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抽打着湿滑的山路,张砚的囚龙印在泥水中灼出微弱金芒。幽荧的九尾裹着众人冲破雨幕,月相印记劈开荆棘丛生的山道,露出后方坍塌的祠堂废墟。断裂的匾额上"周氏宗祠"四字被雷火燎得焦黑,裂缝里渗出暗红色液体,像极了凝固的血泪。
林疏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耳后八卦胎记在夜色中泛着青光:"槐树生阴,祠堂坐北朝南却种满槐树......"她话音未落,幽荧突然炸毛低吼,九尾扫断拦路的槐树枝。断裂处涌出腥臭黑血,枝干年轮竟呈现人脸纹路。
"是活人桩!"林见深用桃木剑挑起块树皮,背面黏着半张发霉的人皮,"周玄策把活人封在树里养阴气。"老道士的袖口突然窜出条青蛇,蛇信舔过树桩裂口,整片槐树林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呜咽声。
张砚的囚龙印猛地缠住林疏影脚踝,金线拽着她倒退三步。原先站立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个八角形地窖。窖底七盏青铜灯围成圈,灯油里泡着婴儿拳头大小的翡翠珠子,每颗珠芯都封着团跳动的幽蓝火焰。
"七星续命灯?"林疏影的铜钱剑突然脱手钉在窖壁,剑穗上的五帝钱叮当作响,"不对,灯阵方位倒逆......"
幽荧的利爪撕开窖口青砖,九尾卷起的腥风掀翻灯盏。翡翠珠滚落处,地面浮现血色八卦图。林见深突然剧烈咳嗽,道袍前襟渗出黑血:"是借寿阵!这些珠子装的都是......"
"都是周家人的魂魄。"张砚的囚龙印缠住颗滚到脚边的珠子,金芒映出珠内蜷缩的虚影——那是个穿碎花裙的少女,眉眼与母亲周明玥有七分相似。
地窖突然剧烈震动,槐树根须如活蛇般钻入地下。林疏影的胎记青光暴涨,照出根须末端缠绕的陶罐。幽荧的利爪拍碎陶罐,涌出的却不是泥土,而是大把泛黄的纸钱。纸钱上墨迹未干的生辰八字,竟与张砚的出生时辰完全一致。
"他在用你的命格养阵!"林见深甩出三枚铜钱镇住震源,桃木剑刺入八卦图阵眼,"疏影,用胎记血......"
话未说完,整片槐树林突然亮起幽幽绿光。每棵槐树枝头都挂着盏人皮灯笼,灯笼表面用金粉画着符咒。林疏影的铜钱剑突然发出蜂鸣,剑尖指向某盏画着蝶纹的灯笼——那是母亲苏青梧生前最爱的纹样。
幽荧的九尾扫落灯笼,月相印记灼穿人皮。符咒燃烧处升起青烟,在空中凝成民国时期的街景。穿长衫的周玄策正将襁褓递给道士,道士手中的银针刚要刺向婴儿后颈,画面突然被血色浸染。
"是记忆残片!"张砚的囚龙印缠住青烟,金线却在触到婴儿襁褓时寸寸断裂。林见深突然呕出口黑血,指尖在虚空画出敕令:"快毁掉灯笼阵!"
铜钱剑穿透第七盏灯笼的瞬间,祠堂废墟响起瓦片碎裂声。半堵残墙轰然倒塌,露出后方青石垒成的祭坛。坛上供着尊九尾狐石像,狐尾缠绕着青铜匣,匣面刻着交颈鸳鸯——与地宫发现的婚书匣一模一样。
"匣子有古怪。"林疏影按住要上前的张砚,耳后胎记渗出青丝,"看石像的眼睛。"
狐眼镶嵌的翡翠突然转动,瞳孔里映出众人倒影。幽荧发出警告的低吼,九尾毛发根根竖起。张砚的囚龙印不受控地飞向石像,金线缠住狐尾时,祭坛四周突然升起八面铜镜。
镜中映出惊人画面:二十年前的雨夜,周玄策与张守义跪在祭坛前,两人手腕系着浸血的红绳。九尾狐石像口中吐出个木匣,匣中并排放着两枚玉佩——正是张砚从小佩戴的囚龙印,与林疏影胎记形状完全吻合。
"原来我们才是祭品......"林疏影话音未落,铜镜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中冲出个黑影,幽荧的利爪按住那东西时,众人看清是只三眼乌鸦——它额间竖瞳里,赫然映着周玄策冷笑的面容。
林见深的桃木剑刺穿乌鸦心脏,鸟尸却化作滩黑水。黑水在地上蜿蜒成卦象,竟是"山风蛊"的变爻。老道士突然踉跄跪地,道袍袖口钻出条碧绿小蛇:"是子母蛊!他早就......"
祠堂地底传来闷响,九尾狐石像缓缓下沉。幽荧的月相印记劈开祭坛,露出下方流淌的暗河。河水裹着森白骨殖撞向岩壁,每具骸骨天灵盖都钉着刻符的桃木钉——与地宫暗河中的钉魂术如出一辙。
"师兄还是这般心软。"周玄策的声音从河底传来,水面浮起具泡胀的尸身。那尸体穿着林见深二十年前的道袍,怀中抱着个襁褓大小的青铜匣。
林疏影的铜钱剑突然脱手钉在尸身眉心:"是傀儡术!"剑穗触到尸体的瞬间,整条暗河沸腾起来。无数冤魂从骸骨中钻出,化作黑雾笼罩祭坛。
幽荧的九尾卷起罡风,月相印记在雾中撕开裂隙。张砚的囚龙印缠住林见深腰部,金线却传来灼痛——老道士的皮肤下竟钻出密密麻麻的蛊虫!
"当年他给我种了共生蛊。"林见深苦笑着划破手腕,黑血滴入暗河,"我每破他一个局,蛊虫就反噬一分。"桃木剑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心口,剑身迸发的青光中浮现惊人画面——二十年前的宗祠密室,年轻的林见深正将昏迷的周玄策封入棺木!
暗河突然倒卷,水流裹着林见深撞向岩壁。幽荧的利爪撕开蛊虫形成的屏障,九尾却沾上腐蚀性的黑血。张砚的囚龙印爆发出刺目金芒,金线织成网兜住下坠的老道士。
"带他们......去狐仙庙......"林见深咳出内脏碎片,指尖在虚空画出血色符咒,"真相在......"
符咒未成便溃散成血雾,暗河中突然伸出只白骨手,攥住老道士的脚踝。幽荧的月相印记劈断骨手,九尾卷起众人跃出水面。暴雨砸在脸上时,张砚看见悬崖尽头亮着盏青灯——那是座依山而建的破旧庙宇,飞檐下悬挂的铜铃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