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断绸血瀑

巴蛇骸骨在龙气中寸寸崩裂，那些嵌在蛇骨里的周家先祖头颅突然睁眼。三百颗头颅齐声诵念《往生咒》，声浪震得青铜棺上的尸蜡簌簌剥落。
"原来如此！"张砚的断尺插进第七具棺材的裂缝，"祖父用困龙阵封住的不是巴蛇，是周家人作恶的因果！"
苏青梧的银簪突然融化。液态白银裹住她手腕的胎记，化作青鸾展翅的纹身："母亲用命换来的饲凤血，等的就是周家自食恶果的这天！"
周文的脸皮突然脱落，露出里面青黑的蛇鳞。他撕开胸腔，肋骨间嵌着的青铜算盘噼啪作响："周家祖训有云——"话音未落，最外侧的童尸突然扑上来咬住他喉咙。女童嘴角淌着黑血，手里攥着半块带牙印的麦芽糖："哥哥，你说用糖换我的牙，怎么还拿斧头呀？"
地脉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九具青铜棺同时炸开，棺中涌出的黑油遇风即燃。张砚在火海中看见父亲尸首的右手动了——那截断指竟化作青铜钥匙，精准插入巴蛇头骨的锁孔！
"爹！"张砚的嘶吼被气浪掀碎。钥匙转动的刹那，整座龙角岭的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三百童灵手捧青铜灯走向裂缝，灯油竟是他们自己的脑髓。
苏青梧突然割破手腕。青鸾血滴入地缝，化作火凤直冲云霄："张砚，困龙阵要破了！"
地动山摇间，巴蛇骸骨轰然坍塌。碎骨中升起九根青铜柱，每根柱子都拴着具干尸——正是周家历代掌权者的尸身。最中央那具干尸突然睁眼，手里攥着的契约书泛着尸臭："昭和十九年，周氏全族与藤原家签魂契......"
"闭嘴！"周文七窍喷出黑血。他的脊椎突然爆开，一节节骨头上全刻着生辰八字，"我周家百年基业，岂容你们......"
话未说完，最年幼的童灵突然爬上他后背。女童掰开他的嘴，掏出颗沾血的玻璃珠："周少爷，这是你三岁时骗我吞下的镇魂珠。"玻璃珠坠地的瞬间，周文全身骨骼发出爆竹般的炸响，血肉化作黑水流进地缝。
青铜柱上的干尸们突然手舞足蹈。他们撕扯身上的寿衣，露出胸口血淋淋的窟窿——每个窟窿里都塞着枚青铜钉，钉身刻着"昭和十六年制"。
"原来周家祖坟的镇物，是日本人埋的钉头七箭书！"张砚的断尺劈开最粗的青铜柱，里面滚出三百卷泛黄的婚书，"周家每代男子娶亲，实则是用新娘精血养钉！"
苏青梧拾起最近的婚书。血字在火光中扭曲成符咒："丁丑年七月十五，周守业娶苏婉容，换命契成——母亲的名字！"
地缝中突然伸出白骨手。张砚父亲的尸首攀着裂缝边缘爬出，胸腔里塞满青铜齿轮："砚儿，周家祠堂地下埋着龙骨......"
话音未落，尸首突然炸成血雾。血珠在空中凝成星图，正对应张砚胸口的玉衡胎记。九根青铜柱应声倒塌，柱底露出三百口陶瓮——每口瓮中都泡着具婴尸，脐带连成血色蛛网。
"这才是真正的困龙阵！"苏青梧的银镯碎片突然飞向蛛网中心，"周家用三百纯阴婴灵锁住龙脉，难怪二十年前......"
地底传来龙吟。婴尸们齐声啼哭，血色蛛网寸寸断裂。张砚的断尺插入阵眼，玉衡胎记突然浮出皮肤，化作北斗七星图："祖父算到了！他用我的命格做阵眼，等的就是周家自毁阵脚这天！"
巴蛇骸骨彻底粉碎。碎骨中升起块青铜碑，碑文淌着血泪："周氏全族，永镇龙渊"。碑底压着卷泛黄的地契，签署人处赫然是周文祖父与藤原九郎的指印。
"该结束了。"苏青梧的青鸾血染红整片废墟。三百童灵手捧青铜灯走向地缝，灯芯忽明忽暗，"母亲说青鸾泣血时，便是困龙昇天日。"
张砚突然夺过她手中的银簪。簪尖刺入心口，玉衡胎记发出刺目青光："张家守了二十年的秘密，今日该重见天日了！"
血光冲霄的刹那，地缝中升起具青铜椁。椁面刻满星图，正中央嵌着半块龙骨——那竟是张砚周岁时戴过的长命锁！
"原来祖父把龙骨炼成了我的命锁......"张砚的指尖触到龙骨瞬间，整座山岭突然静止。风停在树梢，雨凝在半空，连火焰都定格成赤色珊瑚。
青铜椁缓缓开启。里面没有尸骨，只有卷泛黄的《推背图》，图旁摆着把缺口的青铜剑——正是二十年前张怀山斩巴蛇的佩剑！
苏青梧突然跪地行大礼。她脖颈后的青鸾纹飞出皮肤，与龙骨共鸣："张公子，苏家守了百年的饲凤术，原是为了今日的龙凤和鸣！"
地缝深处传来锁链崩断声。三百童灵齐声欢呼，捧着青铜灯跳入深渊。最后一盏灯熄灭时，整座龙角岭突然升起九丈高的水墙——那竟是二十年前被周家截断的龙脉活水！
"困龙昇天，紫微归位。"张砚的断尺化作流光融入龙骨。玉衡胎记浮到半空，与北斗七星遥相呼应，"祖父，孙儿终于懂了！"
水墙轰然倒塌。洪流冲刷过的地面露出块青铜碑，碑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贪痴嗔三毒困龙，忠孝义七星破阵——张怀山绝笔"。
苏青梧的青鸾血染红碑文。血珠顺着"义"字往下淌，在石碑底部凝成个卦象："张公子，这才是真正的龙骨谶！"
卦象升空的刹那，九霄云外传来龙吟。暴雨突然倒卷回天际，月华凝成光柱笼罩青铜碑。碑面裂纹里钻出嫩绿新芽——竟是株生在龙骨上的槐树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