在院中古井上。地窖铁门挂着鎏金锁,锁眼糊着层黑血。林冬至插入铜钥匙的瞬间,井底传来铜盒碰撞声,与他五岁时的记忆完全重合。
铁门吱呀开启的刹那,腥风裹着白毛涌出。地窖深处供着尊黄铜像,狐脸人身的塑像前摆着七盏青铜灯。沈青梧的铜钱剑突然脱手飞向铜像,剑身蝌蚪文游进铜像眼窝。
"不对!"沈青梧突然拽住林冬至,“这是…”
铜像背后转出个佝偻身影,烟袋锅的火星照亮皱纹遍布的脸——竟是本该在祭坛的胡三姑。她脚边跪着个穿道袍的年轻人,正将林冬至的生辰八字刻在槐木人偶上。
"我的好徒弟。"胡三姑的独眼黄皮子窜上年轻人肩头,“给客人瞧瞧你的杰作。”
年轻人抬头瞬间,林冬至如遭雷击——这道士竟与表舅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