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血契连枝

青铜棺盖被四只小手掀开的刹那，井底冰水突然凝成细密霜花。周清拽着杨爽后退半步，手电筒光束扫过棺内两具童尸——穿红肚兜的尸身脖颈处竟缠着半截槐树根，腐烂的根系正顺着血管纹路在皮肤下游走。
"退阴符！"周清甩出三张黄符贴在棺沿，符纸却被尸气震成齑粉。杨爽突然捂住喉咙，指缝间涌出的黑血在地面蜿蜒成北斗七星图案：“姑姑…她们在催动换命契…”
话音未落，两具童尸突然睁开白翳覆盖的双眼。周清挥剑斩断缠上脚踝的脐带，发现脐带断口处竟生出肉芽，像蛞蝓般在青砖上扭动。腥臭的黏液从棺内漫出，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
"用这个！"杨爽扯断颈间红绳，将浸血的玉坠拍在他掌心。玉坠触到尸气的瞬间爆出青光，周清瞥见阴刻的"杨"字突然渗出朱砂，“这是你家的…”
铜钱剑突然发出龙吟，剑身赤芒暴涨三尺。周清顺势劈向童尸天灵盖，剑锋却被槐树根缠住。棺底传来铁链拖拽声，二十七条脐带破水而出，末端拴着的胎尸脐眼处都钉着枚青铜铃铛。
“当——”
铃铛齐响的瞬间，周清感觉心脏被人攥住。杨爽突然扑过来咬破他耳垂，血腥味冲散迷障的刹那，他看见所有胎尸脑后都连着红线，红线另一端消失在井壁裂缝深处。
"是牵魂线！"周清抹了把耳朵上的血，“李国栋在远程控尸！”
杨爽突然扯开校服领口，锁骨下的北斗咒印青光大盛。她将染血的玉坠按在咒印中央，井底突然刮起阴风，青铜棺内飘出两个穿藏青褂子的女人虚影——正是杨氏宗祠供着的初代接阴婆。
"破！"虚影同时掐诀，胎尸们突然集体抽搐。周清趁机斩断红线，铜钱剑插入棺底阴阳鱼眼。潭水轰然倒卷，将青铜棺冲得调转方向，月光透过棺底照出密密麻麻的镇魂钉，钉帽上全刻着李氏族徽。
杨爽突然拽着他跃入棺内：“跟着血线走！”
腐臭味扑面而来，周清被尸水呛得眼前发黑。掌心玉坠突然发热，牵引着他们在狭窄的甬道里爬行。湿滑的洞壁布满指甲状凸起，每隔三米就能摸到嵌在肉壁里的青铜铃。
"这是…肠道？"周清摸到团黏腻的胎膜，“我们在某种生物的…”
"是血槐树的内腔。"杨爽的声音带着回响，“李国栋用换命术把自己嫁接在妖树上，这些铃铛都是他吞噬的魂器。”
前方突然出现微光，周清爬出树洞时险些跌落。眼前是足球场大小的地下溶洞，二十七盏青铜灯悬在钟乳石间，每盏灯芯都漂浮着团青绿色魂火。中央祭坛上供着截三人合抱的槐树桩，树皮上的人脸正在缓慢蠕动。
“爸爸…”
带着回声的呼唤从头顶传来。周清抬头看见李珊珊倒吊在洞顶，她的脊椎与槐树根融为一体，腹腔内缠满脐带，每根脐带都连接着盏青铜灯。那些魂火中浮现的面孔，赫然是旧校舍失踪的女生们。
杨爽突然闷哼跪地，后颈鬼面纹裂开血口。祭坛上的槐树桩突然睁开七只复眼，李国栋的声音从树芯传出：“乖女儿，把祭品带过来。”
周清甩出五帝钱封住杨爽命门，发现她瞳孔正在扩散：“醒醒！你被换命契反噬了！”
"杀…杀了我…"杨爽的指甲抠进祭坛青砖，"用铜钱剑刺我膻中穴…"她突然暴起掐住周清咽喉，力道大得离谱，“快动手！”
铜钱剑脱手坠地的脆响中，周清摸到帆布包里的犀角粉。扬手撒向杨爽面门的瞬间，她后颈钻出条槐树根，根系末端卷着块双鱼玉佩。
"原来在这！"周清翻身躲过树根突刺，玉佩在魂火映照下浮现血色纹路——正是杨氏族谱缺失的那页。他突然想起师傅说过，双鱼合璧可破阴阳契。
李珊珊的尖叫突然撕裂空气，所有魂火同时坠向祭坛。周清拽着杨爽滚到钟乳石后，看见魂火没入槐树桩的复眼。树皮上的人脸开始脱落，露出下面青灰色的尸身——正是李国栋与二十七具孕妇融合的怪物。
"乾坤借法！"周清咬破舌尖在掌心画血符，拍向最近的青铜灯。灯盏炸裂的瞬间，对应位置的魂火惨叫着消散。李国栋的咆哮震落洞顶碎石：“你找死！”
杨爽突然抢过双鱼玉佩按在自己心口，北斗咒印突然延展出金色脉络：“周清，砍树根第七节！”
铜钱剑赤芒劈中树根的刹那，整个溶洞剧烈震颤。李国栋的尸身突然裂成两半，露出腔内跳动的血红肉瘤——那东西表面布满血管，正随着胎尸们的啼哭收缩鼓动。
"是未成形的鬼婴！"周清甩出最后张雷符，却被李珊珊的脐带抽飞。杨爽突然扯开染血的校服，用玉佩锋刃划破心口：“以血饲灵，破！”
北斗咒印的金线突然刺入鬼婴肉瘤，李国栋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周清趁机斩断所有脐带，魂火们尖啸着冲进肉瘤。当最后缕青烟没入鬼婴体内时，洞顶突然塌陷，月光如银柱倾泻而下。
"接住！"杨爽将双鱼玉佩抛过来，自己却被槐树根缠住腰肢。周清凌空跃起抓住玉佩，落地时踩到块松动的青砖——砖下竟埋着把锈迹斑斑的青铜剪，剪身刻满接阴婆的符咒。
"换命剪！"周清挥剪斩向树根，李国栋的残躯突然爆出二十七道血柱。鬼婴肉瘤在月光下迅速碳化，李珊珊的尸身如断线木偶般坠落，砸在祭坛上摔成碎块。
杨爽瘫软在地，锁骨下的咒印已完全熄灭。周清扯开她衣领，发现鬼面纹正在向心脏蔓延：“撑住！我带你回…”
地面突然塌陷，两人坠入冰冷刺骨的水中。周清憋气下潜时看见惊人景象——水底沉着整座杨氏宗祠，飞檐斗拱上挂满青铜铃，祠堂正门贴着八十一道血符。
浮出水面时，手机显示00:01。周清拖着杨爽游向岸边，发现这里竟是学校后山的乱葬岗。夜枭在枯树上发出怪笑，月光照亮墓碑上的字：杨门接阴婆之墓。
"钥匙…"杨爽突然抓住他手腕，指尖冷得像冰，“供桌下的青铜匣…”
周清转头看向宗祠废墟，供桌上的龙凤烛突然自燃。烛光映出个穿红旗袍的女人，她正将襁褓放入棺材，棺内铺满槐树花。
"二十年前的换命…"周清摸出双鱼玉佩，发现血色纹路组成张婴儿的哭脸。杨爽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黑血里混着半片金锁——锁面刻着李珊珊的生辰八字。
夜风卷来股焦糊味，周清抬头看见旧校舍方向腾起火光。他摸出五帝钱卜卦，铜钱却全部竖立着插进泥土——大凶之兆。
"子时三刻…"杨爽突然睁眼，瞳孔漆黑如墨，“真正的换命阵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