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蒸腾的黑雾裹挟着腐肉腥气扑面而来,盛应霆的墨斗线在芮小小腰间骤然绷紧。红绳缠着两人朝青铜棺疾速滑行,碎石割破裤管在皮肤上划出血痕,身后尸群嘶吼声震得水面泛起血色涟漪。
"闭气!"盛应霆突然扯开衬衫纽扣,露出心口蔓延至肋骨的敕令符咒。他咬破食指在掌心画出雷纹,猛地拍向水面:“五雷猛将,火车将军,开光瞬发,手捧雷霆!”
闷雷在水底炸开,十三具青铜棺同时浮出水面。锈迹斑斑的棺身上双鱼纹咬合成太极图,与芮小小手中玉佩的裂痕完美契合。最中央的棺材突然发出指甲抓挠声,缠满水草的棺盖被顶开半寸,露出半张泡得发胀的孩童面孔。
"是八十年前的童女尸!"盛应霆拽着芮小小跃上棺盖。他手腕翻转甩出七枚铜钱,精准嵌入棺盖北斗七星凹槽:“当年主持活葬的方士在三更天钉入镇魂钉,现在子时将至…”
话音未落,对岸老槐树突然燃起幽蓝鬼火。三叔公拄着青铜铃铛杖踏水而来,中山装下摆沾满纸灰:"盛家小子倒是识货,这具阴骨我养了三十年,今夜正好借童女血脉炼成尸丹。"他袖口抖出串浸血铜铃,铃声竟与棺中抓挠声形成共鸣。
芮小小突然捂住锁骨胎记,那里浮现出细密鱼鳞纹:"玉佩在发烫…"她话音未断,棺中童尸猛然睁眼,浑浊瞳孔里映出她锁骨处的印记。原本僵直的尸身突然暴起,腐烂的指爪直取她咽喉。
盛应霆反手抽出缠腰墨斗,浸满鸡血的棉线在空中绷成八卦网。童尸撞上墨线的瞬间,他扯下颈间五帝钱按进尸身眉心:"天地自然,秽炁分散!"腐肉遇铜钱发出滋滋声响,尸吼震得水面炸起丈高黑浪。
"小心身后!"芮小小突然尖叫。十二具青铜棺同时炸裂,泡得发白的腐尸如提线木偶般立起,每具尸身脖颈都缠着暗红麻绳——与殡仪馆活人桩如出一辙。
三叔公的笑声混在铃铛声里忽远忽近:“当年童男咬破童女锁颈绳,才让双鱼玉佩裂成阴阳两半。如今你戴着阴玉来养尸地,不就是送上门的主料?”
盛应霆闻言瞳孔骤缩,墨斗线凌空画出敕令符:"原来林家丫头是被你诓来当药引…"他话音未落,脚下棺盖突然翻转。童女尸张开黑洞洞的嘴,吐出团裹着水藻的物件——正是林晓梅失踪那晚戴的银簪。
芮小小踉跄着抓住棺沿,玉佩裂痕渗出暗红血丝:"晓梅姐那晚在祠堂…"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林晓梅举着铜钥匙说"这是镇魂咒"时,钥匙柄端分明刻着双鱼纹。
水面突然卷起漩涡,十二具腐尸如牵线木偶摆出献祭姿势。盛应霆扯断手腕红绳抛向半空,浸过黑狗血的绳结遇风即燃:“乾坤借法,八卦成形,破!”
火光映亮河岸瞬间,芮小小瞥见对岸芦苇丛闪过人影——竟是本该死在殡仪馆的王哥!他脖颈以诡异角度扭曲,胸前挂着台老式摄像机,镜头正对青铜棺方向。
"摄像机有问题!"她刚要提醒,童女尸突然发出婴儿啼哭。玉佩碎片自发拼合成环,将两人笼罩在血色光晕中。盛应霆趁机摸出把糯米撒向尸群,却在扬手刹那僵住——他心口的敕令符正在渗黑血。
三叔公的铃铛声陡然凄厉:“盛家人果然都是短命鬼,你爷爷用三十年阳寿镇住落阴村尸气,如今轮到你来填…”
话未说完,童女尸突然暴起咬向芮小小脖颈。盛应霆横臂格挡,尸牙穿透小臂瞬间,他反手将染血的桃木钉刺入尸身天灵盖:“就是现在!把阴玉按在太极鱼眼!”
芮小小扑向棺盖双鱼纹,锁骨胎记与阳鱼位置严丝合缝。玉佩嵌入瞬间,整条河道剧烈震颤,八十年前被活埋的数百童尸残骸浮出水面,每具骸骨心口都钉着刻生辰八字的桃木桩。
"原来真正的镇物是这些…"盛应霆咳出黑血,扯下染血的敕令符拍在水面,“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魄无丧倾!”
符咒入水化作金网,骸骨群发出刺耳尖啸。三叔公的铃铛杖突然炸裂,他踉跄着跪倒在浅滩,中山装渗出血渍:“不可能…我明明改了风水局…”
"你改的是殡仪馆的活人桩,却忘了真正的阵眼在河底。"盛应霆擦去嘴角血迹,示意芮小小看童女尸口腔,“看到那枚铜钱了吗?当年方士在尸身舌底压了枚厌胜钱,这才是镇河的关键。”
对岸突然传来快门声,王哥的摄像机镜头闪过红光。盛应霆甩出墨斗线缠住机器,扯过来瞬间脸色骤变——取景框里,本该空无一人的河堤上密密麻麻站满虚影,最前排的赫然是脖颈带抓痕的林晓梅。
"他在用摄魂术收集怨气!"盛应霆捏碎镜头,胶卷里流出黑水,“殡仪馆那些活人桩,都是被摄像机拍过生辰八字的…”
芮小小突然指向童女尸后颈,褪色的麻绳下藏着串数字:“这是晓梅姐的身份证号!她上个月说丢了身份证…”
水面忽起浓雾,童女尸的腐肉以肉眼可见速度脱落,露出森森白骨。盛应霆突然扯开她衣领,锁骨下方暗红胎记竟与骸骨颈部的勒痕完全重合:“你不是说这胎记是出生就有的?”
浓雾中传来三叔公的狞笑:“现在明白了吧?八十年前被咬破锁颈绳的童女,这辈子带着印记回来讨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