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血祭七星

圣坛上的铁十字架突然开裂，暗红血水沿着彩窗裂痕涌向穹顶。陈延生翻身避开坠落的彩窗玻璃，碎渣中折射出三十六个铜铃倒影——每个铃铛里都蜷缩着具童尸，脐带缠绕的符纸上印着施密特公司的鹰徽。
"当家的看时辰！"苏青瑶的虺尾扫开血水，鳞片在月光下映出星图，“还有半炷香就到辰时三刻！”
陈延生攥紧量龙尺。尺身新显的殄文与彩窗裂痕走向完全吻合，他猛然想起六岁那夜母亲跳江前的话："生儿，铜铃阵眼在圣母像脐下三寸。"桃木剑尖挑起块碎玻璃，玻璃背面赫然粘着半张泛黄的铁路施工图。
"他们在圣母像里藏了机关！"苏青瑶甩出银簪刺穿图纸。簪尖触到德制红蓝铅笔标记时，整张图纸突然自燃，灰烬中浮现出铜铃阵的剖面图——三十六根德制铜钉贯穿圣母像脊柱，每根钉子都刻着湘西赶尸咒文。
地窖铜铃声突然变得急促。陈延生后颈的北斗疤痕灼痛难忍，皮肤下竟浮现出倒置的铁路轨道图。他反手将量龙尺按在圣坛裂缝，青铜尺末端的八卦盘突然逆向旋转，在血泊中映出母亲戴傩面绘制星图的残影。
"生儿…用禹步破阵…"残影的声音裹着铁链拖拽声，“七星移位时，量龙尺要插进圣母像的膻中穴…”
苏青瑶突然甩出赶尸鞭。浸透黑狗血的鞭梢卷住坠落的铜铃，铃铛内壁的德文在血光中显形：“威廉于甲寅年七月十五注魂”。陈延生瞳孔骤缩——这正是中元节当夜，母亲被锁在圣坛的日子！
"阿瑶护住兑位！"陈延生踏着禹步冲向圣母像残骸。桃木剑尖挑破彩窗蜘蛛网时，二十年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那些黏在蛛丝上的不是灰尘，而是干涸的辰砂与德制火药的混合物。
圣母像脐下三寸传来齿轮咬合声。陈延生剑指划过石像裂缝，搬山派的分金术竟与德制机关的卡榫结构吻合。当量龙尺插入膻中穴的刹那，整座福音堂突然地动山摇，地窖铜铃声化作凄厉的孩童哭嚎。
“当家的小心头顶！”
苏青瑶的惊呼声中，穹顶彩绘突然剥落。那幅《最后的晚餐》壁画里，十二门徒竟都戴着普鲁士尖顶盔，犹大手中的银币刻着施密特公司标志。陈延生挥剑劈开坠落的壁画残片，发现画框背面用苗银镶嵌着湘西傩戏面具。
"他们在用傩面镇魂！"苏青瑶的虺尾卷住三块残片。鳞片刮过苗银傩面时，地窖突然响起管风琴旋律——三十六个铜铃随着音律摇晃，在血泊中拼出完整的沱江铁路网。
陈延生猛然跺脚。青砖下传来空响，桃木剑撬开的暗格里，七盏湘西尸油灯摆成逆北斗状。最骇人的是灯芯——那根本不是棉线，而是浸泡过尸油的德制雷管引信！
"快灭灯！"苏青瑶甩出辰砂符。符纸却在触到尸油灯的瞬间燃起绿火，火光中浮现威廉在凤凰山巅主持黑弥撒的场景——德国牧师用鹤嘴锄撬开童尸天灵盖，将盛满脑髓的银碗摆在铁路规划图上。
陈延生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搬山派的破煞血遇尸油即爆，气浪掀翻暗格时露出底层的青铜转盘。转盘刻着沱江古河道与铁路线的重叠图，中央凹槽的形状与量龙尺末端完全契合。
"这是龙脉枢机！"苏青瑶的银簪划过转盘纹路。簪尖刮落的铜锈里掺着湘西巫蛊用的尸毒粉，“当家的，转盘要对应星象方位！”
陈延生仰望穹顶裂缝。晨曦穿过彩窗碎片，在血泊中拼出模糊的北斗七星。他反手转动青铜盘，当量龙尺末端的八卦与光影重合时，地窖突然陷入死寂——三十六个铜铃同时炸裂，飞溅的铜渣竟在空中凝成母亲戴傩面绘制星图的残影。
"生儿…记住搬山派以血饲龙的规矩…"残影的指尖点在陈延生眉心，“七星归位时，要用施咒者的心头血破阵…”
苏青瑶突然甩出赶尸鞭。鞭梢卷住从暗格射出的德制铜钉，钉身刻着的湘西赶尸咒文正在渗血：“当家的，威廉在铜钉里封了童尸魂魄！”
陈延生挥剑斩断铜钉。腐臭的黑血喷涌而出，在尸油灯绿焰中凝成德文日记残页——1914年中元节，威廉在日记里写道：“今日以三十六具纯阳童尸祭阵，龙脉枢机已与施密特铁路网接驳…”
福音堂外突然传来蒸汽机的轰鸣。陈延生踹开腐朽的木窗，看见施耐德的铁甲船正在江心排开九具青铜棺椁，每具棺盖都刻着逆北斗图案。苏青瑶的虺尾扫开窗棂碎屑：“他们在布九星锁龙阵！”
“阿瑶，用赶尸鞭缠住我！”
陈延生纵身跃出窗口。桃木剑尖挑起江滩淤泥，浸透舌尖血的剑身在半空划出血色殄文。苏青瑶的赶尸鞭卷住他腰身猛然发力，两人借着鞭势掠过江面，靴底踏碎的浪花里浮起无数德制铜铃碎片。
铁甲船甲板上的德国工兵突然转身。那些戴着普鲁士尖顶盔的"人"掀开帽檐，露出爬满铁线虫的眼窝——虫体拼出的德文单词，正是威廉日记里"永生"的字样！
"是行尸走肉！"苏青瑶甩出三枚浸过雄黄的银针。针尖刺入工兵眉心时，铁线虫突然爆裂，溅出的黏液在甲板上腐蚀出湘西傩面图腾。
陈延生踏着棺椁跃上船尾。量龙尺插入德制蒸汽阀门的瞬间，整艘铁甲船突然剧烈震颤，船舱里传来此起彼伏的铜铃声。苏青瑶的虺尾扫开扑来的工兵，鳞片刮过舱壁时刮落大片暗红锈迹——那根本不是铁锈，而是二十年前母亲被放血时溅在船板上的血渍！
“当家的，看轮机舱！”
顺着苏青瑶的银簪指向，陈延生看见齿轮组里卡着半块青铜傩面。桃木剑挑开缠在齿轮上的铁线虫，傩面背面的苗银纹路竟与量龙尺碎片完全契合。当他将傩面扣在脸上时，耳畔突然响起母亲跳江前的最后叮嘱：“生儿…龙抬头时要对准福音堂尖顶的倒影…”
铁甲船突然调转炮口。陈延生抱着苏青瑶滚进底舱，炮弹擦着虺尾掠过江面，炸起的浪花里浮出九具湘西赶尸人遗骸。那些遗骸脖颈的铜铃随波摇晃，奏出的旋律与地窖管风琴残谱分毫不差。
"他们在用赶尸术操控炮舰！"苏青瑶的银簪刺穿舱底木板。簪尖挑起的德制电缆里裹着湘西巫蛊用的蛊虫，“当家的，这船是活物！”
陈延生挥剑劈开电缆。窜出的蛊虫在血泊中爆成磷火，火光中浮现施耐德在福音堂地窖布阵的场景——德国人用十字架倒吊着七名搬山派弟子，将他们的心头血滴进铁路规划图的龙脉节点。
"原来七星锁龙阵要这么破！“陈延生割破掌心按在傩面上。鲜血浸透青铜的刹那，整块傩面突然迸发青光，在底舱投射出完整的沱江地脉图。图中标注的"龙种豢养池”，竟与铁甲船的锅炉房位置重合！
苏青瑶突然甩出赶尸鞭。鞭梢卷住扑来的铁线虫团，浸透黑狗血的鞭身在虫群中烧出傩面图腾：“当家的，这些虫子怕辰砂！”
陈延生反手撒出把辰砂。砂粒触到蛊虫瞬间燃起幽蓝火焰，将舱底照得如同鬼域。火光中，七根刻着逆北斗的铜柱从舱壁凸出，每根柱子上都钉着具湘西赶尸人遗骸——那些遗体手中的赶尸鞭，分明是搬山派历代掌教的信物！
"他们在用搬山派法器镇船！"苏青瑶的虺尾扫断两根铜柱。断裂处喷出的黑水里浮着德制怀表零件，齿轮咬合声竟与铜铃声同步，“这是黑教堂的机关术！”
陈延生挥剑劈开第三根铜柱。桃木剑身突然迸发龙吟，剑柄处的北斗七星纹路与傩面青光产生共鸣。当第七根铜柱倒塌时，整艘铁甲船突然倾斜，锅炉房里传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龙种要醒了！"苏青瑶卷住陈延生撞破舷窗。两人坠江的瞬间，江底突然升起九根青铜桩，桩身缠绕的铁链上挂满德制铜铃。陈延生反手将量龙尺插入水中，尺末八卦盘突然逆向旋转，在漩涡中映出母亲戴傩面踏禹步的残影。
“生儿…接住分金尺…”
残影抛出的青铜尺穿透水幕，与陈延生手中的量龙尺严丝合缝。两尺合一的刹那，整条沱江突然静止，江面浮现出二十年前福音堂未沉时的星象图。陈延生踏着青铜桩跃出水面，看见晨曦正照在福音堂尖顶的十字架上——那倒影不偏不倚落在江心漩涡中心！
“阿瑶，就是现在！”
苏青瑶的虺尾猛然拍击江面。浪涛托着两人冲向漩涡中心，桃木剑尖挑起的晨光如同金色长鞭，将追来的铁线虫群烧成灰烬。当剑尖刺入倒影中心的瞬间，江底突然传来龙吟般的轰鸣，三十六具湘西赶尸人遗骸破水而出，托着块刻满殄文的青铜碑升上江面。
陈延生踏着浮碑跃向福音堂。残破的彩窗突然迸发血光，在废墟上拼出完整的逆北斗阵图。他反手将合璧的量龙尺插入阵眼，青铜尺身突然迸裂，露出内藏的半张湘西苗寨地图——那地图与威廉的铁路规划图重叠处，赫然标着"归墟之门"的德文注解！
“当家的小心！”
苏青瑶的惊呼被爆炸声淹没。福音堂地窖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竖井。陈延生拽着赶尸鞭荡进竖井时，井壁的德制铆钉突然渗出黑水，在晨曦中凝成威廉日记的最后一页：“…用七星心头血唤醒龙种，施密特公司将成为东方的主宰…”
井底传来铁链断裂声。陈延生点燃火折子，火光中照出七口德式铁皮棺材，棺盖上的逆北斗图案正与地窖铜铃阵呼应。当他用桃木剑撬开首棺时，腐烂的普鲁士军服下突然伸出只爬满铁线虫的手，攥住了量龙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