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在剧烈震颤中崩裂,青铜锁链如活蛇般缠住严嵩四肢。他的判官笔插在往生樽边缘,樽身四十九张人脸发出婴儿啼哭,黑血顺着浮雕纹路浸透脚踝。严卫东的虚影在血雾中愈发清晰,工装裤口袋里露出的婴儿脚掌,正与严嵩腕间断裂的五色绳产生共鸣。
"嵩儿,往生门要移位了!"严卫东的残影突然抓住判官笔。笔尖在樽口划出火星,严嵩的重瞳倒映出恐怖景象——整座地宫正沿着青铜轨道滑动,岩壁裂缝里伸出无数泡发的手臂,每只手掌都握着1987年的矿工证。
林小满的机械身躯撞破石柱。她胸腔里的怀表齿轮迸出火星,上海牌手表零件在地面勾画出傩戏台虚影:"严工头的手表…是最后一把钥匙…"话音未落,她的左臂突然被无形力量撕裂,齿轮零件散落成四十九枚青铜钥匙。
陈九指的墨斗线缠住严嵩脖颈。赶尸匠的断掌燃起磷火,火光中显现出地宫全貌——整座建筑竟是倒置的青铜鼎,鼎足正插在后山溶洞的往生门裂缝中。当严嵩的血液滴入鼎耳凹槽时,鼎身突然浮现光绪年间的青岚学院平面图。
"时辰错位了!"林小满的尖叫声带着金属摩擦音。她剩余的手臂插入自己眼眶,拽出团裹着脑浆的傩面残片。残片落地化作青铜罗盘,指针疯转着指向严嵩心脏位置——那里的傩面锁正在生长出细密血管。
严卫东的虚影突然实体化。他布满尸斑的手掌按住严嵩天灵盖,工装裤渗出黑血在地面汇成傩戏图谱:"七套戏服还差最后一件…"话音未落,四十九具尸体突然从岩壁坠落,每具都穿着不同年代的矿工服,脖颈傩面锁与严嵩的印记共振。
地宫穹顶裂开暴雨的缺口。严嵩在混乱中抓住青铜判官笔,笔尖突然自发书写族谱。当"严嵩"二字刻进民国三年的页章时,整本族谱突然渗出黑血,显现出严卫东怀抱婴儿跨过门槛的画面——那婴儿的脐带竟连接着林小满的脊椎!
"你才是往生樽!"陈九指将槐木钉拍进严嵩肩胛。剧痛让他重瞳倒转,看见深渊里的青铜棺材阵开始旋转。每具棺材都伸出泡发的手臂,手掌紧握着半块傩面——正是严卫东当年塞进尸体口腔的玉珏。
林小满的机械心脏突然停跳。她撕开道袍露出后背的傩戏刺青,六臂判官的眼珠转向严嵩:"该还债了…"刺青脱离皮肤浮现在空中,判官笔蘸着地宫积水,在岩壁写下血淋淋的【亥时三刻】。
严嵩的重瞳渗出黑血。在时空重叠的刹那,他同时看见三个场景:1987年的父亲正在往生樽前割断婴儿脚掌、现在的陈九指在岩壁刻画傩戏符咒、未来的自己穿着完整傩戏服站在往生门中央。当三个影像交汇时,地宫突然响起蒸汽机车的轰鸣。
"门要开了!"严卫东的残影抓住严嵩手腕。五色绳突然绷紧,将两人拽向正在位移的往生门。在穿越青铜门框的瞬间,严嵩看见门内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每只手掌都握着半截矿工证,拼凑出"严卫东"三个血字。
陈九指的墨斗线突然断裂。赶尸匠的独眼迸出血泪,断掌上的青铜罗盘扎进自己天灵盖:"七衣归位!"嘶吼声中,七套傩戏服从地宫各个角落飞来,如活蛭般包裹住严嵩的身体。
林小满的残躯撞向岩壁。在粉碎的瞬间,她胸腔里的怀表零件迸射成四十九道银光,每道都刺穿具泡发尸体。严嵩在戏服束缚下看见恐怖真相——所有尸体的傩面锁凹痕里,都嵌着块上海牌手表零件。
"这才是完整的钥匙。"严卫东的虚影突然融入往生樽。当他的工装裤完全被青铜吞噬时,严嵩心脏位置的傩面锁突然生长出青铜血管,与七套戏服上的咒文刺青连成整体。
地宫在轰鸣声中倾倒。严嵩被戏服裹挟着坠向深渊,在失重状态下看见往生樽表面的人脸全部变成自己模样。当他的后背撞上青铜棺椁时,棺盖突然滑开,露出里面并排躺着的四十九个"严嵩"——每个都缺少身体某个部位。
"喂樽完成。"陈九指的声音从深渊传来。赶尸匠的断掌燃起绿色磷火,火光映出严嵩正在生长的青铜骨骼——他的锁骨正与傩面锁融合,逐渐形成往生樽的鼎耳形状。
岩壁突然渗出粘稠黑液。液体中浮现出周守仁的残魂,六指捏着三根槐木钉拍向严嵩眉心:"该让往生樽认主了…"钉子入肉的瞬间,七套傩戏服突然紧缩,将严嵩勒成胎儿蜷缩的姿势。
在意识模糊的刹那,严嵩的重瞳看见地宫全貌——这根本就是放大版的往生樽内部,所有岩壁都是青铜器内壁,流淌的黑血正是当年四十九人的混合血液。而他被戏服包裹的身体,正在逐渐变成新的往生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