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虎牙坠里的千年咒

水晶棺表面凝结的冰霜在月光下泛着青芒，程仲的喉结在绯芸的匕首下艰难滑动。他闻到女警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混杂着墓室特有的土腥气，大金焦躁的虎爪正在青石板上划出深痕。
"这他妈是双鱼玉佩那种妖物？"苏闫的铜尺突然挑开绯芸的匕首，羊皮袄扫过程仲鼻尖时带起股艾草灰的味道，“绯警官不妨看看他脖子。”
程仲后颈一凉，苏闫的指尖已经扯开他衣领。青铜镜碎片映出他脖颈处的暗红色胎记，形状恰似倒悬的北斗七星。水晶棺内尸体的领口微微敞开，同样的印记正在皮下蠕动，仿佛有活物在血管里游走。
绯芸的匕首陡然转向苏闫：“你们在耍什么把戏？”
“耍把戏的是这座墓。“苏闫用铜尺敲了敲水晶棺，清脆的敲击声惊起墙角的蝙蝠，”《葬经》有云’七星倒悬，生魂不散’，程小哥怕是被人做了替身俑…”
话音未落，棺内尸体突然睁开双眼。程仲的虎牙挂坠毫无征兆地发烫，大金发出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水晶棺盖在虎啸声中炸裂成齑粉，玄衣尸体的指尖距离程仲咽喉仅剩半寸，却被突然暴涨的沉香烟雾逼退。
"是龙涎香！"苏闫拽着两人急速后撤，“快找通风口！”
绯芸的登山绳甩上横梁，程仲却被大金叼住后领甩上虎背。虎爪踏过经幡的瞬间，褪色的布帛竟渗出黑血，那些用金线绣着的梵文在血渍中扭曲成狰狞鬼脸。程仲死死搂住大金的脖颈，看见苏闫的铜尺正卡住玄衣尸体的下颚。
"用虎牙划它眉心！"苏闫的羊皮袄被撕开道裂口，露出腰间绑着的五帝钱腰带，“那是你的替身俑！”
程仲摸向胸口的挂坠，滚烫的虎牙竟已嵌入皮肉。玄衣尸体突然发出声类似幼虎的哀鸣，程仲手一抖，虎牙堪堪划过尸体耳垂。一滴墨绿色液体溅在经幡上，整面墙壁突然浮现出星图壁画。
"二十八宿归位了！"苏闫突然大笑，“绯警官，劳驾把东南角的莲花灯台…”
绯芸的子弹已经击碎灯座，青铜莲花瓣片片剥落，露出里面巴掌大的玉琮。玄衣尸体突然僵直倒地，程仲颈后的胎记火烧般疼痛。大金焦躁地刨着地面，虎尾扫过水晶棺基座时，竟露出个暗格。
“是甲骨文。“程仲忍痛凑近暗格内的龟甲，”‘白虎衔尸，七星易主’，这上面说墓主是周穆王的猎虎官…”
苏闫突然抢过龟甲："难怪卦象显示’虎贲卫道’，这里埋的是西周虎贲卫统领的斩龙剑！"他的铜尺突然指向程仲，“你小子是虎贲卫后裔？”
绯芸突然把程仲拽到身后：“先解释清楚替身俑…”
整座墓室突然地动山摇，水晶棺基座下传出铁链拖曳的声响。大金的虎爪深深抠进青石板，程仲看见暗格里的龟甲正在急速氧化，那些甲骨文像活过来似的在表面游走。
"是地龙翻身！"苏闫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跟着东北虎走！”
大金突然跃向正在坍塌的西南角，虎头撞碎壁画后竟露出条青铜甬道。程仲被虎毛糊了满嘴，听见身后传来玄衣尸体爬行的窸窣声。绯芸连续三枪打在尸体膝弯，弹孔里涌出的却是银白色液体。
"是水银尸！"苏闫甩出把朱砂，“程仲吹虎哨！”
程仲本能地撮唇发出串低频颤音，这是他在动物园安抚受惊老虎时的绝活。大金的瞳孔瞬间变成两道竖线，虎啸声在甬道内激起层层回音。水银尸的动作突然停滞，七窍中钻出数十条耳蛇。
"接着！"绯芸突然抛来枚铜制弹壳，“塞进它嘴里！”
程仲凌空接住的瞬间，虎牙挂坠突然与弹壳产生共鸣。他福至心灵地翻身跃上尸背，将滚烫的弹壳塞进尸体的獠牙间。水银尸发出声类似指甲刮黑板般的惨叫，整个身躯轰然炸成满地银珠。
"漂亮！"苏闫拽着程仲钻进青铜门缝，“这是用战国刀币熔的破煞弹，绯警官倒是舍得下本钱…”
绯芸突然用手电筒照向苏闫咽喉：“你怎么知道虎贲卫的事？”
两人的对峙被大金的低吼打断。程仲顺着虎爪的方向望去，青铜甬道尽头竟是个巨大的溶洞，钟乳石间垂落着无数青铜锁链，每根锁链都拴着具风干的虎尸。洞窟中央的祭坛上，斜插着柄布满铜绿的蛇形剑。
“是斩龙剑！“苏闫的声音带着颤音，”《周礼》记载虎贲卫以白虎牙铸剑，没想到…”
他的感慨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打断。三个蒙面人从溶洞顶端绳降而下，为首的赫然是盗猎团伙头目。程仲认出那人左眼的刀疤——正是当夜在动物园用电击棍捅他的人。
"小崽子挺能跑啊。"刀疤男的手电筒光柱扫过祭坛，“把剑拔出来，不然…”
他突然朝钟乳石开了枪，某根青铜锁链应声而断。风干的虎尸砸在地上碎成齑粉，洞顶突然传来岩石开裂的脆响。程仲感觉大金全身的毛都炸开了，溶洞深处响起闷雷般的轰鸣。
"是地下河！"绯芸突然指着祭坛后方，“苏闫！你负责…”
"知道知道，东南角生门嘛。"苏闫的铜尺已经插进祭坛裂缝，“程小哥，借点血！”
程仲还没反应过来，指尖已被铜尺划破。血珠滴在祭坛凹槽的瞬间，整柄蛇形剑突然发出虎啸般的剑鸣。刀疤男的子弹擦着程仲耳畔飞过，大金暴起扑倒两个歹徒，虎尾扫起的碎石打灭了唯一的手电筒。
黑暗中间突然亮起七点幽蓝鬼火，恰好组成北斗七星图案。程仲的胎记突然开始发烫，他看见祭坛上的斩龙剑自行出鞘，剑锋所指处正是刀疤男的眉心。
"七星引路！"苏闫的吼声带着狂喜，“这是认主！程仲接剑！”
程仲握住剑柄的瞬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他看见玄衣将军在月下驯虎，看见青铜棺椁入殓时的血祭，最后定格在动物园铁笼前自己喂食大金的画面。剑身的铜绿层层剥落，露出底下寒光凛凛的陨铁纹路。
刀疤男突然发出非人的嚎叫，他的右眼窝里钻出条耳蛇，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青灰色。剩余的两个歹徒尖叫着跌进暗河，惨叫声被汹涌的水声吞没。
"是反噬！"绯芸连续扣动扳机，“他体内有尸蛊！”
程仲本能地挥剑格挡，斩龙剑竟将子弹劈成两半。刀疤男扑到半空的身体突然僵住，剑锋上的虎形暗纹泛起血光，将他的身躯生生震成碎片。
苏闫突然拽着两人跳进暗河：“抱紧东北虎！”
程仲在刺骨的水流中死死搂住大金的脖颈，斩龙剑在水底发出幽幽蓝光。他看见无数青铜锁链在水草间摇晃，每根锁链尽头都拴着具白玉虎雕。绯芸的氧气面罩被激流冲走，程仲突然将虎牙挂坠塞进她口中。
"别吞！能避水！"他在轰鸣的水声中大喊，看见苏闫的羊皮袄里钻出只青铜蟾蜍，那物件竟在湍流中指引方向。
蓝光越来越盛时，程仲突然看见水底趴着具巨大的龟甲。甲骨表面刻满星图，中央凹陷处恰好是斩龙剑的形状。他福至心灵地倒转剑柄，剑尖插入龟甲的瞬间，整条暗河突然倒流。
三人一虎被喷泉般的水柱冲上地面，月光照亮了动物园熟悉的虎山轮廓。程仲咳出几口污水，发现掌心的斩龙剑不知何时已变成支普通的老虎梳毛刷。
"看天上！"绯芸突然指着夜空。
北斗七星中的天枢星异常明亮，星光落处正是动物园后山。苏闫摸着颈间的疤痕苦笑：“好个’七星易主’，程小哥，你家祖坟怕是埋在…”
他的调笑被警笛声打断。程仲抱着大金的脖子瘫坐在草地上，发现虎牙挂坠里多了粒铜制弹壳。月光穿过弹壳表面的七星孔洞，在后山方向投射出枚血色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