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骨血咒

沈成文指尖悬在"接受"键上颤抖。手机突然自动接通视频通话，泛着绿光的镜头里，年轻时的陈雪梅穿着八十年代护士服，正站在青铜碑前调试某种仪器。她隆起的腹部将制服撑出褶皱，胸牌上"青瓦寨防疫站"的字样被血渍洇染。
"别碰！"晴天突然抢过手机。铜钱耳坠扫过沈成文手背，激起一串细小的静电火花。视频里的陈雪梅突然转头，腹部诡异地塌陷下去，双手捧着团血淋淋的肉块递向镜头。
手机发出尖锐啸叫，屏幕炸开蛛网状裂痕。沈成文摸到相册里那张黑白合影，发现母亲护士服口袋里露出半截红绳——与晴天用来串铜钱的红绳如出一辙。
"铜铃在响。"晴天突然按住腰间挂件。原本暗哑的铜铃正发出沉闷嗡鸣，密室铁门吱呀作响，门外传来湿哒哒的脚步声。
沈成文抓起实验台上的老式手电筒。锈蚀的光圈里，四十年前的防疫站地图铺满整面墙，七个红叉标注的位置组成北斗七星。当光束扫过通风管道时，管口垂落的脐带正往下滴着黑水。
"这里有暗门。"晴天用犀角梳刮开霉斑，露出道符咒封死的木门。咒文朱砂早已氧化发黑，但沈成文认出这是《鲁班书》里的困魂阵。
手机突然震动。微信群弹出新消息：
【青瓦旧事】分享了实时定位：防疫站妇产科手术室（正在移动）
定位图标是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婴儿手掌。
"跟紧。"晴天割破指尖在木门画血符。符成瞬间，三百根脐带从门缝激射而出，沈成文挥刀斩断的刹那，听见此起彼伏的婴儿啼哭。
密室竟是间产科手术室。无影灯悬挂在蛛网中，产床铁架爬满藤壶状肉瘤。晴天用五色线缠住手术刀，刀尖刚触到病历架，整面墙的档案袋突然炸开，泛黄的纸张如雪片纷飞。
沈成文接住张飘落的孕检单。患者姓名栏写着"周月娥"，诊断记录用红笔标注：“胎心异常，建议剖宫取样”。家属签字处按着血手印，指纹与手机壳上的污痕完全重合。
"这是换命契的母本。"晴天扯开窗帘，积灰的玻璃映出七盏白灯笼。每盏灯笼都贴着褪色的孕检单，其中第六盏的检查日期正是沈成文生日。
手机突然自动播放录音。老吴沙哑的声音混着金属碰撞声："…要把北斗胎记完整剥离…"突然插入母亲凄厉的尖叫：“我的孩子不是祭品！”
铜铃突然炸响。晴天拽着沈成文扑向墙角，无影灯轰然坠落，砸在产床上迸溅出绿色磷火。火光中浮现出七个透明人影，白大褂们正按着孕妇做剖腹手术，取出的胎儿被浸泡进玻璃罐。
"他们在现场。"晴天往沈成文掌心拍入枚铜钱，“用这个碰触灵体。”
沈成文冲向最近的幻影。铜钱触及白大褂的刹那，时空仿佛被撕开裂口——1983年的手术室与当下重叠。他看见年轻的老吴攥着产钳，钳口夹着个后背带胎记的婴儿。
"还给我！"陈雪梅的灵体突然实体化。她夺过婴儿的瞬间，手术室所有玻璃罐齐齐爆裂，福尔马林溶液漫过脚踝，浸泡着三百个胎儿标本。
微信群疯狂弹出消息。每个胎儿标本的后背都浮现出血字ID：【癸亥年乙卯月戊子日】【甲子年丙寅月庚辰日】…最后入群的是【甲子年庚辰月丙戌日】——沈成文的生辰。
"快找阵眼！"晴天将犀角梳插入地面。梳齿引出的血线指向产床下方，那里埋着个青铜匣，匣面七星孔洞正好对应七枚铜钱。
沈成文摸向胸口溃烂的疤痕。当他将染血的铜钱按入孔洞时，匣内传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开启的刹那，三百张孕检单从匣中喷涌而出，每张都写着陈雪梅的名字。
手机在此刻响起视频通话。沈成文咬牙接通，镜头里出现间祠堂。七盏白灯笼映着青铜碑，碑文倒影中，年轻的老吴正将铜钱塞进婴儿口中。镜头突然转向供桌，褪色的招魂幡上浮现出沈成文童年照片。
"成文…快逃…"陈雪梅的灵体突然黯淡。手术室所有幻影开始扭曲，四十年前的医护们齐刷刷转头，腐烂的手指指向沈成文。
晴天甩出五色线缠住通风管道：“上去！”攀爬过程中，沈成文摸到管壁刻满镇魂咒。当他触到某个符咒时，掌心突然灼痛——那符咒竟是用婴儿骨粉混合朱砂所写。
重见天光时，暴雨倾盆而下。他们爬出的井口位于防疫站废墟中央，四周散落着生锈的产钳和玻璃罐碎片。晴天突然踉跄跪地，冲锋衣后背渗出大片血渍——不知何时被划破的伤口周围，浮现出铜钱状尸斑。
微信群弹出新提示：
【青瓦旧事】发布群公告：子时三刻往生井，换命契终章
定位地图上，六个红点正在向废墟移动。第七个红点赫然是沈成文的实时位置。
"其他祭品…"晴天咳出黑血，“另外六个实验体…”
手机相册自动翻页。四十年前的防疫站合影里，七个护士怀抱的婴儿突然全部转头看向镜头。沈成文放大图片，发现第七个婴儿的襁褓中露出半截红绳——与晴天手腕上的铜钱手链完全相同。
暴雨中传来唢呐声。三百盏白灯笼从废墟四周飘来，灯笼纸是用孕检报告糊成的。穿寿衣的村民幻影抬着七口棺材，每口棺材都贴着生辰八字，第六口的黄符正在雨中融化，露出沈成文的姓名。
"进棺材！"晴天突然推了沈成文一把，“那是往生棺，唯一能…”话未说完，她突然被地下钻出的脐带缠住脖颈。沈成文挥刀斩去，刀刃却穿透灵体，晴天被拖向井口的瞬间，铜钱耳坠坠落在地。
手机疯狂震动。陈雪梅发来最后条语音：“成文…铜钱…认主…”沈成文抓起晴天遗留的犀角梳，梳齿残留的血迹突然发烫。当他将梳子插入井口时，七个玻璃罐从井底升起，罐中婴儿标本的后背胎记同时发光。
暴雨突然静止。漂浮的雨滴映出三百个孕妇的怨灵，她们腹部裂开，捧着脐带走向沈成文。手机地图上的红点已全部汇聚在废墟，六个戴铜钱项链的年轻人从迷雾中走出，胸口的北斗疤痕正在渗血。
老吴的亡魂出现在青铜碑顶。他举起产钳敲响铜锣，碎成两半的钳口正好组成北斗七星：“四十年了，该把命还回来了！”
沈成文摸到裤袋里的铜钱耳坠。当他将耳坠按入胸口的血洞时，七个玻璃罐同时炸裂。婴儿怨灵尖啸着扑向老吴，青铜碑浮现出倒转的镇魂咒。
陈雪梅的灵体突然从手机屏幕跃出。她抱住沈成文的瞬间，三百道血符从废墟各处升起，组成巨大的换命阵。当老吴的亡魂在怨灵撕咬中消散时，沈成文看见晴天从井底爬出，手中攥着本烧焦的账册。
暴雨重启的刹那，微信群里所有ID同时变灰。最后一条消息是陈雪梅发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