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守陵人密语

晨雾在熊猫馆的竹梢凝结成冰晶，程仲躺在草堆上打了个喷嚏，后颈残留的青铜锈正渗入皮肤。黑白团子"团团"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掌心，眼角那滴青铜泪突然坠落在玉璋碎片上，溅起圈诡异的涟漪。
"这玩意比鸡血藤还邪乎。"苏闫蹲在饲料车旁，羊皮袄下摆滴着暗河水。他正用五帝钱摆出天罡阵，铜钱间的红绳突然无风自动，指向老秦瘫倒的位置。
绯芸扯开老秦的藏青马甲，北斗疤痕最末那颗星子正对应熊猫馆方位："程家老爷子二十年前参与熊猫馆改建，这些青铜构件…"她突然用瑞士军刀撬开老秦后颈皮肤，皮下竟嵌着块指甲盖大的青铜虎符。
程仲捏着虎牙挂坠凑近观察，挂坠突然发出蜂鸣。虎符表面的云雷纹竟与挂坠齿痕完全契合，他猛然想起祖父临终前说的醉话：“寅虎镇煞，玄猫守陵…”
"程家祖宅的虎头井！"程仲突然跳起来，“老爷子总说井底镇着个宝贝，小时候我想下去捞，被他用竹扫帚追着打！”
苏闫的罗盘突然指向东北方："寅时三刻，虎啸山林。现在去还能赶在辰时前…"话没说完，熊猫馆后墙突然传来砖石碎裂声。三个穿藏袍的身影破雾而来，为首那人挂着蜜蜡佛珠，正是昨夜溶洞里的经幡人。
绯芸甩出登山绳缠住饲料车："带老秦走！"她连开三枪打碎景观灯，黑暗瞬间笼罩熊猫馆。程仲背起老秦冲向员工通道，大金不知从哪窜出来，叼着苏闫的羊皮袄跃上假山。
"金哥！这边！"程仲吹了声虎园专用的呼哨。东北虎甩着尾巴开路，利爪在石板路上擦出火星。老秦在他背上突然抽搐，北斗疤痕渗出腥臭的黑血：“钥匙…团团耳朵…”
程仲猛地刹住脚步。前方竹林里，饲养员老秦正机械地推着饲料车，藏青马甲后领翻起，露出块崭新的北斗疤痕——与背上这个老秦的疤痕分毫不差。
"双生子？"苏闫掏出墨斗线，“不对！是换骨术的替身！”
两个老秦同时转头，四只浑浊眼球倒映着程仲惊愕的脸。真老秦突然抓住程仲手腕："程海生把《地脉图》刻在…在…"枯槁的手指突然指向熊猫馆屋顶的避雷针，那根铁杆在晨曦中竟折射出青铜光泽。
假老秦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藏青马甲突然炸裂，后背弹出七根带倒刺的青铜钉。绯芸的子弹穿透他眉心，却只迸出簇绿火——那分明是具披着人皮的青铜儡。
"坎位生门！"苏闫甩出捆尸绳缠住青铜儡。程仲趁机攀上假山，发现避雷针根部刻着星纹。当他把玉璋碎片按上去时，整座熊猫馆突然地动山摇，地砖缝隙渗出带着铜锈的地下水。
团团突然疯狂撞击铁栅栏，黑白皮毛上浮现出青铜咒文。程仲翻进笼舍，发现食盆下的青石板刻着二十八宿图。当北斗七星的位置浸入团团眼泪时，石板轰然下沉，露出条斜向下的青铜阶梯。
"这比迪士尼刺激多了！"程仲吹了声口哨。大金率先跃入洞口，虎啸在甬道里荡起回音。苏闫掏出犀角灯，幽蓝火光映出两侧壁画——西周公卿捧着玉璋仰望星图，虎贲军牵着青铜巨兽镇守四方。
绯芸摸着墙上的抓痕："二十年前改建时，程老爷子在这下面…"她突然噤声。前方岔路口立着尊青铜虎儡，利爪间卡着半块带铭文的玉璧，正是程仲昨夜在溶洞见过的祭器。
程仲掏出猫薄荷："金哥教我的撸猫大法…"话音未落，虎儡眼窝突然燃起绿火。大金暴吼着扑上去，却从青铜躯体直接穿过——那竟是全息投影。
苏闫的罗盘疯狂旋转："磁石机关！快退！"地面突然塌陷，众人坠入个巨大的青铜祭坛。八尊虎首人身的镇墓兽环立四周，中央石案上摆着具打开的空棺，棺内铺着的虎皮还带着新鲜血迹。
老秦突然挣扎着爬向石案："就是这里…程海生当年…"他枯瘦的手指蘸着黑血，在棺底画出个北斗七星图。当第七颗星子完成时，整座祭坛开始旋转，镇墓兽手中的青铜剑齐齐指向北方。
绯芸突然拽过程仲："看棺盖内侧！"阴刻的星图间藏着行小字：“戊寅年七月初七，程氏十九代守陵人程海生封镇于此。”
"我出生那天…"程仲浑身发冷。他忽然想起十二岁生日那夜，祖父醉醺醺地抱着虎头酒坛说：“仲娃子，程家人活不过甲子，除非…”
祭坛顶部突然射下晨光，蜜蜡佛珠碰撞声由远及近。藏袍人站在穹顶开口处狂笑："程家小儿，让你看看真正的镇墓兽！"他挥动经幡，八尊镇墓兽眼中的绿火突然变成血红。
大金突然弓身咆哮，金褐色皮毛根根竖起。程仲摸到棺内某处凸起——是把刻着"程"字的青铜钥匙。当钥匙插入棺底锁孔时，整具棺材突然翻转，露出下面波光粼粼的地下暗河。
"抓紧！"苏闫甩出捆尸绳缠住众人。水流裹着他们冲向黑暗深处，程仲的虎牙挂坠在水中发出莹莹青光。前方突然出现个漩涡，漩涡中心浮着盏青铜莲灯，灯芯竟是团跳动的绿色火焰。
绯芸突然指向右岸："那边有光！"岩壁上嵌着尊三米高的青铜虎儡，利爪间捧着卷竹简。当暗流把众人卷到傀儡脚下时，竹简突然展开，露出用朱砂写的《地脉图》副本。
"坎水通幽，震木…"苏闫突然呛水，“这他妈是条人工运河！”
程仲抓住竹简的瞬间，青铜虎儡突然活化。大金暴起撕咬傀儡关节，却反被青铜甲震飞。程仲摸到竹简末端的虎符凹槽，果断将老秦身上的青铜虎符按进去。
整条暗河突然静止，漩涡变成面青铜镜。镜中浮现出程海生年轻时的身影，他正将某物埋进熊猫馆地砖：“…若程氏血脉断绝，当以百兽通灵者承嗣…”
"小心！"绯芸突然推开程仲。藏袍人从镜中冲出，经幡卷起腥风。老秦突然暴起抱住藏袍人，枯槁的手扯开对方衣襟——蜜蜡佛珠下竟也嵌着块带北斗疤痕的青铜骨。
"程家…叛徒…"老秦咳着黑血坠入暗河。程仲的钥匙突然飞向青铜镜，镜面破碎的刹那，众人被吸进个巨大的青铜樽。
等程仲再睁眼，发现自己躺在程家祖宅的虎头井边。井沿青苔间卡着半片带铭文的青铜甲，正是昨夜地下暗河里见过的护心镜。晨雾中传来熟悉的虎啸，大金正蹲在墙头舔爪子，金褐色皮毛沾着未干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