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流像凝固的墨汁,刘易阳攥着洛阳铲的手掌被青铜锈蚀破伤口。九具古尸心口的半块玉佩在幽绿磷火中泛着血光,与他胸前那块祖传的玉佩竟发出共鸣般的震颤。陈彦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腹在玉圭断裂处重重擦过:“这是楚王分魂玉,每块都连着饲蛟者的命数!”
灵儿腕间的青鳞蟒突然弓身嘶鸣,水面泛起细密的涟漪。第三具青铜棺的古尸突然抬起腐烂的手臂,指尖直指刘易阳胸前的玉佩。陈彦甩出三枚铜钱镖钉穿古尸手腕,腐肉中露出森白骨头上刻着的楚篆,正是祖父笔记里记载的"饲蛟契"。
"接着!"灵儿抛来一支犀角烛,幽蓝火焰照亮棺椁内壁的彩绘。画面中九名戴傩面的祭司正在分割玉圭,每条裂缝里都渗出蛇形纹路。刘易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突然闪回七岁那年的中元节,他曾在祠堂暗格里见过同样的图案,当时二伯慌张地抢走了拓片。
陈彦突然拽着他扑向右侧石柱,原先站立的水面窜出三条裹着金缕玉衣的腐尸。这些古尸的胸腔里塞满鱼鳞状玉片,随着动作发出碎瓷般的声响。"是楚巫的护墓阴兵!"陈彦的铜钱镖擦着刘易阳耳畔飞过,钉穿腐尸眉心时爆出腥臭的黑血。
灵儿踩着悬棺铁链跃至高处,苗银项圈突然炸开成十二枚银针。青鳞蟒缠住她的腰肢凌空甩尾,银针精准刺入九具古尸的玉圭裂缝。当最后一枚银针没入刘易阳胸前玉佩时,整条暗河突然沸腾,那些漂浮的青铜棺竟开始向中心聚拢。
"玉圭合,饲蛟现。"陈彦的脸色在幽光中惨白如纸,他突然撕开左臂绷带,露出血肉模糊的飞燕纹身,“二十年前师父用命换来的情报,这些棺材摆的是九宫锁魂阵!”
刘易阳的洛阳铲突然自主震颤,铲头在岩壁上划出火星。祖父教过的《撼龙经》口诀在脑中炸响,他猛地将铲尖插入水中:"坎位生门在寅位!"浑浊的水流突然分开,露出河底用尸骨铺就的八卦图案。
灵儿突然闷哼一声,青鳞蟒的尾巴被腐尸咬住撕扯。陈彦甩出浸过黑狗血的麻绳缠住蟒身,自己却被拖得踉跄几步。刘易阳趁机扑向八卦阵的生门,洛阳铲触到中央凸起的石龟时,整座墓室响起沉重的机括声。
九具青铜棺轰然炸裂,飞溅的铜片中浮出九盏人皮灯笼。每盏灯笼表面都绘着刘氏先祖的画像,而灯笼的提手竟是人的脊椎骨。刘易阳胸前的玉佩突然发烫,那些画像的眼珠竟开始转动,齐刷刷盯住他手中的洛阳铲。
"易阳!"陈彦的嘶吼混着水声传来,"看灯笼里的灯芯!“最近的那盏人皮灯笼里,燃烧的赫然是半块带血的玉圭残片。刘易阳突然明白过来,洛阳铲狠狠砸向石龟的头部,这是祖父笔记里提过的"破阵眼”!
石龟裂开的瞬间,暗河两岸的岩壁渗出暗红色液体。灵儿甩出银链缠住刘易阳的腰:"是化尸水!"陈彦已经攀上悬棺铁链,正用铜钱镖击打岩壁某处:“寅位三丈,楚王鼎!”
刘易阳在腥风血雨中抬头,看见岩缝里嵌着半尊青铜鼎。鼎耳上的睚眦纹与他家族徽记重叠,鼎腹的饕餮口中衔着块完整的玉圭。当他的洛阳铲触到鼎身时,玉佩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鼎内传出凄厉的蛟吟。
"刘氏血脉…"苍老的声音从鼎内渗出,九盏人皮灯笼同时爆燃。火光中浮现出楚巫祭祀的场景:他的高祖正将玉圭刺入亲生儿子的心脏,鲜血流入鼎中化作蛟龙纹路。刘易阳的虎口被震裂,鲜血顺着铲柄流进鼎耳的睚眦口中。
陈彦的铜钱镖突然全部自燃,在空中组成北斗形状:"是时候了!"灵儿咬破舌尖将血喷向青鳞蟒,蟒身暴涨三倍撞向青铜鼎。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刘易阳看见鼎内浮出半卷竹简,那上面记载的,正是刘氏与楚巫的百年契约。
当他要抓住竹简时,暗河尽头突然传来引擎轰鸣。三伯那辆黑色奔驰竟冲破岩壁,车灯照亮周副局长腐烂的脸。这个本该死在三年的人举起洛阳铲,铲头刻着的"刘建国"三字正在滴血:“该还债了,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