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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麦穗与枪膛

梦想飞扬1977 茉莉奶白 2025-03-04 16:41
林婉宁用冻僵的手指蘸着煤灰止血时,陈默工装第二颗纽扣突然迸裂。那颗磨得发亮的铜扣滚进蓄水池边的积雪,在水塔缝隙间折射出金属光泽——那分明是半粒青铜麦穗,锯齿状的胚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壳生长。
"别碰!"陈默突然睁眼攥住她的手腕,喉间的伤口涌出暗红血珠,"六二年立春…周校长用我爹的尸首…"他剧烈咳嗽着,从贴身衬衣撕下块发黄棉布。布片浸水后显露出基因图谱,那些螺旋状纹路与青铜麦穗的纹路如出一辙。
蓄水池忽然传来铁链拖拽声。林婉宁将陈默架到泄压阀背后,自己抓起煤铲抵住通风口。透过锈蚀的格栅,她看见周校长正用手术刀剖开烤红薯,十几名戴红袖章的青年正将水塔包围。那些人的武装带扣上全都别着青铜麦穗,在雪地里泛着诡异的青绿色。
"林工的女儿在偷国家机密!"周校长突然将红薯芯摔在冰面,橙红色薯肉竟长出麦苗,"你爹用苏联专家淘汰的离心机,把活人细胞注射进冬小麦胚芽——"他举起的档案袋封口处,赫然是父亲实验室特有的火漆印,只是原本印着麦穗的位置被改成了五角星。
陈默的手突然覆上林婉宁结冰的睫毛。青年掌心残留着锅炉房的余温,融化的雪水混着血渍滑进她嘴角,尝起来像生锈的铁。"六五年抗旱时,我爹往自己血管里注射麦种提取液。"他掀起裤腿,小腿皮肤下竟有金色脉状物在游走,“周扒皮发现实验体能增产,就在批斗会上…”
水塔突然剧烈震颤。林婉宁摸到陈默后腰处硬物时,蓄水池的冰面轰然开裂——青铜麦穗的根系穿透混凝土,在漫天飞雪中织成金色牢笼。那些藤蔓缠绕住红卫兵的腿脚,却在触到周校长手中档案袋时触电般退缩。
"你爹临死前把最后的数据刻在女儿脊梁上吧?"周校长的牛皮靴碾碎冰面上的麦苗,从武装青年手中接过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林婉宁同志,组织需要你配合调查。"枪管在雪光中泛着冷蓝,恰如那年父亲实验室里液氮罐的寒雾。
陈默突然将林婉宁推进通风管道。青年撕开衬衣露出胸膛,皮肤下涌动的金纹构成完整的基因图谱:"1962年立春实验体001号,向周主任报到。"他故意用当年农科所对副所长的称呼,趁对方愣神的刹那,抓起煤铲砸向水塔外壁。
积雪裹挟着冰碴倾泻而下。林婉宁在管道里摸到父亲用莫尔斯电码刻的凹痕,那些长短划组合成她从小就会背的遗传学公式。枪声在狭窄空间炸响的瞬间,陈默滚进管道将她扑在身下,飞溅的碎石擦过他脖颈,在生锈的铁皮上划出与父亲实验日志相同的编码。
"去育种站地窖…"陈默塞给她半截冻硬的窝头,窝头芯里嵌着枚青铜齿轮,"用这个启动老离心机…"他的声音突然被金属撞击声切断。林婉宁透过通风口看到惊悚一幕:周校长正将青铜麦穗插入枪膛,射出的子弹在雪地上长出麦苗,瞬间缠住两个红卫兵的脚踝。
冰层下的流水声忽然变得湍急。林婉宁攥着齿轮往育种站狂奔,布鞋陷进雪坑时摸到地底涌动的根系——那些金色藤蔓正朝着农科所旧址方向蔓延,在雪地上拼出父亲的手写体"救赎"。三十米开外的白杨树上,她亲手系的红领巾仍在随风摇晃,那是三年前给扫盲班孩子们上课时留下的标记。
地窖铁门被冰封死。林婉宁呵气融化锁孔时,后颈突然触到滚烫枪管。"小林老师还是这么爱科学。"周校长的呢子大衣沾着麦苗汁液,枪口顺着她脊椎下滑,"你爹把数据分成三份,陈铁匠儿子身上一份,你身上一份…"枪托重重砸在她腰窝,疼得她撞上生锈的离心机。
金属碰撞声惊醒了地窖深处的生物。林婉宁摸到操作台下的玻璃罐,1958年产的可口可乐瓶里浸泡着麦穗标本——父亲总说这里面藏着亩产万斤的秘密。当她借着天窗透进的雪光看清瓶身刻痕,泪水突然模糊了视线:那歪扭的"宁宁六岁生日礼物",分明是父亲在牛棚里用铁钉刻的。
"别动!"周校长的警告被离心机启动的轰鸣淹没。林婉宁将青铜齿轮卡进传动轴,1949年苏联援建的机器喷出淡蓝色烟雾。在周校长扣动扳机的瞬间,陈默破窗而入,胸膛的金色纹路与离心机转盘产生共鸣,将射出的子弹凝在半空——弹头里蜷缩的麦种正在萌芽,根须与陈默皮肤下的金丝纠缠成双螺旋结构。
地窖顶棚突然塌陷。林婉宁在雪雾弥漫中看到惊心景象:育种站外的试验田全部倒伏,青铜麦穗在雪地下连成金色经络,而农科所旧址的方位正腾起橙红色火光——那是父亲实验室的方向,如今立着"备战备荒为人民"的标语牌。陈默拽着她滚进排水渠时,周校长的咆哮混着麦苗疯长的簌簌声追来:“你们逃不出人民的土地!”
排水渠尽头堆着破旧的课桌椅。林婉宁掰开冻僵的抽屉,泛黄的扫盲课本里夹着父亲最后的信笺。当她用齿轮边缘裁开火漆封印,陈默突然剧烈抽搐——青年手臂上浮现出完整的实验日志,而那些字迹正被金色麦芒重新改写。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手电筒光柱刺破雪幕,将飞舞的冰晶照得如同那年离心机里飞旋的麦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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