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医院特需病房的玻璃幕墙在暴雨中泛着冷光,陈晓暖的警靴踏碎积水倒影。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消毒水味裹挟着某种熟悉的佛手柑香气扑面而来,她后腰的92式手枪被白大褂下摆遮住,金属触感贴着皮肤渗入骨髓。
"患者需要静养。"护士长拦住去路,胸牌在走廊顶灯下反射出刺目光斑。陈晓暖瞥见对方左手无名指的铂金戒指内侧刻着"HXM"字样,与韩雪梅遗物中的婚戒如出一辙。
老谢突然从安全通道闪出,保温杯里的枸杞茶泼在护士台文件上。"哎呦我这老寒腿!"他佯装擦拭,趁机将干扰器贴在呼叫系统下方。监控画面瞬间定格在23:17分。
特需病房的智能门锁发出电流杂音。陈晓暖握枪的手腕微微绷紧,听见门内传来医疗器械规律的滴答声。推门刹那,周正坤正倚在床头翻看《黄帝内经》,床头柜上的中药罐腾起袅袅雾气。
"陈队长连病人都不放过?"副市长合上书页,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她腰间凸起。陈晓暖注意到他右手背的留置针附近有新鲜针孔,三处排列与林轩后颈的淤青完全吻合。
"来取您落在赵明辉指甲里的皮屑。"她亮出搜查令,指尖划过平板电脑上的DNA图谱。周正坤颈侧动脉突然剧烈跳动,这个微表情让陈晓暖想起审讯林轩时,那个男人听到韩雪梅名字的瞬间反应。
老谢突然在走廊高喊:"着火啦!"刺鼻的烟雾顺着门缝涌入。周正坤猛地掀翻中药罐,褐色药汁在地面蜿蜒成毒蛇形状。陈晓暖侧身躲过飞溅的瓷片,却见副市长扯掉监护仪导线,从病号服内袋掏出的不是手枪,而是支装有淡绿色液体的注射器。
"知道这是什么吗?"针尖在警报红光中泛着磷光,"当年那场瘟疫的病原体改良版,通过柳絮传播。"他突然将针管扎向颈动脉,“只要轻轻一推,整栋楼都会变成培养皿。”
陈晓暖的配枪准星锁定对方颤抖的手腕。汗水顺着脊梁滑落,她想起物证科的报告——变异菌株与二十年前韩雪梅实验室数据高度相似。监控定格画面开始闪烁,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您儿子在墨尔本读高中吧?"老谢的声音从对讲机传出,背景音是机场广播,"今早的MU738航班好像延误了。"周正坤的瞳孔骤然收缩,注射器在指尖晃出残影。
就是现在!
陈晓暖飞身扑向病床,手铐金属环擦过针管。淡绿色液体溅在床头《黄帝内经》上,纸张瞬间腐蚀出蜂窝状孔洞。周正坤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脖颈青筋暴起,留置针被迸开的血珠染红。
"你们…根本不知道…"副市长的手掌拍向呼叫铃,整栋楼的警报器同时尖啸。陈晓暖被气浪掀翻在地,抬眼时只见通风口涌出浓烟,周正坤的身影消失在密道暗门后。
老谢冲进来拽起她:"消防通道!"两人在浓烟中摸索到七楼检验科,陈晓暖突然撞见个熟悉的身影——护士长正在粉碎机前处理文件,那枚刻着"HXM"的戒指卡住了齿轮。
"韩雪梅的妹妹?"陈晓暖的配枪指向女人后心。碎纸机突然迸出火星,烧焦的纸屑中露出半张泛黄照片——二十年前的医科大学实验室,韩雪梅抱着婴儿与周正坤并肩而立。
护士长转身时眼角的泪痣微微颤动:"姐姐到死都以为那是防疫疫苗。"她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赫然有三点针孔,“他们用我试药的时候,周市长正在电视里宣讲抗疫英雄事迹。”
走廊传来防暴队的脚步声。陈晓暖将照片塞进证物袋,突然听见手机震动。未知号码发来张模糊照片:禁毒办旧址的地下冷库,成排金属柜表面凝结着冰霜,某个柜门缝隙露出半截缠着绷带的手腕。
"是林轩!"老谢凑过来时撞翻试剂架,玻璃碎裂声中,陈晓暖注意到冷库地面有拖拽痕迹通向装卸区。她猛然想起三年前卧底警察的尸体就是在冷链货车里被发现,后颈针孔残留着苯乙酸衍生物。
暴雨中的禁毒办旧址像座水泥坟墓。陈晓暖踹开生锈的铁门时,听见头顶乌鸦振翅的声响。手电光照亮墙面的禁毒标语,2003年的表彰名单上周正坤的名字被人用红漆打了个叉。
地下冷库的温度让枪身结霜。陈晓暖的呼吸在空气中凝成白雾,她看见林轩被铐在氨气管道上,嘴唇冻得发紫,脚边散落着撕碎的实验记录纸。
"三个相交圆…"林轩的牙齿打颤声在空旷冷库回荡,"是他们的资金闭环…"他沾血的手指在地面画出三个圆环,“周正坤批文,韩雪梅研发,黑市洗钱…”
陈晓暖的手铐钥匙插进锁孔时,突然听见液压机启动的轰鸣。成排金属柜缓缓升起,露出后面正在运转的粉碎装置。林轩猛地将她推开,原本站立的位置被坠落的冰锥刺穿。
"小心头顶!"老谢的吼声伴随着枪响,子弹击碎正在倾倒的液氨罐阀门。刺鼻气体喷涌而出的瞬间,陈晓暖拽着林轩滚向装卸通道,防爆门在身后重重闭合。
通道尽头的冷链车正在发动。陈晓暖撞破驾驶室玻璃时,看见周正坤扭曲的脸映在后视镜里。副市长手中的注射器扎向脖颈,货车却突然失控撞向危化品仓库。
巨大撞击声中,陈晓暖被安全气囊拍回座位。模糊视线里,周正坤爬出变形的驾驶室,跛着脚奔向码头。她摸到腿侧的92式手枪,准星却突然晃出林轩苍白的脸——男人正用身体挡住弹道。
"他不能死…"林轩嘴角溢出血沫,"活着的周正坤…才是证据链…"话音未落,码头传来重物落水声。陈晓暖冲到岸边时,只看到翻滚的浪花中浮起半支注射器。
翌日清晨,打捞队在码头淤泥里找到周正坤的尸体。陈晓暖站在警戒线外,看着物证科打包装袋的注射器。阳光穿透密封袋,折射出淡绿色液体里悬浮的柳叶状物质。
"放射性检测超标。"技术员递来报告,"与韩雪梅实验室丢失的铀样本…"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陈晓暖接通电话,法医急促的声音传来:“林轩的血液检测有重大发现!”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格外刺鼻。陈晓暖推开病房门时,林轩正在窗边拆解那块老式卡西欧手表。表盘背面掉出枚微型存储卡,他抬头时眼底泛着血丝:“当年赵明辉想给我的就是这个。”
老谢突然冲进来挥舞着化验单:"他血液里的苯乙酸浓度是常人的二十倍!"枸杞茶在保温杯里晃出涟漪,“这玩意长期接触会诱发…”
"诱发谵妄和记忆紊乱。"林轩接口道,指尖抚过表带裂缝,"所以他们需要定期’治疗’。"他扯开病号服,心口处赫然排列着七个针孔,组成北斗七星形状。
陈晓暖的钢笔在笔录本上戳出深痕。晨光穿过百叶窗,在她肩章镀上金边。物证科的来电打破寂静,技术员的声音带着颤音:“存储卡里是周正坤与境外药企的资金往来,还有…2003年瘟疫期间的患者实验数据!”
走廊突然传来骚动。陈晓暖拔枪冲出病房,看见护士长瘫坐在配药室门口。推车上的药剂洒了一地,某支破碎的安瓿瓶里,淡绿色液体正在侵蚀地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