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蜕鳞

青铜编钟的轰鸣声在深渊中形成音爆，吴语耳膜瞬间渗出血丝。九条黑龙裹挟着腥风俯冲而下，顾风兽化的手臂突然反向折转，硬生生抓住最先扑来的龙首。鳞甲摩擦声令人牙酸，青铜化的五指竟在龙角上擦出火星。
"抓住锁链！"冉宸嘶吼着甩出登山绳，绳头系着的岩钉精准刺入黑龙眼眶。吴语借着苏清浅身上青铜丝线的微光，看到深渊倒影里那些盘龙柱正在分解重组——每根龙角穿着的尸体都在蠕动！
苏清浅突然抓住吴语手腕，重瞳在幽暗中泛起银光："蜕鳞鼎需要活祭…爷爷的魂魄寄生在青铜灯里…"她心口的裂纹突然迸裂，更多银白液体涌出，落地竟化作青铜莲花，“用我的血…浇灭主灯…”
"别信她！"顾风单手拽着黑龙脖颈，军刀卡在龙齿间，"蜕鳞鼎认主后会产生幻觉…"话未说完，另一条黑龙的尾巴扫中他后背，战术背心顿时被青铜鳞片削成碎片。
吴语的手电光束扫过深渊边缘，发现倒悬祭坛中央的三目黑虎雕像正在龟裂。那些裂缝中渗出暗红色雾气，隐约可见数百张痛苦的人脸。他忽然想起永昌帛书残卷上的记载：“黑虎化龙需九转，每转皆噬血亲魂。”
"苏家老太爷想借孙女完成最后一转！"他扯开领口，锁骨处的星形灼痕突然剧痛。深渊下倒悬的盘龙柱应声震动，九具尸体同时睁开空洞的眼窝。
冉宸突然掏出土炸弹砸向深渊："计算过重力异常点！引爆后会有三秒滞空！"爆炸的冲击波掀翻黑龙，吴语趁机抱住苏清浅纵身跃下。失重感袭来的瞬间，他看见下方祭坛的青铜地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蜕鳞鼎纹路。
顾风的兽化手臂在此刻彻底异变。青铜鳞甲覆盖全身，符咒纹路化作血管状凸起。他竟徒手撕开两条黑龙，纵身跃向正在坠落的吴语："姓吴的！接住！"军刀带着破空声刺来，刀柄精准砸中吴语腰间罗盘。
“叮——”
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吴语怀中的苏清浅突然咬破舌尖。混合银白血液的唾沫喷在罗盘表面，青铜深渊瞬间亮起无数光点。那些光点组成二十八星宿图，将倒悬祭坛照得如同白昼。
"寅时三刻！"冉宸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震位有生门！”
吴语在急速下坠中摸到祭坛边缘的青铜锁链。触手的瞬间，锁链表面浮现出《虎噬百鬼图》的浮雕，那些被猛虎撕咬的鬼怪突然转头看向他。苏清浅的重瞳猛然收缩：“别对视！这是噬魂咒！”
顾风的重拳轰在祭坛地面，青铜砖块应声碎裂。裂缝中涌出腥臭的黑水，那些浸泡在黑水中的蜕鳞鼎突然张开鼎口，射出无数青铜丝线缠住黑龙。九条巨龙发出震耳欲聋的悲鸣，竟开始互相撕咬。
"三目黑虎要现形了！"冉宸抓着登山绳荡到吴语身边，脖颈血纹已经蔓延到胸口，"必须毁掉主灯！"他扯开衣领，露出心脏位置嵌着的青铜碎片——正是云岭镇招待所爆炸时留下的。
苏清浅突然剧烈颤抖："灯芯…在我脊椎里…"她撕开后背衣服，苍白的皮肤下凸起条状物，“二十年前…他们就把蜕鳞鼎的灯芯种进去了…”
吴语的手电光束扫过她脊骨，倒吸一口冷气。那截凸起的脊椎骨表面布满青铜鳞片，每片鳞甲都刻着生辰八字。最顶端的三片鳞甲，赫然刻着苏家老太爷、苏清浅母亲以及她自己的名字！
"活人灯盏…"冉宸的平板电脑突然自动开机，磁场数据疯狂跳动，“怪不得电磁脉冲对蜕鳞鼎无效…整个祭坛就是靠生物电维持的！”
顾风撕开缠在腿上的青铜丝线，兽化面容狰狞可怖："怎么取出来？"他青铜化的指尖抵住苏清浅后颈，“直接挖？”
"需要引魂香！"吴语突然摸向登山包夹层，"永昌王墓出土的犀角粉…"他掏出个青铜小盒，盒内暗红色粉末泛着磷光，“配合苏家人的血…”
话音未落，倒悬祭坛突然翻转。众人重重摔在青铜地面上，九条黑龙的残骸正在融入三目黑虎雕像。苏家老太爷的虚影从雕像眉心浮现：“清浅，还记得你六岁生日那天的蜕鳞礼吗？”
苏清浅突然抱头尖叫，银白血液从七窍涌出。她脊背的青铜鳞片开始增殖，转眼覆盖半个身体。吴语趁机将犀角粉撒向虚影，粉末接触魂体的瞬间爆出青烟。
"就是现在！"冉宸将登山绳甩向盘龙柱，“顾风！砍第七根龙角！”
顾风兽化的双腿爆发出恐怖弹跳力，军刀劈中龙角的刹那，整根盘龙柱轰然倒塌。坠落的龙角精准刺入三目黑虎雕像的第三只眼，深渊中响起撕心裂肺的虎啸。
吴语将犀角粉按在苏清浅脊背，青铜鳞片遇粉即熔。他摸出考古用的青铜镊子，夹住那截发光脊椎："忍住！"镊子接触骨头的瞬间，青铜祭坛所有蜕鳞鼎同时震动。
“啊啊啊——！”
苏清浅的惨叫与虎啸重合，被抽出的脊椎骨竟是一截青铜灯芯。冉宸接住灯芯插进顾风劈开的龙角，蘸着银白血液在祭坛地面画出伏虎咒。吴语扯下染血的衬衫点燃，火光中浮现出《永昌帛书》的镇煞箓文。
倒悬深渊开始崩塌，苏家老太爷的虚影在火光中扭曲："你们毁不了苏家…每个甲子都会有新的…"话音未落，顾风将燃烧的龙角掷向虚影。青铜灯芯爆发出的强光中，隐约可见数百道魂魄冲天而起。
吴语抱着昏迷的苏清浅滚进祭坛裂缝，下方竟是涌动着青铜液的暗河。冉宸抓着登山绳紧随其后，顾风兽化的身躯为他们挡住坠落的青铜碎块。当众人坠入暗河的瞬间，吴语看见河底沉着无数蜕鳞鼎，鼎口都拴着青铜锁链——每根锁链尽头都拴着具苏家人的尸骨。
暗流将众人冲进溶洞，青铜液在此处凝结成钟乳石状。苏清浅在颠簸中苏醒，重瞳已然恢复正常："爷爷…在我记忆里种了蛊…"她摸着空洞的后脊，“那些黑龙…是苏家历代献祭者的怨气…”
顾风突然将众人按进石缝。暗河对岸亮起幽蓝火光，九个穿藏青唐装的老人正在举行祭祀。他们围绕的青铜鼎中，赫然浸泡着与苏清浅一模一样的少女！
"镜像冢的真相…"冉宸压低声音，“每个甲子年都需要克隆祭品…”
吴语摸到石壁上的蚀刻纹路，指尖传来熟悉的灼痛——正是永昌王墓的星象图。当他把带血的手指按在某个星宿位置时，整面石壁突然透明化，露出后方更大的青铜墓室。墓室中央的玉棺中，躺着具生有龙尾的尸骸！
苏清浅突然抓住吴语手腕："不能看！那是…"话未说完，对岸的九个老人同时转头。他们的脸在幽光中融化，露出下方青铜铸造的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