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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傩面画影

天龙棺 老朝奉 2025-03-08 11:27
青铜瓮碎片割破顾城风的手掌,暗红色血珠滴落在浑天仪残骸上。他听见地底深处传来闷雷般的龙吟,三十七条锁链崩断的轰鸣声里,浸泡在暗金液体中的男尸突然睁开双眼。
"退后!"荆妍妍的朱砂绳缠住顾城风腰间,将他拽离正在融化的星台。青铜碎片暴雨般坠落,阮竹清的身影在烟尘中倏忽隐现,犀角灯映出她嘴角诡异的弧度。
顾城风撞在岩壁上,后颈龙纹灼烧般刺痛。他看见男尸缓缓坐起,被暗金液体腐蚀的面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那具躯体正变得越来越像自己,甚至连左眉骨处的旧疤都分毫不差。
"萧氏嫡脉的返魂术需要活人做容器。"苏木的登山杖卡在齿轮间,“老顾,这玩意在复刻你的命格!”
青铜瓮突然炸成齑粉。男尸赤裸的双足踩在星图轨迹上,每步落下都激起暗红色火星。程昱突然剧烈咳嗽,脖颈傩面刺青渗出黑血:“戌时…戌时过了!”
整座地宫突然倾斜。荆妍妍甩出银针封住男尸七窍,针尖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熔成铁水。她反手扯下血玉镯砸向岩壁,翡翠碎裂声里,凤凰纹路在青烟中展翅:“顾城风,咬破舌尖!”
腥甜的血气在口腔漫开。顾城风感觉后颈龙纹突然活了过来,顺着脊椎游走到心口。男尸的动作骤然停滞,空洞的眼窝转向他,腐烂的喉管里挤出三十七种声调的重叠音:“豢龙人…叛徒…”
"就是现在!"苏木拽着程昱滚向震位,“星台要塌了!”
荆妍妍的银镯突然泛起青光。她扯断朱砂绳缠住顾城风手腕:"跟着我的血走!"两人在倾塌的青铜构件间腾挪,碎裂的星轨在地面投射出扭曲的CBD商圈倒影。顾城风瞥见男尸正伸手抓向自己的残影,暗金液体在他指尖凝成利爪。
"坎位生门!"荆妍妍甩出药粉炸开磷火,“那里有傩戏班子的引魂幡!”
顾城风撞开摇摇欲坠的青铜门,扑面而来的阴风里裹着纸钱焚烧的焦糊味。九具傩面木偶悬在穹顶,彩绘的脸谱在幽光下栩栩如生,每张面具都对应着二十八宿星官。最中央的方相氏面具足有磨盘大小,獠牙间垂落的红绸正滴滴答答渗着黑血。
"是镇墓傩戏。"苏木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这些木偶里封着活人生魂!”
程昱突然跪倒在地。少年撕开衣领,傩面刺青已经蔓延到锁骨:"他们在召唤…咳咳…地脉里的…"话未说完,悬吊的木偶突然齐刷刷转头,彩绘眼珠直勾勾盯着众人。
荆妍妍甩出银针钉住最近的面具:"别碰那些红绸!"针尖触及绸布的瞬间,整张方相氏面具突然裂开,裹着尸臭的黑水喷涌而出。顾城风拽着程昱退到岩缝,看见黑水中浮起密密麻麻的青铜铃铛——每颗铃舌都系着半截焦黑指骨。
"是锁龙桩的祭品。"苏木用登山杖挑起铃铛,“这些人生前都被喂过镇魂丹…”
地宫深处传来铁链拖曳声。九具木偶突然剧烈晃动,红绸如毒蛇般缠向众人。荆妍妍反手撒出药粉,青烟中浮现出扭曲的傩戏符文:“跟着我的血线走!”
顾城风突然抓住她手腕:"等等!"他指向方相氏面具后的岩壁,青铜榫卯结构间隐约可见现代混凝土浇筑的痕迹,“这里和地面七号楼的承重墙结构完全一致。”
"米索集团用现代建筑做阵眼。"苏木的登山靴碾碎滚落的铃铛,“必须找到阴阳两阵的连接点…”
话未说完,整座地宫突然震颤。男尸的嘶吼穿透岩层,悬吊的木偶齐刷刷裂开,露出里面干瘪的尸骸。程昱突然指着某具木偶尖叫:“那是老张!”
顾城风定睛看去,包工头浮肿的面孔正嵌在女丑面具里,天灵盖钉着七枚青铜钉。尸骸手腕处的米索集团刺青泛着青光,与锁链上的镇墓兽纹路产生共鸣。
"他们用活人做阵法的锚点。"荆妍妍的银镯撞出清越声响,“快找生门!”
顾城风突然冲向震位。他指尖掠过岩壁的青铜齿轮,突然发力扳动凸起的睚眦浮雕——三个月前在CBD设计图上标注的神秘承重结构,此刻正与古墓机关严丝合扣。岩壁轰然翻转,露出后面布满青苔的甬道。
"这里有现代施工痕迹!"苏木的手电光照出混凝土裂缝里的钢筋,“米索集团早就打通了…”
阴风突然灌入甬道。九盏幽冥灯在尽头亮起,照亮青铜门上的《豢龙诀》残卷。阮竹清素白的身影倚在门边,犀角灯映出她眉间新添的裂纹:“顾先生果然找来了。”
"你们阮家还要造多少杀孽?"荆妍妍的朱砂绳缠上手腕。
"杀孽?"阮竹清轻笑,灯影摇曳间露出脖颈处的锁链勒痕,"镇北侯萧氏用三千活人炼锁龙桩时,你们荆家不也在旁观?"她突然咳嗽,黑血顺着犀角灯纹路流淌,“不过是想活下去…”
顾城风突然逼近三步:“我父亲到底知道什么?”
"顾老先生是最完美的容器。"阮竹清指尖抚过青铜门,“二十年前他自愿接受龙纹刺青时,就该知道这是萧氏血脉的…”
"小心!"苏木突然拽开顾城风。
青铜门内射出九枚骨钉,钉尖泛着暗绿色毒光。荆妍妍甩出银针击落三枚,剩余骨钉深深扎进程昱脚边的岩层。少年突然捂住刺青:“他们要醒了!”
整座地宫响起傩戏鼓点。悬吊的木偶尸骸纷纷坠落,扭曲的四肢在地面爬行。老张的尸骸突然张开嘴,喉咙里挤出金属摩擦声:“工期…拖不得…”
"跟着髓液流向!"荆妍妍甩出药粉凝成八卦阵,“去龙脉关节!”
顾城风在尸骸包围中冲向青铜门。阮竹清的犀角灯突然炸裂,青紫色火焰裹住她的身影:"太迟了…"话音未落,整扇青铜门轰然洞开,腥风裹着金玉碰撞声扑面而来。
门内是九层环形祭坛,每层都摆着七盏人皮灯笼。最中央的青铜鼎冒着墨绿色烟雾,鼎身浮雕的蟠龙正贪婪吞噬着暗金色液体——那些从锁龙桩抽取的地脉生气。
"这是萧氏的养龙鼎。"苏木的登山杖颤抖着指向鼎耳,“你们居然找到了周穆王的…”
阮竹清的身影在烟雾中若隐若现:"顾先生不妨猜猜,为什么你的设计图能完美契合古墓机关?"她突然剧烈咳嗽,皮肤下浮现出锁链状纹路,“因为你本就是…”
龙吟突然震碎三盏灯笼。男尸不知何时出现在祭坛顶端,腐烂的面容已与顾城风别无二致。他抬手抓向鼎中龙气,暗金液体在空中凝成獠牙利爪。
荆妍妍突然割破手腕。血珠坠地的瞬间,祭坛四周亮起二十八宿星图:“顾城风,站到奎宿位!”
顾城风跃上星位的刹那,后颈龙纹突然游走到心口。男尸发出痛苦的嘶吼,正在复原的面容开始溃烂。苏木趁机将登山杖卡进鼎耳裂缝:“程昱,敲震位编钟!”
少年扑向角落的青铜乐器。傩戏鼓点突然变调,整座祭坛开始旋转。阮竹清想要阻止,却被荆妍妍的朱砂绳缠住脚踝:“该结束了!”
顾城风感觉龙纹正在吞噬自己的意识。他踉跄着扶住鼎身,忽然看见父亲留下的青铜残片嵌在蟠龙逆鳞处——三个月前老人临终前攥着的,正是这片龙鳞。
"爸…"他颤抖着触碰残片。
鼎内突然迸发刺目金光。男尸在光芒中化为飞灰,三十七条锁链虚影从地底升起,缠绕住整个祭坛。阮竹清发出凄厉尖叫,皮肤下的锁链纹路正在勒碎她的骨骼。
"快拔残片!"荆妍妍的银镯裂开细纹,“龙脉要暴走了!”
顾城风用尽全力扳动龙鳞。整座祭坛轰然崩塌,暗金液体如岩浆般喷涌。在坠入黑暗的瞬间,他听见地脉深处传来悠长的叹息,以及阮竹清消散前的低语:“米索在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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