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整容间的人皮画屏

我抹了把嘴角的尸牙粉残渣，磷火在指尖爆出几点青芒。手机直播界面残留着99个青铜棺材特效，那些虚拟棺材的投影正沿着殡仪馆地图蔓延，在地面蚀刻出条带血槽的路线。
"沈哥，第九整容间在太平间夹层。"央央沾着香灰的指尖划过罗盘，齿轮转动声里渗出铁锈味，“凌晨三点阴气最重，现在过去等于钻柳家的套。”
蒋勇把缠着银线的黑发塞进玻璃瓶，冲锋衣下的溃烂已经蔓延到喉结："这地址是缝尸匠给的饵，但也是唯一的活路。"他掀开钟馗刺青上的纱布，判官笔尖正指向我胸前未愈的齿轮烙印。
手机突然震动，直播间后台弹出条私信。ID"缝尸匠1943"发来张泛黄的老照片——六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焚化炉前，他们脚边蜷缩着九个被铁链拴住的孩子。照片右下角有行褪色小字：江城殡仪馆全体职工合影，1983年立冬。
我攥紧量尸尺，冰凉的铜制尺身硌着掌纹："老熟人来叙旧了。"弹幕池突然跳出个付费置顶问题，提问者顶着柳三爷的认证头像：“主播知道为什么第九整容间没有镜子吗？”
阴风卷着纸钱掠过脚边，我抬脚碾碎冒烟的黄纸："因为活人照不出影子，死人留不住面相。"直播镜头随着话音调转，对准殡仪馆外墙斑驳的"奠"字，那些黑漆裂缝里正渗出粘稠的尸蜡。
"认知污染值99.3%，超出临界点0.7%会出现认知实体化。"央央突然扯住我腰带，旗袍开衩处绷裂的线头缠上量尸尺，“你后背！”
铜钱剑反手劈开偷袭的银线，我后颈传来刺痛。三根缝衣针插在衣领，针尾缀着的线团竟是直播间弹幕凝成的数据流。蒋勇抡起洛阳铲砸向地面，铲刃劈开的水泥裂缝里露出半截白骨手指——指节套着直播平台年度盛典的纪念戒指。
"他们在用观众当人桩。"我挑飞白骨手指，腐肉里掉出块带编号的顶针，“这是去年失踪的户外主播老K！”
弹幕池突然沸腾，观众们认出了戒指身份。打赏特效裹着血色弹幕在殡仪馆外墙游走，逐渐拼凑出张巨大的人脸。央央的机械罗盘发出刺耳摩擦声，她锁骨下的齿轮组突然逆转：“他在同步我们的认知！”
我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量尸尺沾血后浮现出暗红刻度。镜头追着血珠拍向通风管道，锈迹斑斑的格栅后闪过半张溃烂的人脸——正是照片里某个殡仪馆职工的模样。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铜钱剑劈开锁住的侧门，寒气混着福尔马林味涌出。蒋勇点燃硫磺粉扔进黑暗，火光中显现出密密麻麻的停尸柜，每个抽屉把手都拴着褪色的观众应援手环。
央央突然按住抽搐的罗盘："西南角第七柜！"她旗袍盘扣崩开两颗，齿轮零件从领口掉进乳沟。我抡起量尸尺撬开抽屉，成团纠缠的银线里裹着半本工作日志——1983年11月9日，焚化炉故障，处理九具特殊遗体。
手机镜头自动对焦泛黄的纸页，弹幕里突然有人惊叫："主播背后抽屉在动！"我旋身横踢闭合的柜门，铁皮凹陷处渗出黑血，柜体表面浮现出观众打赏过的虚拟礼物图案。
"这是尸柜阵。"蒋勇用洛阳铲划开掌心，黑血在墙面画出钟馗像，“每个柜子都连着直播间服务器，柳家在用人气养尸。”
地下三层忽然响起缝纫机声，央央的铜钱串绷直成剑刃。我们循声撞开第九整容间的铁门，阴风卷着人皮碎屑扑面而来。三十平米的空间里没有镜子，只有八面人皮画屏围成八卦阵，每面屏风都在播放不同角度的直播画面。
"欢迎来到认知中枢。"嘶哑的嗓音从排风扇传来，画屏上的直播影像突然变成我们此刻的惊恐表情，“沈先生，二十年前你逃出焚化炉时，是不是忘了九个朋友？”
我攥紧那半本工作日志，泛黄的纸页突然渗出九个血手印。弹幕池炸出成片哀嚎，许多观众发现自己被同步到人皮画屏上，正惊恐地拍打着屏幕。
央央突然甩出铜钱剑刺向东面画屏，剑气撕裂的人皮里掉出把骨梳：“是祝由术里的移魂阵！用铜镜反…”
话音未落，八面画屏突然翻转，背面全是水银镜。我的倒影在镜中裂成九个残像，每个都带着不同的观众表情。蒋勇怒吼着砸碎西侧镜面，飞溅的碎片里竟然藏着1983年的老照片。
"小心认知同步！"我扯下央央的旗袍腰带蒙住镜头，丝绸布料上绣着的符咒发出红光。弹幕池突然飘满佛经，真实观众开始集体刷大悲咒。
缝纫机声骤然变得急促，整容间中央升起台老式胜家缝纫机。机针下绷着张未完成的人皮，袖口处金线绣着"缝尸匠1943"的ID。我举起量尸尺劈向机头，飞溅的火星里浮现出六个穿白大褂的虚影。
"当年九个孩子，为什么只活了你？"虚影发出电子合成声，他们脚边的铁链凭空出现，拴住我的脚踝。铜钱剑突然发出龙吟，央央踩着缝纫机跃起，旗袍下摆撕裂的瞬间露出机械齿轮运转的大腿。
量尸尺精准刺进人皮画的眼窝，整容间突然响起九个孩子的哭喊。我趁机掏出怀里的顶针按进缝纫机，生锈的机头突然暴起，将六个白大褂虚影缝进人皮。
"沈哥看地板！"央凌空甩出红绳缠住我的腰。地面不知何时变成了透明玻璃，下方九个焚化炉正吞吐着绿焰，每个炉口都伸出缠绕银线的孩童手臂。
蒋勇突然撕开溃烂的刺青，钟馗画像流出黑血："借煞！"他抓起硫磺粉混着黑血泼向人皮画屏，火焰中浮现出殡仪馆结构图——第九整容间正下方，就是当年出事的焚化炉。
手机直播信号剧烈波动，画面分屏显示出福利院旧址。焦黑的废墟上，九个青铜齿轮正在月光下转动，每个齿轮都刻着失踪主播的名字。
"老铁们，现在带你们直击焚化炉！"我踹开震动的地板格栅，量尸尺插进缝隙猛然上挑。水泥碎块坠入焚化炉的刹那，九个孩童手臂突然抓住我的脚腕向下拖拽。
央央的红绳在炉口绷成弓弦，她锁骨下的齿轮迸出火星："用祝由科仪反制！"我咬破手指在量尸尺画出血符，弹幕池突然飘满观众的真实姓名，每个名字都化作金芒刺向孩童手臂。
焚化炉深处传来愤怒的嘶吼，九个青铜齿轮从火焰中弹出。我接住滚烫的齿轮，背面蚀刻的编号正是当年福利院的焚烧记录号。蒋勇突然咳出大口黑血，他的钟馗刺青已经完全溃烂：“他们在反向污染…”
整容间突然剧烈摇晃，八面人皮画屏同时浮现柳三爷的脸。六个白大褂虚影从灰烬中重组，他们手里握着观众打赏过的虚拟礼物，每个道具都在现实世界凝成实体。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我踩着重伤的蒋勇肩膀跃起，量尸尺劈开排风管道。央央的铜钱剑紧随其后刺入裂缝，剑气掀开的铁皮后露出半张腐烂的人脸——正是1983年合影里最左侧的职工。
弹幕池突然有人认出这张脸："是十年前失踪的入殓师老陈！"我反手将青铜齿轮按进尸体的眼窝，腐肉里顿时钻出成团银线，这些活人线在空中自动编织成"缝尸匠1943"的ID。
焚化炉绿焰突然暴涨，九个孩童手臂化作灰烬。整容间地面开始塌陷，我拽着央央滚进通风管道，蒋勇用最后力气把洛阳铲卡住机关。弹幕特效在管道内壁游走，血棺投影指引着逃生方向。
"认知污染值突破临界点！"央央的机械罗盘完全崩坏，齿轮零件卡住了她的肩胛骨，“三十秒后会发生认知坍缩…”
我扯开冲锋衣裹住两人，量尸尺沾着尸牙粉划破掌心。血珠滴在直播镜头上，画面突然切换成二十年前的焚化炉监控——九个孩子中，唯独我的铁链提前脱落。
"原来如此。"我对着镜头冷笑，任由鲜血浸透工作日志，“当年有人替我当了祭品。”
管道尽头透出月光，身后传来建筑物坍塌的轰鸣。直播信号中断前的最后一帧画面，是六个白大褂虚影被缝进人皮的瞬间，他们手中都握着把生锈的裁衣剪。
我背着昏迷的蒋勇爬上地面，央央的旗袍已经碎成布条。她从我腰间抽出量尸尺，尺端挂着半张泛黄的照片——1983年合影最右侧，有个模糊的身影正在给孩子们分发糖果。
"这是…老院长？"央央染血的指尖抚过照片边缘，“福利院和殡仪馆的交接人。”
殡仪馆方向传来警笛声，我吐出含在嘴里的尸蜡。手机震动起来，后台收到条新私信："沈先生，想看看第九个孩子现在的样子吗？"附件是张实时照片——江城妇婴医院产房，新生婴儿后背带着齿轮状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