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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秤眼邮差

凶宅夜话 老朝奉 2025-03-03 13:59
洛阳铲劈中青铜锁链的刹那,我虎口被震得发麻。火星迸溅处,暗红的铁锈簌簌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梵文。那些文字像活物般在金属表面游走,竟与我断掌纹的沟壑严丝合缝地对上。
"别碰那些经文!"央央的铜钱剑擦着我耳畔飞过,剑身铜钱叮当撞在锁链上。原本静止的青铜锁突然剧烈抽搐,链条缝隙里渗出粘稠的黑液,滴在地上发出烙铁淬火般的滋啦声。
直播间弹幕突然卡顿,所有打赏特效都凝固成血红的"囍"字。我瞥见屏幕右上角在线人数显示"404",这他妈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蒋勇瘫坐在墙角,他脖子上不知何时缠了圈褪色的红绸,正捂着喉咙发出"嗬嗬"的怪声。
"闭眼!"央央甩出三枚铜钱打在我眉心,冰凉的触感直窜天灵盖。我条件反射般摸向腰间备用的黑驴蹄子,却摸到个温热的物件——那个青铜秤砣不知何时已经爬满血管状纹路,底部福利院坐标正在渗血。
浓雾中的吞咽声骤然变成尖啸。邮局外墙的爬山虎疯狂扭动,每根藤蔓都裂开细密的牙床。我抄起金属探测器横扫过去,仪器突然发出刺耳鸣叫,表盘指针在"尸毒"与"怨气"区间疯狂跳动。
"东南角!"央央突然拽住我背包带,"这些锁链是子母秤的秤绳,每根都连着具活尸!"她旗袍下摆的符咒不知何时变成暗红色,那些扭曲的线条正顺着大腿往上爬。我这才发现她发簪上的铃铛已经布满裂纹,每次晃动都会落下青灰色粉末。
蒋勇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他脖子上那圈红绸竟长出霉斑,腐烂的绸缎里翻出半张泛黄的结婚照——照片上的新娘分明是二十年前福利院的王婶!我抄起圣水泼过去,玻璃瓶里的液体却在半空凝结成冰锥,笔直刺向蒋勇眉心。
"你疯了?"央央甩出铜钱剑打偏冰锥。剑身擦过蒋勇耳垂的瞬间,他脖子上红绸应声断裂,落地化作一滩腥臭的脓血。"这是秤眼在挑祭品,"她指尖蘸血在我掌心画符,“邮局每个储物柜都是口活棺材,你父母…”
地下室突然传来铁门撞击声。整面墙的爬山虎齐刷刷转向西侧,藤蔓交织成巨大的青铜秤盘。秤盘中央浮着个戴红盖头的女人,她垂落的右手缺了无名指——和王婶当年被机器绞断的手指一模一样!
弹幕池突然恢复正常,满屏的纸钱特效中混着条金色弹幕:「主播快看储物柜107!那柜门在渗血!」我反手将直播镜头对准西墙,果然看见107号柜门的缝隙正往下滴落粘稠黑液。更诡异的是,密码锁轮盘上的数字竟是我孤儿院时的学号。
"别过去!"央央的警告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打断。收发室窗口的老式转盘电话疯狂震动,听筒里传出孩童嬉笑:"沈哥哥,王妈妈说把你存的铁棍子放在107柜了…"这声音和二十年前福利院火灾那晚的广播声一模一样!
我摸出背包里的教堂青苔抹在镜片上,血色视野里赫然看见107柜门内蜷缩着个穿寿衣的孩童。他怀里抱着的铁棍表面布满龙鳞状纹路,棍头还沾着暗褐色的脑浆——正是当年我从王婶床底偷走的镇龙钉!
"原来你早就被选中了。"央央突然冷笑,她腕间铜钱不知何时少了两枚,"柳家用三百童尸压住龙脉,镇龙钉本该钉在祠堂梁上…"她话音未落,整面储物墙突然翻转,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竖井。腐臭味扑面而来,井壁上密密麻麻镶满秤砣,每个都刻着不同生辰八字。
直播间突然涌入大量新观众,ID清一色是"柳XX"。打赏栏疯狂跳动「阴德值」,某个叫"柳三爷"的账号连刷二十组骨灰盒特效。我趁机将镜头怼向竖井,画面却突然出现雪花噪点,隐约可见井底有团人形黑影正顺着秤砣往上爬。
"天干物燥——"雾中突然传来沙哑的吆喝。戴圆框眼镜的唐装男人推着老式自行车从冥币雨中走来,车筐里堆满贴着封条的信件。他脖颈处缝合线随着说话开合:“沈先生,您父母寄存的快递该签收了。”
我后颈的断掌纹突然灼痛。男人手中的签收单泛起磷火,收件人处赫然是我襁褓时的脚印,寄件人签名却是用血写的"沈氏绝户"。蒋勇突然暴起夺过签收单撕成碎片,纸屑落地变成成群的红眼老鼠,吱吱叫着钻进竖井。
"找死!"唐装男人眼镜片应声炸裂,露出底下没有瞳孔的白翳。他自行车铃铛发出催命般的脆响,我别在腰间的金属探测器突然爆出火花,表盘玻璃"啪"地崩飞,尖锐的塑料碎片直接扎进我虎口。
央央突然拽着我扑向竖井。失重感袭来的瞬间,我听见头顶传来蒋勇的惨叫。下坠时铜钱剑擦着耳畔插入井壁,溅起的火星照亮井壁上的壁画——画面里穿白大褂的医生正把孩童塞进储物柜,柜门合拢时溅出的鲜血被青铜秤砣吸收。
"抓紧!"央央双腿绞住我的腰,单手快速结印。她发簪终于彻底碎裂,瀑发垂落时竟变成雪白。井底传来铁链拖拽声,那个爬行的黑影突然加速,腐烂的手指离我的鞋底只剩半尺。
我摸出镇龙钉狠狠扎向井壁。龙鳞纹路碰触到青砖的刹那,整口竖井突然剧烈震动。壁画上的医生齐刷刷转头,他们手中的手术刀折射着血色寒光。直播间镜头在此刻自动对焦,画面里我的瞳孔竟变成竖瞳,额角浮现出青铜秤盘的虚影。
"你果然流着秤匠的血…"央央的喘息喷在我颈侧,她指尖正从我虎口伤口汲取鲜血,"柳家在每个继承人身上刻守宫砂,你的断掌纹就是…"井壁突然伸出无数枯手,撕扯着她的旗袍下摆。那些用尸蜡画的符咒遇血即溶,露出底下狰狞的烫伤疤痕。
黑影终于抓住我的脚踝。腐烂的童尸咧开嘴,喉管里卡着半枚铜钱——正是央央之前打出去的那枚!我抡起洛阳铲劈向它天灵盖,铲头却穿透虚影砸在井壁上。飞溅的砖石碎屑中,井底突然传来火车鸣笛般的轰鸣。
"是阴兵借道!"央央突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抱元守一,别让秤眼找到…"血雾触及镇龙钉的瞬间,龙鳞纹路突然活过来般蠕动。我腕间的断掌纹迸发青光,那些纹路竟顺着血管爬上洛阳铲,在铲柄处凝成青铜秤砣的形状。
井底的黑影发出凄厉嚎叫。它腐烂的皮肉如蜡油般融化,露出底下森白的骨架——每根骨头都刻着梵文,与青铜锁链上的如出一辙。直播间突然黑屏,只剩进度条在疯狂倒转。当数字归零时,我们重重摔在潮湿的水泥地上,头顶竖井入口已经变成个米粒大小的光点。
"这里是…停尸房?"我撑起身子时摸到块冰凉的金属牌。手电筒光束扫过,眼前是望不到尽头的铁柜,每个抽屉把手都拴着青铜秤砣。中央的解剖台上摆着台老式电报机,电键上还沾着半截风干的舌头。
央央突然捂住我的嘴。她白发垂落在我肩头,我这才发现她的体温低得不正常。阴影里传来纸张摩擦声,戴红盖头的女人正蹲在角落烧纸钱,每张冥币都印着107号储物柜的密码。她脚边堆着十几个玻璃罐,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眼球正随着火光转动。
"王婶…"我摸向背包里的圣水,却发现所有玻璃瓶都结满冰霜。女人烧纸的动作突然停顿,她掀开盖头的刹那,我后颈的纹身像被烙铁按住般剧痛——那张腐烂的脸竟与我记忆中的母亲有七分相似!
电报机突然自动工作起来。摩尔斯电码敲击声在停尸房回荡,蒋勇的声音从机器里断断续续传出:"老沈…我在邮局…这些信…啊!!!"惨叫声被血肉撕裂声打断,紧接着传来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央央突然扯开我的衬衫。她盯着我胸口的守宫砂印记,眼中第一次露出惊惧:"原来你才是最后一个活秤砣!柳家用你平衡阴阳,所以那些脏东西才…"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青黑色血渍,落地竟变成蠕动的铜钱蛊。
红盖头女人不知何时贴到我背后。她腐烂的手掌抚过我胸前的守宫砂,被灼烧的皮肉发出滋滋声响。我趁机将镇龙钉刺入她眼眶,钉头龙鳞突然倒竖,将她整颗头颅绞成碎片。飞溅的脑浆在空气中燃烧,化作无数挣扎的梵文。
"快走!"央央拽着我撞向最近的铁柜。抽屉翻倒的瞬间,里面滚出上百个秤砣,每个都刻着柳家族人的名字。我们踩着满地乱滚的青铜砣冲向通风管道,身后传来铁柜接连倒塌的轰鸣。
爬进管道的刹那,我瞥见电报机上贴着的发件单——收件地址竟是我从小居住的福利院旧址,而寄件日期分明是二十年前火灾那天的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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