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棺底涌出的血水漫过脚踝,盛应霆掌心血符印在师父天灵盖的瞬间,整个河底突然陷入诡异的静止。芮小小嫁衣上的火焰凝成冰晶,盛应灵的血雾身躯保持着扑杀姿态定格在半空,连漂浮的血珠都凝固成琥珀状。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命盘枢纽。"盛应霆盯着师父肉身心口的银簪,簪头刻着的"癸未年白露"正与芮小小锁骨秤印的裂纹完美契合。他后背的星宿刺青突然泛起幽蓝磷火,那些被殄文侵蚀的皮肤开始片片剥落。
芮小小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婉娘的虚影与她的魂魄在火焰中剧烈撕扯:"当年你骗我女儿是病死的…原来是被这老畜生…"嫁衣下摆燃起的青火映出河底淤泥里的森森白骨,三十七具婴孩骸骨的手腕都系着褪色的红绸。
盛应灵的冷笑声穿透时空桎梏:"师兄的血肉早被师父炼成续命灯的灯油,现在倒成了困住他的枷锁。"血雾突然冲破静止咒,裹挟着腐烂手臂抓向盛应霆,“不如让我替你解脱——”
桃木剑碎片突然凌空飞起,在盛应霆周身结成北斗阵。他咬破中指在师父眉心画出敕令:"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淤泥中的婴孩骸骨突然颤动,系在腕间的红绸化作锁链缠住盛应灵。
"你竟敢用生桩反噬?"盛应灵的血雾被红绸灼出焦痕,他难以置信地瞪着那些婴骨,“这些孩子明明是师父…”
"当年师父用至亲血脉做阵眼,你我都不过是他的药引。"盛应霆扯开染血的衬衫,后背星宿图中心赫然是块凹陷的青铜秤砣印记,“孤儿院三十七个孩子的生辰八字,对应的正是七星灯的辅星位。”
芮小小突然抓住心口的银簪,婉娘的怨气与她的意识在火焰中交融:"我女儿的生辰…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她颤抖着指向师父肉身,“那支银簪…插着的是她的脐带…”
盛应霆瞳孔骤缩。八十年前的记忆如开闸洪水涌入脑海——师父抱着啼哭的女婴走进暗室,墨斗线缠绕的青铜秤砣坠着三十七根红绸。女婴后颈的胎记正与芮小小锁骨秤印重叠。
"原来芮小小是婉娘女儿转世。"盛应灵趁机震碎红绸锁链,"难怪她的魂魄能承载婉娘百年怨气…"血雾突然凝成实体,他心口的双鱼佩迸发青光,“可惜你们都要成为续命阵最后的祭品!”
河底突然浮现巨大的青铜命盘,盛应霆与盛应灵分别站在阴阳鱼眼位置。芮小小嫁衣上的并蒂莲纹路渗出血珠,在命盘上勾勒出北斗七星的轨迹。三十七具婴骨漂浮而起,腕间红绸连接成殄文锁链。
"乾坤倒转,阴阳借命!"盛应灵念动禁咒的瞬间,芮小小颈间的玉坠突然炸裂。婉娘的虚影彻底占据她的身体,操控着她扑向师父肉身:“把我的阿囡…还给我…”
盛应霆甩出墨斗线缠住芮小小的腰,线轴在命盘上擦出火星:"婉娘住手!你女儿的魂魄还在秤砣里!"他扯开师父的道袍,露出心口镶嵌的青铜秤砣——砣面刻满密密麻麻的生辰八字,中心位置正是婉娘女儿的生辰。
盛应灵趁机将双鱼佩按进命盘阵眼:"七星归位,魂兮归来!"整条血河突然沸腾,八十年前被镇压的怨气冲天而起。殡仪馆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撞棺声,林晓梅穿着猩红嫁衣的身影在血浪中浮现。
"原来你早就把林晓梅炼成阴傀…"盛应霆的星宿刺青已蔓延到脸颊,殄文正在吞噬最后的天枢位,“用她的至阴命格温养婉娘女儿的残魂…”
婉娘操控的芮小小突然僵在原地,嫁衣火焰中浮现出模糊的婴孩轮廓。盛应灵抬手招来林晓梅的阴傀:“当年师父取你至阳血,用我的至阴骨,不就是为了今日的阴阳调和?”
命盘突然逆向旋转,盛应霆后背的青铜秤砣印记开始灼烧。他摸出三枚染血铜钱按在命盘坎位:"你错了,师父要的根本不是续命…"铜钱表面的殄文突然活过来,顺着他的手臂爬上脖颈,“他要的是借三十七具纯阴命格重塑肉身!”
仿佛印证他的话,师父肉身的眼皮突然颤动。插在心口的银簪自动拔出,带着腐肉碎屑飞向芮小小。婉娘发出凄厉的尖啸,嫁衣瞬间被血水浸透:“老畜生还想夺我女儿转世…”
盛应霆趁机咬破舌尖,精血喷在命盘离位:"离火焚天,破煞诛邪!"桃木剑碎片突然重组,剑身缠绕着星宿图的金光刺向盛应灵。林晓梅的阴傀却突然挡在剑前,嫁衣下摆掀起的阴风竟吹散了金光。
"师兄以为我这些年只是在养伤?"盛应灵掐住林晓梅的脖颈,她的瞳孔变成猫科动物的竖瞳,“这些阴傀体内都种着师父的残魂,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芮小小突然跪倒在命盘上,婉娘的怨气与她的魂魄正在分离:"盛应霆…秤砣里…有声音…"她锁骨处的秤印裂开血口,三十七个童声在河底回荡。师父的肉身突然睁开双眼,浑浊的瞳孔映出北斗倒悬的天象。
"就是现在!"盛应霆扯断墨斗线,沾血的红绳缠住芮小小手腕,"用婉娘的血脉感应秤砣里的残魂!"桃木剑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后心的秤砣印记,黑血喷溅在命盘上的瞬间,整条血河开始倒流。
盛应灵的笑声戛然而止:"你竟敢自毁命门…"他的血雾身躯突然溃散,林晓梅的阴傀化作白骨。师父肉身发出非人的咆哮,心口的青铜秤砣正在龟裂。
芮小小在血雨中抓住银簪,婉娘女儿的残魂从秤砣里溢出:"阿娘…"稚嫩的呼唤让婉娘的怨气突然凝滞。盛应霆趁机将星宿图按在师父天灵盖:“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河底响起连绵不绝的锁链断裂声,三十七具婴骨腕间的红绸同时焚毁。盛应灵最后的残魂发出不甘的嘶吼,随着血雾消散在倒流的河水中。师父的肉身迅速腐烂,青铜秤砣上的生辰八字逐个熄灭。
当最后一缕怨气散尽时,芮小小瘫倒在命盘中央。盛应霆的后背已无完肤,星宿刺青变成焦黑的疤痕。他颤抖着拾起半块双鱼佩,发现玉佩背面刻着极小的一行殄文:“癸未年白露,因果自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