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裹着潮湿的咸腥味扑面而来,林分眯眼看着那艘斑驳的运沙船。锈成青褐色的锚链正在甲板上微微颤动,船身吃水线附近结着层白霜似的盐粒。
"这船不对劲。"苏清雪的红绸无风自动,“你们看二层的舷窗。”
那个戴瓜皮帽的人影忽然抬起右手,五指在虚空中快速拨动。王铁柱刚掏出盐铲要骂街,整艘运沙船突然发出老木门般的吱呀声,船头竟在江面上缓缓调转方向。
"它在往朝天门漂!"林分按住腰间辣油壶,“船艄吃水太浅,倒像是故意引我们过去。”
三人踩着江边湿滑的青苔往码头跑。王铁柱的安全帽突然发出咔哒声,塑料帽檐竟渗出细密的盐珠:“龟儿子!这破帽子怎么开始腌咸菜了?”
"是盐气共鸣。"苏清雪甩出五枚铜钱钉在运沙船侧面,"船上至少有三口盐缸结成了阵。"铜钱刚沾到船板就蒙上白霜,叮叮当当地在锈迹间弹跳。
林分抓住船锚抛出的铁链往上攀,掌心突然传来灼烧感。铁链缝隙里嵌着黄豆大小的盐粒,每颗都刻着"兑"字暗纹。他摸出辣油壶往上一浇,红油遇盐竟滋滋冒出气泡,在铁链表面蚀出个拳头大的豁口。
"当心!"王铁柱在下面喊,“二层那个瓜皮帽在扒拉算盘!”
船体突然剧烈摇晃。林分抬头看见舷窗里伸出把油纸伞,伞骨上挂满叮当作响的盐粒算珠。撑伞人手腕一抖,算珠暴雨般砸向三人。
苏清雪的红绸卷住桅杆凌空飞旋,绸面被盐珠打出蜂窝状的蚀痕。林分趁机翻上甲板,辣油壶喷出的红雾在身前结成屏障。盐珠撞进油雾里,竟在半空凝成道数学题:“(15×3-24)÷7=?”
"又他妈是算术!"王铁柱抡起盐铲劈开船板,“老子给你来个加减乘除!”
木屑纷飞中,舱门突然洞开。浓烈的霉味混着花椒香涌出来,地板上密密麻麻铺着盐粒,拼成个九宫格算盘图案。林分蹲下身细看,发现每粒盐都嵌着极小的数字。
"这是盐帮账房常用的暗码。"他摸出从药材铺找到的青铜算盘,“你们看东南角那颗盐粒在发光。”
苏清雪用银针挑起发光的盐粒,地面突然凹陷出个暗格。王铁柱的安全帽突然射出一道反光,正照在暗格里发黑的盐票上。泛黄的票面印着"丙寅年官盐三百斤",盖戳处却沾着暗红血迹。
"小心!"林分突然拽着两人后撤。暗格里腾起股白烟,盐票在烟雾中幻化成戴瓜皮帽的老者,干瘪的手指正在虚空中拨打算珠。
王铁柱抄起辣油壶就往幻影上泼:"装神弄鬼!"红油穿过虚影溅在舱壁上,竟蚀出个人形凹槽。凹槽里整整齐齐码着二十一根竹制算筹,每根都刻着盐帮运船的路线图。
"这是当年运私盐的水路。"苏清雪用红绸裹住根算筹,“你们看这根刻着磁器口码头,旁边还有陈九指的名字。”
船体突然传来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在底舱滚动。林分摸到通往底舱的活板门,发现门闩上结着层盐壳。他正要泼辣油,活板门突然被从下面顶开,涌出的咸湿雾气里裹着个盐晶凝聚的人形。
"让开!"王铁柱抡起盐铲劈过去。盐人在铲刃下碎成齑粉,却在地面重新聚成两个小号盐人。苏清雪甩出五帝钱钉住盐人天灵盖,铜钱孔里突然渗出卤水,把盐人融成滩发黑的液体。
底舱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林分顺着锈蚀的舷梯往下爬,手电光照见八口盐缸围成的八卦阵。每口缸沿都嵌着青铜算珠,中央铁箱上挂着把盐晶锁,锁眼形状正是他们找到的青铜算盘。
"这锁会吃人!"王铁柱突然指着铁箱表面。盐晶正在箱体上蔓延,渐渐凝成三十年前码头力夫装卸盐包的模样。当画面转到某个力夫偷藏盐块时,所有盐晶突然爆开,在空气中组成新题目:“偷盐者当受何刑?”
苏清雪的耳坠突然结霜:"答案在缸阵里。"她指向东北角的盐缸,缸底沉着根锈迹斑斑的脚镣。林分用辣油壶吸起脚镣,铁箱应声弹开,涌出的盐雾里竟飘着花椒与牛油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