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冷藏车的铁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陈晓暖的战术靴碾碎冰层发出细碎声响。她将昏迷的林轩靠在轮胎旁，摸出物证袋里的曲别针捅进锁眼。生锈的锁芯转动瞬间，扑面而来的寒气里裹着股诡异的甜腥味。
"这是…"她举着手电筒的手微微颤抖。冷藏柜里整齐码放着三十七个玻璃罐，福尔马林溶液浸泡着不同人体器官，每个罐体都贴着泛黄的标签——“CT0417-23号 2003.8.17”。
最里侧的金属柜突然传来敲击声。
陈晓暖握紧配枪侧身靠近，柜门缝隙渗出暗红色液体。当她用军刀撬开锁扣时，裹着保鲜膜的尸体轰然倒出——赵明辉青紫的脸撞在冰柜边缘，后颈处新鲜的缝合线还沾着冰渣。
"看来陈警官来早了十分钟。"车载音响突然传出变声器处理过的电子音，“林主任还没给赵先生做完最后的解剖教学。”
手电光束扫过尸体右手，陈晓暖瞳孔骤缩。赵明辉被泡胀的指尖残留着蓝色印泥，与她手中那份伪造的器官捐献协议上的指纹颜色完全一致。
"你们逼他伪造签名！"她对着黑暗厉喝，余光瞥见林轩睫毛微颤，“三年前青山福利院纵火案，那些孩子的监护协议…”
冷藏车突然剧烈震动，车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陈晓暖翻身滚到操作台后，子弹穿透车体在玻璃罐上炸开裂纹。福尔马林溶液混着冰水流淌满地，某块漂浮的肝脏组织上，暗红色疤痕拼成北斗七星图案。
"小心！"林轩突然扑过来将她按倒。车顶铁皮被电锯割开狰狞裂口，戴防毒面具的暴徒刚要探头，陈晓暖甩出战术腰带缠住电锯。金属摩擦的火星溅落瞬间，她扣动扳机打穿对方肩胛骨。
男人惨叫着跌进车厢，防毒面具脱落露出溃烂的面孔。陈晓暖扯开他衣领，锁骨下方三点注射疤痕与林轩颈后的旧伤如出一辙。
"2003年4月17日，"她将军刀抵在暴徒咽喉，“你们在儿童医院对林轩做了什么？”
濒死的男人突然诡笑，嘴角涌出黑血：“他可是…最完美的作品…”
枪声从车外炸响，暴徒的太阳穴突然绽开血花。陈晓暖踹开车门，看见吴振邦的轮椅正在百米外的集装箱堆场缓缓后退。老人举起遥控器，枯枝般的手指按下红色按钮。
冷藏车引擎发出垂死般的轰鸣，仪表盘所有指示灯疯狂闪烁。林轩突然抢过方向盘猛打方向，轮胎擦着火星撞进消防栓。冲天而起的水幕中，他拽着陈晓暖跳车翻滚。
爆炸气浪掀翻三个集装箱，冷藏车残骸里飞出的玻璃罐在夜空划出惨白弧线。陈晓暖抹去脸上的血水，看见林轩正跪在燃烧的轮胎旁，捧着半张烧焦的照片浑身发抖。
照片边缘残留着儿童医院的标志，穿白大褂的男人抱着婴儿站在手术室前。陈晓暖的视线凝固在医生胸牌——林建国三个字下方，赫然印着父亲陈国华的警号。
"当年给我做先天性心脏病手术的…是你父亲。"林轩的指甲抠进照片里男人的脸，“他篡改了所有医疗记录，把林建国做成我的生父…”
陈晓暖的耳麦突然响起技术员的惊呼：“陈队！二十年前的麻醉记录恢复了！07号手术室监控显示…显示陈局抱着婴儿交给林医生！”
燃烧的集装箱发出金属扭曲的呻吟，火光中，陈晓暖看见林轩脖颈血管浮现出诡异的荧光蓝。他扯开衬衫纽扣，心口手术疤痕周围布满针孔，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
"这些剂量刻度…"法医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回响，“当针孔连成北斗七星那天，就能见到地狱的风景。”
远处传来警笛声，吴振邦的轮椅却消失在集装箱迷宫深处。陈晓暖抓住林轩颤抖的手按在自己后颈，让他触摸那道隐秘的疤痕：“我也有同样的印记，这才是他们追杀我们的真正原因。”
林轩的瞳孔在火光中剧烈收缩，指尖传来的凹凸感与他心口的疤痕完美契合。陈晓暖翻开物证袋里的亲子鉴定报告，在紫外线灯下，原本"排除亲生关系"的结论竟显现出逆向字迹——“特殊基因匹配体”。
"三十七个孩子都是基因编辑实验品。"她将燃烧的照片残片按在鉴定报告上，火焰灼出的焦痕正好圈住两人出生日期，“我们才是开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警笛声渐近，陈晓暖却拉着林轩退向阴影。她摸出父亲遗留的警官证，金属徽章背面藏着微型胶卷——二十年前专案组的绝密档案显示，陈国华与林建国的合照背面写着同一行字：第七代适配体存活确认。
"跟我去个地方。"她扯断颈间红绳，褪色的绳结里掉出银色钥匙，“父亲在遗书里说，这把钥匙能打开真相之门。”
林轩望着警车包围现场，突然将陈晓暖推进下水道入口："他们当中有内鬼！"话音刚落，子弹击碎他们刚才站立的水泥地面。穿特警制服的男人正调整狙击枪角度，臂章上的蝎形暗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恶臭的下水道里，陈晓暖摸到林轩后背的冷汗。远处传来警犬吠叫，她却在岔路口嗅到熟悉的油墨香——父亲书房总有的印刷品味道。
"这边！"她拽着林轩钻进狭窄支流，战术手电照亮墙壁涂鸦。褪色的儿童简笔画中，穿白大褂的男人牵着三十七个戴呼吸面罩的孩子，每个人胸口都画着北斗七星。
林轩突然跪倒在污水里，颤抖的手指抚摸某个戴蝴蝶发卡的小女孩："这是我妹妹…手术三天后就…"他的哽咽被湍急的水流冲散，“他们说她突发排异反应…”
陈晓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技术科刚复原的福利院监控显示，2003年8月17日凌晨，戴着蝴蝶发卡的女孩独自走向焚化炉，手里攥着咬过一口的蛋糕。
前方出现微光，陈晓暖推开锈蚀的铁栅栏。月光倾泻而下的瞬间，她看清这座地下密室的全貌——整面墙的档案柜，操作台上摆着老式离心机，冷藏柜里还有十七支贴着"CT0417"标签的蓝色药剂。
"这是父亲的秘密实验室。"她打开紫外线灯，墙壁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基因图谱，“他用警队物证室做掩护，在这里…”
林轩突然举起某个玻璃培养皿，浑浊液体里漂浮着半截脐带。标签上的日期让他如遭雷击：2003年4月17日，正是自己接受心脏手术的日子。
陈晓暖的手机突然震动，匿名短信显示出一张泛黄的手术同意书。在"家属签字"栏，陈国华与林建国的签名笔迹完全重合，而公证人处赫然盖着吴振邦的私章。
"他们三个共同策划了基因实验。"她将培养皿对准月光，脐带上的基因序列在玻璃上投射出北斗七星，“我们不是实验品…”
下水道突然传来爆炸声，气浪掀翻档案柜。纷飞的纸页中，陈晓暖抓住某张胚胎检测报告——两个并排的胎儿影像下写着：第七代双生子适配体，基因嵌合成功率99.7%。
林轩的嘶吼淹没在二次爆炸的轰鸣里：“我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