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烟袋的尸身重重砸在船舷上,傩面匠青铜色的指尖还勾着半截断裂的傩面锁。严嵩的重瞳突然灼痛,双重视野中陈九指脊椎钥匙的轮廓,正与船棺表面锈蚀的锁孔严丝合缝。
“接住!”
林小满的残魂突然从判官笔尖涌出,半透明的道袍卷起钥匙掷向严嵩。傩面匠的巨手破水袭来,指缝间滋生的傩面骨刺擦着严嵩耳畔掠过,削断三缕鬓发。
严嵩的判官笔蘸着脐带血,在船棺表面画出傩面七星阵。当第七颗血星亮起时,陈九指的脊椎钥匙突然震颤,表面浮现光绪年间窑工烧制傩面锁的幻象——三十六个窑工正在将活人脊椎熔进青铜模具。
"血祭开锁!"林小满的残魂突然凝实,她的傩面骨刺穿判官刺青,“用我的骨!”
傩面匠的咆哮掀起暗河巨浪。严嵩的重瞳渗出黑血,在双重时空里看见林小满被活抽脊椎的画面与此刻重叠。当钥匙插入锁孔的刹那,船棺内突然响起婴儿啼哭,震得八十悬棺齐齐调转棺头。
柏木船棺轰然开裂。腐臭的桐油味裹着四十九张傩面飞出,每张面具眼窝都淌着黑水。严嵩的重瞳突然失焦,恍惚间看见自己正被严卫东按在青铜模具上,后颈传来傩面匠削骨的剧痛。
"快封七窍!"陈九指的断掌突然抓住棺沿。赶尸匠的脊椎断口增生傩面骨,骨刺钉住三张扑向严嵩的傩面,“这些是换命契的面皮!”
林小满的残魂突然发出蒸汽泄漏般的尖啸。她的傩面骨刺入船棺裂缝,黑血顺着骨纹倒流:“戊寅年惊蛰,严卫东在这里换了十九个傩面匠的命!”
船棺深处突然亮起磷火。严嵩的重瞳恢复焦距,看见棺底蜷缩着具浑身插满傩面钉的女尸——正是言素心的尸身!女尸小腹的鼓包突然裂开,露出用脐带缠裹的油纸包,包内赫然是半块刻着生辰八字的玉珏。
"这才是换命契的本体!"陈九指的独眼迸出血泪。赶尸匠撕开道袍,后背的傩面锁刺青正与玉珏纹路吻合,“严卫东用你娘炼了双重替身!”
傩面匠的巨手突然穿透船板。青铜指甲勾起言素心尸身的脐带,末端连接的竟是林小满的傩面骨!严嵩的判官笔自发书写族谱,当"丙寅年三月初三"的字样浮现时,暗河底突然升起四十九口陶瓮。
"破瓮阵!"林小满的残魂开始消散。她的傩面骨突然调转方向,刺入严嵩掌心,“用判官血写镇煞符!”
严嵩的重瞳突然分裂出第三道视线。在三重时空交叠中,他看见严卫东正将婴儿时期的自己塞进陶瓮,而瓮底沉着林小满被剥皮的尸身。当判官血触及陶瓮的刹那,八十悬棺突然组成八卦阵,棺盖震开的瞬间飞出群血蝙蝠。
"小心棺煞!"陈九指的断掌燃起磷火。赶尸匠的脊椎钥匙突然融化,青铜汁液裹住扑向严嵩的血蝙蝠,“这些是换命契养的伥鬼!”
傩面匠的咆哮震裂岩壁。严嵩的重瞳渗出黑血,在模糊视野中看见船棺深处亮起盏人皮灯笼。灯笼表面用血线虫拼出卦象,灯芯竟是截发黑的婴儿脐带!
"戊寅年惊蛰亥时…"林小满的残魂念着灯上咒文,突然发出凄厉惨叫。她的傩面骨开始融化,骨液渗入严嵩的判官刺青,“你爹用十九个傩面匠的魂炼了这盏引魂灯!”
严嵩的判官笔突然失控。笔尖蘸着融化的傩面骨液,在虚空画出完整的傩面七星阵。当第七颗星点亮时,船棺内的言素心尸身突然坐起,腐烂的双手抓住严嵩手腕。
"嵩儿…"女尸喉管里传出严卫东的声音,“该还傩骨债了。”
暗河水突然沸腾。傩面匠的巨手掀起棺板,青铜指甲刺向严嵩天灵盖。千钧一发之际,陈九指的断掌突然抓住指甲,赶尸匠的独眼迸出最后一点磷火:“看灯笼!人皮接缝!”
严嵩的重瞳猛然收缩。在人皮灯笼的接缝处,隐约可见用血线虫绣着的生辰八字——正是他自己的生辰!当判官笔刺破灯笼的刹那,八十悬棺突然调转方向,棺底伸出傩面骨刺穿傩面匠的手腕。
"就是现在!"林小满的残魂彻底消散前,将最后灵力注入判官笔。严嵩的重瞳渗出黑血,在双重痛楚中看见船棺底部暗格——那里沉着具刻满傩面符的青铜樽,樽内浸泡着十九块脊椎骨!
傩面匠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严嵩的判官笔蘸着樽内黑水,在虚空写出【破】字。当血字成型的瞬间,整条暗河的傩面骨突然自燃,青绿色的鬼火中浮现出三十六个窑工烧制傩面锁的冤魂。
"丙寅年三月初三…"陈九指用最后气力念出樽底刻文,“严卫东在此换命十九…”
柏木船棺突然解体。严嵩的重瞳突然失明,在绝对黑暗中听见骨骼重组声。当视觉恢复时,他看见自己正站在光绪年的窑厂里,严卫东的背影正在往燃烧的窑口投入活人。
"这才是换命契的真相。"林小满的声音从窑火中传出,“每个傩面匠的命格都被…”
傩面匠的巨手突然穿透时空。就在青铜指甲即将刺入严嵩咽喉时,暗河底突然升起具血傩棺。棺盖震开的刹那,严嵩看见三十年前的自己正从言素心尸身腹中爬出,手中攥着染血的半块玉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