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血色产房

手术灯在孕妇隆起的腹部投下惨白光圈，秦珂的手指悬在手术刀上方两厘米处。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孕妇的眼睑剧烈颤动，皮肤下的环形血管像活过来的蚯蚓般蠕动。
"按住她！"林畅的手铐与床栏相撞发出脆响。孕妇的右臂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腕骨在金属环里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秦珂的刀尖刺破皮肤，暗红血浆顺着导管喷溅在无菌帘上。手术刀触碰到硬物的瞬间，孕妇猛地弓起身子，后脑勺重重砸在床头——这绝不是正常孕妇该有的肌肉力量。
"肌松剂！"秦珂的口罩被血点染红。护士颤抖着递来针剂，针头却突然被孕妇的牙齿咬断。林畅的膝盖压住她抽搐的小腿，瞥见其脚踝处褪色的针孔排列成环状。
监护仪屏幕炸开火花。在电路短路的青烟中，秦珂的手背青筋暴起，刀锋终于挑出团包裹着胎膜的异物。那东西在托盘里弹跳两下，露出半截森白的指骨。
"是未成型的胚胎？"林畅的配枪已经上膛。
秦珂用镊子拨开黏连的组织："确切地说，是寄生在胚胎上的增殖体。"紫外线灯扫过肉团表面，YS-04的激光编码在血管间隙若隐若现。
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小夏举着平板冲进来，马尾辫散乱地粘在颈侧："仁济诊所的冷链车正在往码头方向移动！行车记录仪显示…"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屏幕里戴着鸭舌帽的司机侧脸，赫然是首尔大学那位客座教授张永哲。
林畅扯掉染血的手套，弹壳落地的脆响在走廊回荡：“通知缉毒科封锁码头所有出入口，我要…”
"来不及了。"秦珂突然将冷冻箱塞进她怀里，里面是刚取出的寄生体，"寄生周期还剩十二小时，这些增殖体需要低温环境维持活性。"他抓起车钥匙时，无名指上的疤痕在灯光下泛着青白。
暴雨冲刷着集装箱码头的铁锈。林畅的战术手电扫过车牌，冷藏车尾灯在雨幕中晕开血色光斑。驾驶座上空无一人，但仪表盘还残留着余温。
"这里有拖拽痕迹。"秦珂的紫外线灯照出地面蓝光试剂反应。蜿蜒的荧光痕迹延伸向七号货柜，柜门虚掩处渗出缕缕白雾。
林畅的配枪贴着裤缝移动。货柜深处传来液氮罐特有的嘶鸣，成排的金属箱在冷雾中若隐若现。某个箱体突然剧烈震动，冰碴簌簌落下。
"别动！"秦珂的镊子夹住她正要触碰箱门的手，"这些是带生物识别的冷藏箱，暴力开启会触发自毁程序。"他的指尖抚过箱体侧面的蛇形凹槽，突然将张伟的铜牌按进卡槽。
液压装置启动的嗡鸣声里，箱盖缓缓升起。冷雾中浮现出十二支密封试管，淡蓝色液体里悬浮着米粒大小的肉芽组织。试管标签上的日期，正是去年冬至。
"陈明宇诊所暗格里的样本。"林畅的呼吸在防毒面具里凝成白霜，“张永哲要转移这些…”
枪声在货柜外炸响。秦珂猛地合上箱盖，拽着林畅扑向角落。子弹擦着冷藏箱迸出火星，戴渔夫帽的男人从吊车操控室跃下，右手虎口处的蛇形纹身还在反光。
"是黑市器官贩子’蝰蛇’！"林畅的子弹击中对方小腿。男人狂笑着扯开外套，绑满腰间的试管里晃动着肉色组织，“条子姐姐，这些可是价值连城的’蜕壳素’原料…”
秦珂突然甩出手术刀。寒光闪过，男人手腕爆出血花，试管群应声碎裂。淡蓝色液体接触空气的瞬间，地面突然腾起诡异的蓝火。
"闭气！"秦珂的肘击撞碎货柜玻璃。两人从破口滚出时，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燃烧的货柜映红半边夜空，焦臭味里混着蛋白质烧灼的腥气。
警笛声由远及近。林畅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发现掌心粘着片未烧尽的标签纸——"宿主编号C-34"的字样下，印着仁济诊所的条形码。
"陈明宇给所有实验体都做了标记。"秦珂从积水里捞起变形的铜牌，“张伟钥匙串上的C-17，货柜里的C-34，编号跨度刚好对应鑫荣生物火灾失踪的员工数。”
小夏的来电打断了他的话。平板电脑传来仁济诊所的监控修复画面：冬至夜，本该在诊所接生的陈明宇，其白大褂下摆沾着鑫荣生物特有的荧光试剂。
"他在火灾当晚去过实验室！"林畅的指甲几乎掐进平板边缘，“张永哲的跨国转账记录显示…陈明宇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暴雨砸在挡风玻璃上发出闷响。秦珂突然调转车头，轮胎在积水路面划出尖锐的啸叫：“去三院停尸房，现在！”
冷柜滑轮在寂静的停尸间发出刺耳摩擦声。秦珂的紫外线灯扫过刘芸的尸体，在对方小腹处照出环形光斑。手术刀划开发硬的皮肤，暗紫色组织液涌出的瞬间，林畅看到了熟悉的YS-04编码。
"刘芸是第一个宿主。"秦珂的镊子夹起片半消化的胶囊外壳，“三年前她作为鑫荣生物的试药员，被注射了初代蜕壳素。”
林畅的手机突然震动。物证科发来的照片里，陈明宇诊所的账本残页上，某个潦草的数字组合被红笔重重圈起——正是仁济诊所的GPS坐标。
"他要给这场人体实验收尾。"秦珂的瞳孔在冷柜灯光下收缩如针尖，“C-34不是终结，所有编号加起来正好是…”
爆炸声从东南方传来，火光映亮雨幕。林畅的警用频道突然炸开杂音，缉毒科同事的吼声混着电流声传来：“仁济诊所起火！在地下室发现…”
两人的目光在血腥味里相撞。秦珂抓起车钥匙的瞬间，林畅已经扯开警笛。轮胎碾过水洼溅起一人高的水墙，挡风玻璃上的雨刷疯狂摆动，却刷不净不断漫上来的血色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