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蜕鳞之契

青铜钥匙穿透结界发出蜂鸣般的震颤，顾风胸口虎纹裂开的皮肉间迸出青紫色血珠。吴语被气浪掀翻在地时，瞥见蜕鳞鼎内沸腾的液体正形成漩涡，苏清浅的脸庞在涡流中心时隐时现。
"按住他的檀中穴！"冉宸将两根铜钉甩给吴语，自己掏出朱砂线缠住顾风手腕。钉尖触到皮肤的刹那，顾风喉咙里发出非人的低吼，青铜钥匙突然加速析出，带出的血肉在空中凝成符咒形状。
钥匙与金印接触的瞬间，整座山谷响起编钟轰鸣。肉茧中的少女悬浮而起，永昌王金印从她心口剥离，露出下方跳动的青铜心脏。每一声心跳都震落鼎身的鳞片，那些青铜碎片落地即化作三眼黑虎，朝着三人龇出獠牙。
"这是蜕鳞化煞！"吴语抓起雷击木劈开扑来的黑虎，碎落的青铜块却在地面重新聚合，“冉宸！磁场干扰器还能用吗？”
"电磁脉冲频率和青铜心脏同步了！"冉宸的镜片映出仪器表盘疯狂转动的指针，他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伤疤——那竟是缩小版的北斗七煞阵纹身，“把我扔进鼎里！”
顾风突然暴起，青铜钥匙完全脱离身体的刹那，他反手扣住吴语手腕借力腾空。军靴踏着鼎身饕餮纹跃至半空，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金印背面的锁孔：“二十年…原来在这里…”
钥匙插入的咔嗒声异常清脆。少女突然发出凄厉尖叫，悬浮的身体开始龟裂，青铜心脏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铭文。吴语认出那是古滇国祭祀甲骨文的变体，每个字符都在渗出黑血。
"噬魂锁开，万煞归鼎！"顾风的声音带着诡异的混响，他胸口的虎纹正与金印产生共鸣，“永昌王用三百活人浇铸的蜕鳞鼎，该物归原主了——”
鼎内液体突然沸腾如岩浆，苏清浅的残影从漩涡中伸出手臂。吴语被拽入液体的瞬间，两千年前的记忆汹涌灌入脑海：滇巫在暴雨夜将奴隶赶入铸鼎熔炉，青铜液冷却形成的鳞片下，无数张人脸在挣扎嘶吼。
"吴老师！"冉宸的喊声仿佛隔着水幕传来。吴语挣扎着浮出液面，发现手中雷击木不知何时变成了青铜杵，杵头雕刻的睚眦正咬着自己手腕。更恐怖的是顾风——他半边身体已青铜化，手指插入金印背面转动，每转一圈就有黑虎从鼎中跃出。
少女残躯突然炸开，青铜心脏化作流光没入苏清浅残影。蜕鳞鼎发出震耳欲聋的虎啸，鼎身浮现出三百个痛苦的人形凸起。吴语感觉后颈发烫，金印灼痕竟蔓延成锁链纹路，将他与顾风、冉宸连接成三角阵型。
"共生契…"冉宸盯着手腕浮现的青铜脉络苦笑，“怪不得苏家要绑考古队当祭品。”
地面突然隆起数十个土包，腐烂的手掌破土而出。那些招待所里见过的镇民从地底爬出，脖颈鳞片已蔓延到脸颊，瞳孔缩成青铜色的竖线。吴语注意到他们移动时关节发出金属摩擦声，指缝间还沾着招待所墙角的青苔。
"三点钟方向！"顾风突然掷出军刀，刀刃穿透某个镇民的眼窝钉在青铜网上。被击中的尸体突然膨胀爆裂，飞溅的骨片在结界上蚀出破洞。更多镇民蜂拥而至，他们撕开自己的腹腔，露出里面蠕动的青铜丝。
冉宸将电磁脉冲器调到最大功率，显示屏突然弹出苏氏集团的加密文件。"原来电磁异常是蜕鳞鼎发出的求救信号…"他额角青筋暴起，“二十年前苏家就在这里进行活祭！”
吴语脑中闪过讲座当天唐装老人的檀木手杖。当他将雷击木插入地面时，突然看清木纹深处嵌着的金箔——正是苏家族徽的变体。"青铜母胎需要宿主…"他嘶吼着扯开衣襟，金印锁链纹已蔓延到心口，“但苏家血脉根本承受不住…”
蜕鳞鼎忽然倾斜，青铜液如瀑布倾泻。液体触及的地面瞬间结晶化，形成带着虎爪印的诡异地貌。顾风完全青铜化的右手按在鼎耳，左眼却恢复清明：“吴语！用你的血涂在…”
话未说完，三尾玄虎虚影突然实体化扑来。吴语被虎爪按倒在地，腥臭的吐息喷在脸上时，他看清虎额第三只眼里晃动着唐装老人的脸。雷击木在掌心跳动，那些焚煞血咒的纹路突然活过来，顺着血管钻进皮肉。
"汝等惊扰王寝…"玄虎发出男女混声的咆哮，利齿逼近吴语咽喉的瞬间，青铜液突然凝结成苏清浅的模样。她残破的裙裾下伸出青铜锁链，生生勒住虎颈：“爷爷…收手吧…”
吴语趁机翻滚脱身，后背撞上冰冷的青铜网。顾风半人半青铜的身躯正在崩解，金印锁孔流出汩汩黑血。冉宸的仪器突然播放出苏清浅生前的录音：“…蜕鳞九次方成器，每次都要换骨…”
"原来如此！"吴语抹了把脸上的血，将雷击木狠狠刺入自己心口的锁链纹。钻心剧痛中，金印纹路竟开始反向流动，顺着青铜网注入蜕鳞鼎。鼎身三百冤魂的哀嚎突然变成滇巫的诵经声，那些青铜黑虎纷纷炸成粉末。
苏清浅的残影愈发清晰，她伸手抚过顾风青铜化的部位，裂纹中渗出带着金粉的血：“守墓人一脉的诅咒…该解除了…”
蜕鳞鼎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鼎耳断裂处伸出无数青铜神经束，将玄虎虚影层层缠绕。唐装老人的脸在虎眼中扭曲嘶吼，却被突然暴涨的青铜液淹没。吴语感觉心脏几乎跳出胸腔，金印纹路全部汇聚到右手，化作一柄刻满咒文的青铜剑。
"斩断共生契！"顾风用最后的人声嘶吼，完全青铜化的左手抓住剑刃。金属摩擦溅起的火星中，吴语看到剑身映出二十年前的雨夜——苏清浅被按在鼎边，唐装老人握着同款青铜剑刺入她锁骨。
利刃劈落的瞬间，时空仿佛静止。蜕鳞鼎内升起三百道青烟，在空中聚成青铜神树。枝桠间悬挂的心脏开始搏动，震碎了所有青铜造物。吴语在气浪中抱住昏迷的冉宸，看见顾风的身体碎片在空中重组成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