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海底婚礼

“它来了......三十年前的......海新娘.....。”
椰子突然爆开，溅出的汁液在甲板上汇成个箭头，直指船尾救生艇。顾临安抄起消防斧要劈，被苏小曼用发卡别住斧柄：“劈坏了你赔？上回在城隍庙砍坏人家供桌，害我吃了三天素！”
救生艇帆布下鼓出个人形轮廓。苏小曼掀开帆布的瞬间，二十只海鸥突然俯冲下来，每只都叼着片带血的鱼鳞。帆布下滑出个湿漉漉的檀木盒，盒盖上用贝壳拼出个“囍“字。
“这是.....。”林阿妹颤抖着打开木盒，里头躺着对缠满海草的银镯，内侧刻着陈建国的生辰八字。顾临安探头看了眼，突然捂住鼻子：“好重的咸鱼味！”
苏小曼用桃木簪挑起银镯，发现海草里裹着张油纸。纸上画着古怪的仪式图：月圆之夜，新娘打扮的椰子被沉入海中，周围漂着成圈的槟榔。
“阴婚配海葬，陈瘸子这是要给自己续命啊！”顾临安抓过图纸对着太阳看，“你们看这新娘发髻，是不是很像.....。”
话没说完，整艘渡轮突然剧烈倾斜。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混着厨师惊恐的尖叫：“我的剁椒鱼头跳缸了！”
苏小曼扒着栏杆往下看，海面上漂浮的椰子突然组成个巨大箭头，指向远处若隐若现的荒岛。林阿妹的银镯残片在甲板上自发移动，拼出“月老礁“三个字。
“调头！去月老礁！”苏小曼揪住船长衣领，“陈建国肯定在那搞事情！”
“使不得啊！”船长帽子都吓歪了，“那礁石群邪门得很，上个月有渔民捞到个会唱琼剧的椰子.....。”
顾临安突然掏出个贴着“特级风水师“的塑料证件：“我以拼夕夕至尊会员的名义命令你，转舵！”
渡轮鸣笛转向时，苏小曼瞥见有个黑影从船尾翻入海中。那人穿着印满招财进宝的沙滩裤，后脑勺翘着根熟悉的呆毛——正是上周说要回老家相亲的船工阿龙。
“追！”苏小曼甩掉高跟鞋就要翻栏杆，被顾临安用浴巾缠住腰：“姐姐！这是海不是你家浴缸！”
林阿妹突然从救生艇里翻出个橡胶鸭子游泳圈：“用这个！上周做法事剩下的！”
三人乘着大黄鸭追到月老礁时，夕阳正把海面染成鸭蛋黄的颜色。顾临安划水的姿势活像只瘸腿的青蛙，浴巾下摆还挂着两只小螃蟹。苏小曼突然拽住他耳朵：“别扑腾了！你听.....。”
咸湿的海风里飘来断断续续的唢呐声，礁石后头隐约可见红绸翻飞。林阿妹的银镯残片突然发烫，在橡胶鸭子上烫出个爱心形状：“是阴婚仪式的喜乐！”
绕过嶙峋的礁石群，眼前景象让三人同时倒吸凉气——三十个裹着红绸的椰子漂在海面围成同心圆，中央浮着个扎红花的檀木箱。穿中山装的陈建国影像站在箱盖上，手里捧着个正在冒烟的骨灰盒。
“欢迎参加我的续命大典！”陈建国的虚影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门牙，“这份子钱嘛.....。”他突然指向苏小曼，“就拿苏小姐的阳寿来抵！”
顾临安突然掏出个山寨手机：“喂妖妖灵吗？这有人搞封建迷信......哎我防水袋漏了！”
檀木箱盖猛地弹开，窜出二十只绑着红绳的椰子蟹。苏小曼抓起林阿妹的竹篮当武器，砸出去的槟榔在半空爆成红雾。陈建国的虚影在红雾中逐渐凝实，手里多了把贴满黄符的桃木剑。
“就这？”苏小曼从比基尼里摸出枚铜钱，“上周庙会批发的五帝钱，送你当陪葬！”
铜钱击中虚影的瞬间，海面突然掀起巨浪。橡胶鸭子被浪头掀翻时，顾临安死死抱住个漂过的椰子，发现壳上刻着行小字：“陈总专属续命椰——生产日期：三十年前。”
林阿妹突然发出痛苦的呻吟，腕间重新浮现出椰壳印记。苏小曼甩出红绳缠住她的手腕，绳头浸了海水突然绷直，指向檀木箱底部闪烁的绿光。
“潜下去！”苏小曼咬开橡胶鸭子的气门嘴，“陈瘸子的命门在水底！”
顾临安看着幽深的海水直咽口水：“我能不能申请.....。”
“申请无效！”苏小曼拽着他后领扎进海里。咸涩的海水涌入鼻腔时，她恍惚看见有鱼群摆成了中指的形状。
海水裹着咸腥味灌进鼻腔的刹那，苏小曼后腰突然被什么东西顶住。她反手抓住正要蹬腿逃跑的顾临安，发现这货正抱着个荧光绿的救生圈——上面印着“海霸王海鲜大排档VIP赠品。”
“撒手！老子恐深水区！”顾临安扑腾得像条被扔进油锅的黄花鱼，文化衫领口里窜出两只拇指大的寄居蟹，“这玩意刚才在咬我胸肌！”
苏小曼揪着他耳朵往海底拽：“你胸肌还没林阿妹的槟榔渣显眼！”下潜时瞥见珊瑚丛里嵌着半块石碑，青苔覆盖的刻痕隐约能辨出“陈“字。她顺手掰断根海胆当炭笔，在顾临安背上记下坐标。
二十米下的能见度骤降，成群的发光水母像飘在空中的LED灯串。林阿妹突然扯了扯苏小曼的裤脚，腕间的椰壳印记正泛着诡异绿光。三人顺着光晕游向海底礁石群，惊见五口檀木箱呈梅花状排列，箱盖缝隙渗出暗红液体。
“这是.....。”顾临安刚张嘴就呛了口海水，气泡里浮起他惊恐的口型：“血棺阵！”
最中央的箱盖上，陈建国虚影正盘腿打坐，头顶飘着个旋转的八卦镜。苏小曼摸出防水袋里的山寨罗盘，指针在美团外卖的logo上疯狂画圈。她突然踹了脚顾临安的屁股：“上回你说要改良的雄黄粉呢？”
“在保温杯夹层！”顾临安手忙脚乱掏出印着“道法自然“的塑料杯，旋开盖子却飘出枸杞红枣茶。林阿妹翻着白眼从发髻里抠出个蜡丸，捏碎后炸开团金色粉末——陈建国的虚影顿时扭曲成麻花状。
“你往头发里塞雄黄？”苏小曼目瞪口呆。
“阿婆说能防秃。”林阿妹甩甩及腰长发，发梢扫过顾临安的脸，给他留下三道红疹子。
趁虚影重组间隙，三人游近檀木箱。苏小曼用发卡撬开铜锁，箱内赫然躺着具穿中山装的骷髅，肋骨间卡着个铁皮饼干盒。顾临安刚要伸手，骷髅突然弹起咬住他手指，镶金门牙在指节上磕出俩月牙印。
“陈总牙口真好！”顾临安甩着手摸出张黄符，“这是开过光的创可贴.....。”
“闭嘴！”苏小曼抢过饼干盒，里面装着泛黄的照片和账本。照片上是年轻版的陈建国站在艘渔船前，背景里戴着银镯的姑娘分明是林阿妹的祖母。账本记录着三十年前某个月圆之夜：“购童男童女骨灰各三斤，置檀木箱沉于五鬼位.....。”
林阿妹突然发出呜咽，腕间印记裂开渗出血珠。血珠在海水中凝成箭头，直指东南方礁石后的洞穴。苏小曼拽着两人往洞口游，冷不防被窜出的黑影撞翻——竟是只绑红绸的椰子蟹，螯钳上夹着半截红盖头。
洞穴深处传来闷响，像是有人在敲丧钟。顾临安摸出防水袋里的山寨手机照明，冷光扫过洞壁密密麻麻的凹槽，每个槽里都嵌着个迷你棺材，棺盖上贴着褪色的喜字。
“这是.....。”林阿妹颤抖着摸向最近的小棺材，“我们村失踪的童男童女.....。”
苏小曼突然拽着两人贴墙。阴影里走出个佝偻身影，提着盏鱼鳔做的灯笼。灯笼上映出的脸让林阿妹险些尖叫——正是照片上年轻的陈建国！
“续命大典就差最后三魄。”陈建国哼着跑调的《今天你要嫁给我》，从中山装口袋掏出把玉梳，“阿玲，当年你用银镯镇住我的生魂，如今该还了.....。”
林阿妹突然暴起，银镯残片划破掌心。血雾中浮现出她祖母的虚影，手持鱼叉刺向陈建国。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洞穴剧烈震动，珊瑚礁崩落砸中檀木箱阵。
“要塌了！”顾临安顶着海胆头盔大喊，“那老鬼把生魂藏在.....。”
苏小曼突然盯着他文化衫上的油渍——昨夜泡面汤汁的痕迹竟与账本某页污渍完全重合。她劈手撕开布料，露出后背纹着的......二维码？
“扫它！”苏小曼把手机怼上去。二维码跳转到某云盘，三十年前的录音伴着杂音响起：“......五鬼搬运续命术需在每月.....。”
陈建国的尖叫盖过录音：“你们怎么找到我藏在美团骑手服里的秘密！”
“因为你给檀木箱点了五星好评！”顾临安晃着手机，屏幕上是陈建国账号的购买记录：“三十年前预订的续命套餐，配送地址填的海底龙宫？”
洞穴塌陷前最后一秒，苏小曼抓起玉梳插进石缝。陈建国的虚影如泡沫般炸裂，林阿妹腕间印记化作银镯完整归位。三人被涌动的暗流推出海面时，朝阳正从橡胶鸭子游泳圈后升起。
“下次能不能用正经法器？”苏小曼拧着文化衫上的海水。
顾临安从裤兜掏出个泡发的符咒：“美团符，驱邪避灾，半小时送达.....。”
话没说完，海面浮起个快递箱。林阿妹拆开瞬间，三十只绑喜字的螃蟹倾巢而出。最底下压着封信，落款是陈建国歪扭的字迹：“续命套餐第二季已发货.....。”
海浪把三人拍上岸时，顾临安嘴里还叼着半只螃蟹。他呸呸吐出蟹钳，发现钳子上系着根红绸带，绸面用金线绣着“囍“字。苏小曼正拧着文化衫下摆，海水顺着她耳后的桃木签往下滴，在沙滩上汇成个歪扭的八卦图。
“这老鬼搞婚庆公司出身的？”顾临安扯下缠在腰间的海带，上面粘着张泛黄的照片——陈建国穿着中山装站在游乐园旋转木马前，背后广告牌写着“椰风欢乐世界1993。”
林阿妹突然捂住手腕。银镯内侧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月圆之夜，木马停转之时。”她抬头望向东北方，十公里外确实有座废弃的游乐园，摩天轮缺了三个舱室，像被啃过的玉米棒子。
“陈瘸子这是要续费VIP啊。”苏小曼捡起被海水泡发的快递箱，从夹层摸出张皱巴巴的游乐园门票。票根背面用朱砂画着古怪符咒，形似倒立的旋转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