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来接亲了

"王哥？"她手指深深掐进沙发垫。视频里的男人眼球暴突，喉咙被利器割开，鲜血正汩汩涌进他挂在胸前的单反相机。镜头突然翻转，对准了殡仪馆停尸间的金属柜——13号柜门缓缓滑开，林晓梅的尸体直挺挺坐了起来。
"第二个。"盛应霆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呼吸拂过她后颈，“现在信了？”
芮小小甩开他伸过来的手，发现对方掌心纹路布满细小的咬痕。那些伤口排列成八卦形状，最深处还嵌着暗绿色的铜锈。“你到底是什么人？”
"收殓师。"盛应霆从木匣取出一叠泛黄的照片，"不过客户都是些不太安分的主。"照片上是各种古墓的俯拍图，最后那张让芮小小瞳孔骤缩——正是落阴村祠堂地下的甬道，青砖墙上爬满血手印。
窗外炸响的惊雷照亮客厅，芮小小突然发现玄关镜里没有盛应霆的倒影。她脖颈后的汗毛根根竖起，耳边却传来男人低笑："别怕，这是祖传的厌胜之术。"他解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兽首刺青，“赑屃镇邪，听说过吗？”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视频网站推送的突发新闻：当红灵异作家林晓梅于今日凌晨两点被发现死于工作室，死因疑似…芮小小没看完就冲进卫生间干呕，三个月前那个雨夜的记忆越发清晰——
林晓梅举着铜钥匙插进祠堂地砖的瞬间，整座建筑发出垂死般的呻吟。芮小小举着补光灯的手在抖，光束扫过供桌上翻转的牌位，突然照出个穿红嫁衣的女人背影。她刚要尖叫，林晓梅却死死捂住她的嘴：“别出声！这是阴娘子来接亲了！”
一个激灵，芮小小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马桶水箱突然传来指甲抓挠声，芮小小踉跄着后退，撞进盛应霆怀里。男人身上冷冽的沉香味混着血腥气，他单手撑住墙壁将她困在身前：“现在愿意听我说了？”
客厅电视自动开启，雪花屏里传出唢呐声。盛应霆摸出枚铜钱掷向屏幕，飞溅的火星中浮现出个模糊的轿辇轮廓。"阴兵借道。"他扯下领带缠住芮小小颤抖的手腕，“跟着我念：天清地明，阴浊阳清——”
"我不信这些！"芮小小挣开束缚，胸前的玉坠突然迸裂，碎片在瓷砖上拼出个歪斜的"死"字。几乎同时，门外传来快递员沙哑的喊声：“芮小姐，你的同城急件！”
包裹是从警局物证科寄来的，撕开层层胶带后露出个浸血的相机储存卡。当芮小小把它插进读卡器，最先跳出来的是王哥临死前拍摄的最后画面：
摇晃的镜头对准落阴村后山，暴雨冲开土层露出半截石碑。林晓梅正在用银簪刮去碑文青苔，突然惨叫一声跌坐在地。特写镜头里，碑文赫然刻着"同治七年，陈氏女配阴婚于此"，而林晓梅刮开的凹陷处，密密麻麻嵌着人类的指甲。
"活人桩。"盛应霆用镊子夹起储存卡，“你们动了不该动的东西。那座碑是镇着阴婚女子怨气的，碑底埋着当年陪葬的八个童子。”
芮小小突然想起在村里借宿那晚，守祠堂的老头说过的话：“后山的土吃人哩，民国三十七年发大水，冲出来好些个童尸，手脚都捆着红绳…”
电脑屏幕突然蓝屏，无数个血手印从边缘向中心蔓延。盛应霆抽出西装内袋的朱砂笔，在显示器上快速画出敕令符：“去准备黑狗血、糯米和桃木钉，天亮前必须…”
"我家只有食盐和剪刀。"芮小小抓起玄关处的车钥匙，“最近的宠物店在五公里外。”
"来不及了。"盛应霆扯下窗帘绑成绳结，“去天台！”
消防通道的铁门在身后重重合拢时，芮小小听见楼下传来轿辇落地的声响。十八层的风裹着纸钱灰扑在脸上，盛应霆正用打火机烧着那张带血的照片。火焰吞噬祠堂甬道的瞬间，天台蓄水箱里传出婴儿啼哭。
"闭眼！"盛应霆突然从背后捂住她双眼。芮小小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擦着脸颊划过，鼻腔充斥腐肉般的恶臭。当啷一声金属落地，她眯眼看见盛应霆的西装外套被撕开三道裂口，而地上躺着半截长满绿毛的指甲。
“这是…”
"尸煞。"盛应霆擦掉嘴角血渍，"林晓梅的尸体已经尸变了。"他掏出个青铜铃铛塞进她手里，“等会听见轿辇声就摇铃，记住要逆时针转！”
话音刚落，整栋大楼的玻璃幕墙同时炸裂。芮小小在纷飞的碎片中看见送葬队伍穿过马路，纸扎童子惨白的脸上描着胭脂，抬棺人赤脚踩过的地方腾起青烟。队伍最前方的引魂幡无风自动，露出林晓梅的黑白遗照。
"闭气！"盛应霆将她拽到水箱背面。送葬队伍经过的瞬间，芮小小看见林晓梅的遗体正坐在棺盖上梳头，每梳一下就有大把带血的头皮脱落。
当青铜铃铛突然发烫时，芮小小才发现自己咬破了嘴唇。盛应霆贴着耳畔低语：“现在慢慢往消防梯挪，我数到三就…”
"找到你了。"沙哑的女声在头顶炸响。芮小小抬头看见林晓梅倒挂在水箱边缘，暴涨的指甲正滴着黏液，被割开的喉咙里伸出条猩红的舌头：“小小，我们来接亲了…”
盛应霆猛地将她推向楼梯口："跑！"他自己却迎向扑下来的尸体，从后腰抽出一柄刻满符咒的短刀。金属碰撞声夹杂着野兽般的嘶吼，芮小小在狂奔中听见他在喊：“去城南殡仪馆！找13号柜…”
消防通道的声控灯逐层亮起，每一盏都映出个穿红嫁衣的身影。芮小小握着发烫的青铜铃，在二楼撞见个浑身湿透的快递员——正是先前送包裹的那个，此刻他的工作服浸满尸水，手里捧着个扎满银簪的骨灰盒。
"签收吧。"快递员咧开嘴角，露出满口黑牙，“新娘子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