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血槐

铜钱剑劈开黏稠的阴气，周清后颈寒毛倒竖。李守财的指甲擦着喉结划过，在锁骨处划出三道血线。血腥味刺激得四周槐树根脉疯狂蠕动，潮湿的泥土簌簌坠落。
"小心树根！"杨爽甩出红绳缠住袭来的根须，绳头铜铃叮当作响。她手腕翻转间，周清瞥见那串墨色水渍竟在皮下凝成卍字纹。
李守财退至巨槐阴影中，腐烂的树皮簌簌剥落："二十年了…当年她们把红油漆浇在小薇头上时，就该想到有今天！"他撕开西装，胸口赫然嵌着截槐树枝，血管如蚯蚓缠绕其上。
周清摸出犀角粉撒向半空，荧蓝粉末照亮树干内部——密密麻麻的骸骨嵌在年轮里，每具尸骸天灵盖都钉着锈迹斑斑的铜钉。最外层那具新鲜尸骨穿着校服，发间还别着星星发卡。
"上周失踪的转学生…"杨爽突然按住太阳穴，指缝渗出黑血，“泳池…红色指甲…我想起来了！”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巨槐枝干裂开猩红竖瞳，腐臭汁液喷溅而出。周清拽着杨爽滚向右侧，原先站立处已被树根戳出半米深坑。铜钱剑嗡鸣着插入地面，朱砂符纸无风自燃。
"乾坤借法！"周清咬破舌尖将血喷向剑身，五帝钱泛起金光。剑锋刺入树根刹那，整片槐树林响起女人凄厉的哭嚎。树皮缝隙渗出暗红液体，在月光下竟显现出"阴女镇魂"四个篆字。
杨爽突然扑到树干前，苍白的指尖抚过年轮："七具尸体对应北斗七星，锁魂钉改成了倒逆的贪狼阵。"她转头时瞳孔泛起琥珀色，“要破阵得找到阵眼，但阵眼必须是…”
"活人献祭。"周清脸色骤变。符火照亮杨爽后颈，那个血卍字正在蚕食她衣领下的皮肤。地下突然伸出数十根藤蔓缠住她脚踝，将她拽向树干裂开的血口。
铜钱剑脱手钉住藤蔓主脉，周清飞身抓住杨爽手腕。腐殖质的腥气扑面而来，树洞深处传来牙齿咀嚼骨头的咔嗒声。杨爽校服突然从后背裂开，蝴蝶骨位置浮现青黑色掌印——与那晚在女厕见到的掐痕一模一样。
"原来是你…"李守财狂笑着拍打树干，“阴年阴月阴日生的替死鬼，这才是最完美的祭品！”
周清单手结印拍向杨爽眉心，却摸到冰凉的金属感。她发间不知何时多了支白玉簪，簪头雕着衔尾蛇。当他的血沾上蛇眼，地下猛然爆发的气浪将两人掀飞。
重重摔在槐树根上的瞬间，周清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杨爽趴在他胸口，吐出的血沫里混着细碎的槐花瓣。她颤抖着扯开他衣领，在靠近心脏的位置看到三道紫黑指痕。
"尸毒…"她沾血的手指在周清胸口画符，图案竟与锁龙池底的纹路分毫不差，“泳池连通着槐树林，那些溺死的人…指甲里都长着槐花…”
李守财的咆哮打断了她的话。巨槐枝干突然收缩，树冠垂下无数丝状气根。月光透过穹顶裂缝照下来，周清看清每根气根末端都坠着具干尸，校服款式从九十年代到如今应有尽有。
"小心身后！“杨爽突然推开周清。一具干尸扑了个空，腐烂的校牌上依稀可见"2003级林小薇”。它黑洞洞的眼窝对准周清，下颌骨张开发出玻璃摩擦般的尖啸。
周清反手掷出五帝钱，铜钱嵌入干尸眉心后突然炸开。飞溅的碎骨中，他看见杨爽正用白玉簪划破手腕，将血滴在槐树主根上。血珠渗入处冒出青烟，树皮迅速焦黑碳化。
"纯阴之血！"李守财疯了一样冲过来，胸口槐枝突然暴涨刺穿他的心脏。诡异的是没有一滴血流出，反而有更多树根从伤口涌出，“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方法？！”
杨爽踉跄着退到周清身边，白玉簪插进地面画出血符："上周我被拖进泳池时，有个穿红裙子的女生在我手心写了这个符。"她举起左手，掌心赫然是用血痂组成的镇魂令。
地下空间突然剧烈摇晃，树根如巨蟒绞碎干尸群。周清把最后一张雷符贴在铜钱剑上，剑身燃起青白火焰。他握住杨爽的手共同执剑，火焰突然暴涨三寸。
“天雷殷殷，地雷昏昏——”“六丁六甲，缚鬼锁魂——”
两道咒文重叠的刹那，剑锋刺入李守财胸口的槐枝。惊雷炸响声中，校长腐败的躯体如陶器般碎裂，露出藏在胸腔里的檀木匣。匣盖弹开的瞬间，泛黄的照片雪片般飞出。
周清接住一张照片：九十年代的游泳馆前，七个女生围着戴眼镜的少女泼油漆。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1999.7.15中元节献祭仪式"。
"原来锁龙池是献祭池…"杨爽捡起个褪色的校牌，“林小薇根本不是溺亡，是被活埋进泳池地基的！”
巨槐发出濒死的哀鸣，树冠开始崩塌。周清正要拉杨爽逃离，却发现她站在原地凝视某张照片——画面角落里，穿红裙的女生正在槐树下烧纸钱，腕间白玉镯与杨爽的簪子如出一辙。
"那是我母亲。"杨爽突然说，“她在我出生那天就失踪了，只留下这支簪子…”
话未说完，地面裂开深渊。周清抱住杨爽坠入黑暗前，最后看见的是树根间渗出猩红液体，在空中凝成血月之形。腐臭的池水从四面八方涌来，他恍惚听见师傅的声音在耳边叹息：
“锁龙池开，万鬼抬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