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青铜锁链

陈冉的鼻腔里灌满腥咸的海水，青色鳞片在月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海底竖瞳突然收缩，他的视网膜上残留着青铜锁链交错的幻影。林静的呼喊声被浪涛撕碎，发丝间缠绕的赤鱬触须正将她拽向黑暗深处。
“抓住铜镜！”
林静将半块青铜镜抛向漩涡中心，镜面倒映的北斗七星突然实体化。陈冉被星光照到的皮肤发出烙铁般的滋滋声，腰间缠绕的触须瞬间碳化成灰。他抓住镜框边缘，指缝溢出的鲜血在海水里凝成赤鱬模样的符文。
"九星连珠的位置！"林静踢开扑来的腐尸，从防水袋抽出泛黄的手札，"我父母笔记里说…"话音未落，黑衣首领的鱼叉刺穿手札，羊皮纸在海水里晕开血色墨迹。
陈冉的胎记突然灼痛，他看见海底裂缝中伸出无数青铜锁链。这些刻满夔纹的锁链自动缠上黑衣人的四肢，将挣扎的躯体拖向深渊。导师溃烂的面孔在锁链中扭曲：“你们根本不知道海眼连着什么…”
林静趁机游到陈冉身边，两人背靠背贴在礁石上。她的耳后胎记渗出青芒，与陈冉心口的鳞片产生共鸣。海底突然传来沉闷的钟声，七星礁阵眼处的青铜棺缓缓升起，棺盖缝隙渗出沥青般的黑雾。
"是镇海钟！“陈冉摸到棺椁侧面的铭文，”《山海经》说钟山之神烛九阴…"话未说完，黑雾中探出布满吸盘的触手，尖端裂开的七鳃鳗口器咬向林静脖颈。
陈冉用铜镜碎片划破掌心，血珠滴在触手上竟发出金属相击的脆响。林静从防水衣夹层掏出朱砂弹丸，塞进触手口器后猛地按动打火机。爆炸的气浪将两人掀出水面，陈冉的后背重重撞在灯塔基座上。
潮湿的岩壁渗出黑色黏液，陈冉发现这些黏液正在修复被炸毁的溶洞。林静拧亮防水手电，光束扫过之处，岩壁上浮现出西周时期的壁画——画中烛龙盘踞青铜树，树下跪拜的人群全都长着鱼鳃。
"这是养尸壁。"林静的手指在壁画上摩挲，朱砂突然褪色成灰，"用鲛人油混合墓主骨灰…"她突然噤声，壁画上的烛龙眼睛突然转动，岩壁深处传来锁链拖拽声。
陈冉的胎记开始蔓延，青色纹路爬上脖颈。他摸到岩缝里的青铜残片，断口处新鲜的铜锈沾着暗红血迹——正是父亲二十年前留下的考古工具。当残片接触胎记的瞬间，整座溶洞突然震动，壁画上的烛龙竟探出半个龙头。
"快走！"林静拽着他跳进暗河，身后岩壁轰然坍塌。水流裹着他们冲进地下河道，陈冉在颠簸中看见河底沉着无数青铜鼎，鼎内漂浮的尸骨全都呈现诡异的跪拜姿势。
前方出现微光，两人浮出水面时呼吸骤停。直径百米的天然岩洞里，七尊青铜人俑手持锁链，共同束缚着中央的巨型烛龙雕像。龙首双目镶嵌的夜明珠，正是北斗七星的排列方式。
"这才是真正的镇海钟山。"陈冉的胎记与龙鳞产生共鸣，青色纹路突然脱离皮肤，在空中凝成半透明的地图，“我父亲研究过这个阵…”
林静突然捂住他的嘴。青铜锁链无风自动，人俑的面部陶土簌簌脱落，露出二十年前考古队员的面容。最中央的人俑赫然是年轻时的陈教授，他手中的锁链正连接着烛龙逆鳞。
"当年他们用活人铸俑！"林静的声音发颤，"你父亲可能…"话未说完，烛龙雕像突然睁开双眼，龙口中喷出腥臭的黑水。陈冉推开林静，自己却被黑水溅到左臂，皮肤瞬间爬满鱼鳞状疱疹。
黑衣首领的狞笑从洞顶传来："祭品就该有祭品的觉悟。"他挥动鱼叉刺向烛龙逆鳞，锁链断裂的瞬间，整座岩洞开始倾斜。陈冉抱住即将滑入深渊的林静，用带血的铜镜碎片割开掌心，将血手印按在父亲人俑的额头。
奇迹发生了。所有青铜人俑突然转头看向黑衣首领，锁链如巨蟒缠住他的身体。陈教授的人俑眼角渗出血泪，手中的逆鳞自动飞向陈冉。当逆鳞接触胎记的刹那，烛龙雕像轰然崩塌，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海眼。
林静突然指着海眼边缘的刻痕："这是楚帛书！"她快速破译着扭曲的文字，"以血饲鳞，以魂镇海…"陈冉还未反应，黑衣首领突然挣断锁链扑来，腐烂的手掌直插他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林静用身体挡住利爪。鲜血喷溅在青铜逆鳞上，海眼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龙吟。陈冉抱住瘫软的林静，看见她的胎记正在吸收逆鳞青光，耳后逐渐浮现完整的夔龙纹。
海底突然升起青铜巨树，枝干上悬挂的铜铃发出清越鸣响。黑衣首领在铃声中痛苦哀嚎，身体像蜡烛般融化。陈冉的胎记开始消退，他摸到林静逐渐冰凉的脉搏，发疯似的寻找救命线索。
"扶桑树…九日…"林静气若游丝地指向铜树顶端。陈冉咬牙背起她，踩着青铜锁链攀上树冠。最高处的枝桠上，半枚玉琮正散发着温润白光。当他把玉琮贴在林静心口时，树根处的海眼突然闭合，咸涩的海风里飘来淡淡的沉香味。
陈冉精疲力竭地跌坐在树杈上，怀中的林静睫毛颤动。他抬头望着逐渐消散的黑云，北斗七星的位置赫然多出两粒血色星辰。远处海平线上，一艘渔船亮起诡异的绿色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