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老宅玄机

晨雾在程家老宅的飞檐翘角间游走，程仲踩着青苔斑驳的石阶，裤脚还沾着熊猫馆后山的湿泥。绯芸的战术靴踏碎檐角垂落的露珠，苏闫的羊皮袄扫过门廊蛛网，铜钱剑穗在晨风里叮当作响。
"这宅子比我师父的罗盘还邪性。"苏闫用剑鞘拨开正堂门帘，铜钱突然无风自鸣，“乾位缺角，坤宫犯煞，偏偏在震位摆着口镇宅缸…”
程仲摸着褪色的春联苦笑："我爷说这是程家祖传的’藏风聚气局’。"指尖触到门框凹痕时突然顿住——那排深浅不一的刻痕，分明是幼虎磨爪留下的印记。
绯芸突然拽住两人后退。阳光斜照进天井，青砖缝里渗出缕缕白雾，在空中凝成幼虎扑蝶的形态。大金喉咙里滚出戒备的低吼，虎尾扫过程仲小腿时，白雾突然化作箭矢射向厅堂牌位。
供桌上的青铜虎符应声落地，程仲刚要伸手，绯芸的甩棍已经挑开物件："当心磁针！"果然有七根牛毛针从虎口激射而出，钉入房梁发出淬毒般的滋滋声。
苏闫突然扯开供桌黄绸，露出底下暗格："程海生够狠，拿亲孙子的抓周礼当阵眼。"暗格里躺着的《地脉图》封皮泛着油光，程仲翻开扉页愣在当场——那根本不是地图，而是他幼儿园画的老虎涂鸦。
"坎水离火，这是活人祭的局！"苏闫的罗盘突然爆裂，碎木屑在空中拼出卦象。绯芸摸出证物袋要装《地脉图》，程仲却触电般缩回手——图画里的老虎眼睛突然转动，爪下按着的根本不是砚台，而是半枚带缺口的虎牙。
大金突然扑向照壁，虎爪拍碎砖面露出夹层。尘烟散尽，三人望着墙内景象倒吸冷气——上百个青铜虎头整齐排列，每个口中都衔着截指骨。程仲颤抖着摸向最近的那个，发现虎耳上的月牙疤与大金左耳如出一辙。
"程家世代养虎…"苏闫用铜钱剑挑起指骨，“以血亲指节喂饲镇墓兽，难怪能通兽语。”
绯芸突然举枪指向西厢房：“谁？”
木门吱呀开启，穿藏袍的老者端着酥油茶现身。程仲瞳孔骤缩——这正是照片里二十年前与祖父交接虎崽的牧民！老人腕间的蜜蜡手串叮咚作响，浑浊眼珠映出程仲胸口的北斗光斑。
"格萨尔王的后人终于来了。"老者汉语带着古怪的转音，枯手指向厅堂立柱。阳光移动的刹那，柱身浮现血书：“寅时三刻，虎食其子。”
程仲突然冲向厨房。记忆如潮水翻涌——七岁那年偷吃供果被祖父责罚，躲进灶台后看见程海生往面粉里掺朱砂。此刻掀开陶瓮，陈年面粉下埋着个青铜匣，匣面饕餮纹正与动物园祭坛的鼎纹吻合。
"别碰！"苏闫的警告迟了半拍。程仲指尖刚触到青铜锁扣，整座老宅突然地动山摇。八仙桌下的青砖塌陷成洞，腐臭气息裹着虎啸喷涌而出。大金叼着程仲后领飞扑到天井，绯芸的甩棍卡住下坠的苏闫。
地洞深处传来铁链拖曳声，程仲摸到手电筒照去，光束却被黑暗吞噬。当第二声虎啸震落檐角瓦片时，他听见二十年前祖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寅时饲虎，切记用左手。”
绯芸突然扯过程仲衣领：“你家族谱呢？”
"在祠堂…"话音未落，西厢房传来瓷器碎裂声。三人冲进去时，藏袍老者正在撕扯墙上的唐卡，画中白度母的眼睛已被剜去，露出后面暗格里的族谱。
苏闫抢过半卷族谱，羊皮纸上的朱砂字突然渗出血珠：“程氏第七代单传，寅年寅月寅时生，换骨于…”
"小心！"绯芸的子弹擦过程仲耳畔，击碎窗外飞来的青铜箭。大金撞破雕花窗跃入院落，虎啸声中夹杂着利器破空之音。程仲翻滚到供桌下，看见箭矢落地竟化作青铜幼虎，眼眶里燃着幽蓝鬼火。
藏袍老者突然癫狂大笑，撕开的唐卡背面浮现血色星图："程海生偷天换日，用白虎煞镇住龙眼，今夜子时就是…"话未说完，他整张脸皮突然脱落，露出底下青铜铸造的骷髅，蜜蜡手串炸裂成无数卦象铜钱。
苏闫的铜钱剑脱手飞出：“是赝品！真的守陵人早被调包了！”
绯芸连续点射击中青铜骷髅关节，子弹却像打在棉花上。程仲猛然想起祖父的驯虎哨，从裤兜摸出大金换下的乳牙吹响。尖锐音波中，青铜骷髅突然抱头惨叫，蜜蜡碎片在地面拼出个"逃"字。
大金撞开院门示意众人跟上，程仲却冲向祠堂。香案上的青铜虎符正在嗡鸣，当他用带伤的左手握住时，屋顶突然塌陷。月光透过瓦砾照在族谱残页上，程仲看清了那句被血污掩盖的批注：“换骨于兽，终生为祭。”
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整座老宅开始倾斜。苏闫拽着程仲跳上院墙时，看见地洞中升起青铜铸造的巨型虎头，獠牙上挂满程家先祖的残破官服。绯芸对着对讲机嘶吼：“请求支援！城西老宅区需要爆破组！”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乌云时，程仲在废墟中摸索到半块玉璋。玉面浮现的却不是星图，而是熊猫馆的监控画面——本该空无一人的夜班室里，饲养日志正在自动翻页，停留在二十年前程海生记录的最后一句话：“寅时饲虎，投以三牲，忌见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