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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血亲镇物

引魂铃 天宝 2025-02-25 20:02
下坠的失重感突然被粘稠的阻力打破,陈默的后背撞在某种富有弹性的物体上。腐臭味扑面而来,林小满腰间的犀角灯自动亮起,照亮了下方层层叠叠的藤蔓——每根藤条都裹着具风干的尸体,根系扎进尸体的七窍。
"是血藤。"林小满割断缠在脚踝的藤须,断口处涌出暗红色汁液,"用至亲骨血喂养的邪物。"她的铜钱剑突然发出蜂鸣,剑尖指向藤蔓深处某个隆起物。
陈默的胎记突然剧痛,北斗第七颗痣渗出黑血。顺着剑尖方向望去,藤网中纠缠着具穿着藏青色中山装的尸体,胸前别着枚翡翠校徽——正是当年主持村小学改建的老校长。
"这不可能…"陈默的指甲掐进掌心,"王校长三年前就移民加拿大了。"尸体颈部的翡翠吊坠突然炸裂,爬出只通体漆黑的蜈蚣,背甲上赫然烙着陈氏宗祠的徽记。
林小满甩出红绳缠住蜈蚣,毒虫却在接触绳结的瞬间化作黑烟。烟雾中浮现张泛黄的老照片,画面里太叔公正与年轻时的王校长在祠堂密谈,两人中间的供桌上摆着七个贴着生辰八字的陶俑。
"活人桩要凑齐七星命格。"林小满用铜钱剑挑起照片背面,那里用血写着陈默妹妹的生辰,“当年改建小学是为了在震位埋桩,你们村的孩子都在凶星位上过课。”
藤蔓突然剧烈蠕动,裹着尸体的根系像血管般鼓胀起来。陈默的袖扣八卦图再次发烫,金光扫过之处,藤须间露出条狭窄的甬道。腐臭的阴风从深处涌来,带着若有若无的唢呐声。
"跟着丧乐走。"林小满将犀角灯举过头顶,灯光在洞壁上投出扭曲的影子。那些影子时而变成送葬队伍,时而化作纠缠的肢体,最后定格成太叔公拄着槐木杖的身影。
甬道尽头是座天然形成的溶洞,洞顶倒悬着数百盏白灯笼。每盏灯笼都蒙着层半透明的人皮,灯芯竟是根缠着红线的指骨。陈默的青铜铃铛突然自动摇晃,最近那盏灯笼"噗"地燃起绿火,映出张熟悉的面孔——四年前失踪的村诊所李医生。
"七月半,嫁新娘。"灯笼里的人皮突然开口,声音像是用指甲刮出来的,“陈家郎,抬花轿…”
林小满突然捂住陈默的耳朵:"别听!这是阴婚聘礼的催魂咒!"她的道袍下摆无风自动,露出小腿上密密麻麻的铜钱烙印。最上方的铜钱突然离体飞出,在空中炸成金粉。
人皮灯笼接连炸裂,绿火中飞出无数纸钱。陈默弯腰捡起张,发现是张阴间路引,持票人姓名处用朱砂写着陈雨晴的生辰八字。路引背面画着口贴着喜字的棺材,棺盖缝隙伸出只戴着翡翠镯子的手。
"他们要给雨晴配冥婚。"陈默的拳头砸在洞壁上,震落几块碎石。碎石滚进暗河,水面突然浮起件大红嫁衣,衣摆处用金线绣着陈氏族徽。
嫁衣的广袖突然缠住陈默手腕,林小满的铜钱剑刚要斩下,陈默的胎记突然发出红光。嫁衣上的金线自动拆解重组,在袖口处形成个微型八卦图。林小满脸色骤变:“这是你母亲的手艺!”
暗河对岸传来木鱼声,两人循声望去,看见个佝偻身影正在往岩壁上钉槐木桩。陈默的瞳孔猛地收缩——那人转身时露出的侧脸,分明是四年前在车祸中丧生的二叔。
"是活尸。"林小满摸出把掺着朱砂的糯米,"三魂不全七魄不整,被当成人肉傀儡了。"她突然拽着陈默扑向右侧,原先站立的位置刺出根槐木钉,钉头上沾着新鲜的血迹。
暗河突然沸腾,浮出七口红漆棺材。每口棺材都贴着褪色的喜字,棺头绑着只活公鸡。林小满的犀角灯扫过水面,照见棺材缝隙里渗出的黑色长发——那些发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缠向两人的脚踝。
"上棺!"林小满将陈默推向最近的棺材,自己翻身跃上棺尾。铜钱剑刺入棺盖缝隙的刹那,整条暗河突然响起锁呐与哭丧交织的诡异乐曲。棺材剧烈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内部抓挠。
陈默的青铜铃铛疯狂震颤,他摸出父亲留下的怀表,发现表盘上的十二时辰刻度变成了北斗七星图案。当表针对准破军星时,棺材突然停止晃动,棺盖自动滑开半尺。
"这是…"陈默的手电光束照见棺内景象时,喉咙像是被塞了团浸水的棉花。棺材里铺着绣有鸳鸯的锦被,被面上摆着套精巧的纸扎嫁妆,纸人丫鬟的脸上点着两团猩红的腮红。
林小满突然将铜钱剑插入棺中,剑尖挑起张泛黄的婚书。男方姓名处赫然写着太叔公的生辰八字,女方则是用朱砂圈出的空白。当陈默的胎记血珠滴在婚书上,空白处慢慢浮现出陈雨晴的名字。
"老畜生要借冥婚续命!"林小满扯下道袍上的八卦镜,镜面映出对岸岩壁上的暗门。门楣处挂着盏人骨灯笼,灯罩是用整张后背皮制成的,还能看见脊椎骨的凸起痕迹。
暗门突然开启,涌出股混杂着腐臭的脂粉味。八个纸人抬着顶花轿飘出来,轿帘上的流苏是用人发编织的。陈默的袖扣八卦图突然发烫,金光扫过轿顶,照见轿中坐着个盖红盖头的身影——那身形与妹妹失踪当天的监控录像完全吻合。
"雨晴!"陈默刚要跳下棺材,暗河突然掀起巨浪。花轿被水柱托到半空,轿帘无风自动,露出新娘染着丹蔻的手。那只手的无名指上戴着陈家的祖传翡翠戒,戒面却裂成了蛛网状。
林小满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铜钱剑上:"别上当!那是太叔公的皮影戏!"剑身燃起青白色火焰,劈向花轿时却穿透虚影斩在岩壁上。碎石崩落处露出个密室,里面堆满贴着生辰八字的陶俑。
陈默冲进密室时,后颈突然被冰凉的手指触碰。转头看见个穿阴丹士林布旗袍的女人正在冲他微笑,嘴角裂到耳根处:“小郎君,该换喜服了。”
女人的手指甲突然暴长,刺向陈默的咽喉。千钧一发之际,林小满甩出的红绳缠住她的手腕,绳结处冒出青烟。女鬼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扭曲成麻花状,最后化作滩腥臭的黑水。
黑水中浮起枚翡翠耳坠,样式与母亲当年陪嫁的那对完全相同。陈默捡起耳坠时,密室突然剧烈震动,陶俑接连炸裂,每个碎片里都爬出只翡翠蜈蚣。
"用铃铛!"林小满撕开道袍前襟,露出心口的铜钱纹身。陈默疯狂摇晃青铜铃铛,铃声与铜钱碰撞声形成某种共振频率。蜈蚣群突然互相撕咬,很快在地面堆成个小山。
当最后一只蜈蚣被同类吞噬,幸存的毒虫突然人立而起,背甲裂开道缝隙。半张人脸从裂缝中挤出,正是当年主持迁坟仪式的风水先生:“陈家…都是祭品…”
林小满的铜钱剑刺穿蜈蚣身躯,挑出块刻着符咒的翡翠碎片。碎片上的血迹尚未干涸,在犀角灯下显现出个经纬度坐标——指向村后山废弃的防空洞。
密室突然开始坍塌,两人逃出时发现暗河改道,水流冲开了处隐藏的墓室。墓门上的镇墓兽缺了左眼,凹陷处形状与陈默的青铜铃铛完全吻合。
"这是你祖父的衣冠冢。"林小满摸着墓门上的刻痕,“三十年前他带队修水库,整个工程队都…”
陈默将铃铛按进凹陷处,墓门轰然开启的瞬间,阴风裹着纸钱扑面而来。墓室中央的供桌上摆着盏人油灯,灯芯竟是根缠着头发的槐木钉。灯光映照的墙壁上,密密麻麻贴着数百张泛黄的工牌,每张都沾着暗褐色血迹。
最显眼的位置贴着张集体照,祖父站在中间,手中捧着个青铜匣——正是陈默从父亲遗物中找到的那个。照片背景里的水库大坝上,隐约可见用朱砂画出的巨型符咒。
"原来所谓的水利工程…"陈默的指甲掐进掌心,鲜血滴在供桌上。人油灯突然爆燃,火苗中浮现出段记忆:祖父跪在祠堂里,将七个写着生辰八字的木牌钉进槐木桩,每个木牌都对应着工程队成员的名字。
林小满突然拽着他扑倒在地,供桌下方射出七根槐木钉,钉头刻着北斗七星。其中一根钉尖挑着片碎布,正是妹妹失踪时穿的碎花衬衫布料。
"他们在养七星煞。"林小满用铜钱剑挑起碎布,"七个至阴时辰出生的活人桩,配合改道的九曲溪…"话未说完,墓室外突然传来重物拖拽声,间杂着铁链碰撞的脆响。
陈默的袖扣八卦图再次发烫,金光扫过墓室角落,照见个蜷缩的身影。那人穿着九十年代流行的的确良衬衫,抬头时露出张与陈默七分相似的脸——正是族谱上记载早年溺亡的小叔。
"快…走…"活尸的喉咙里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音,手指在地上划出血字:卯时焚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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