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撕开祠堂檐角的血雾,刘四叔的翡翠扳指在天井石板上敲出脆响。三辆越野车撞碎的朱漆大门斜插在青铜棺旁,车灯映着满地蠕动的痋虫残肢。刘易阳耳后胎记的金光刺痛四叔眼睛,后者抬脚碾碎地缝里钻出的青铜甲虫。
"易阳侄子好本事。"四叔转动扳指露出内侧刻着的"丙辰"字样,“连周先生的痋师索命阵都能破,难怪老爷子要把《豢龙诀》传给你。”
陈彦的洛阳铲悄悄抵住井沿:“刘四爷说笑呢,谁不知道豢龙诀早随二爷…”
"闭嘴!"四叔身后壮汉突然扣动扳机,改装过的镇尸弹擦着陈彦耳际飞过,打碎房梁悬挂的青铜人面灯。灯油泼溅处腾起青烟,原本被痋虫蛀空的灯座里掉出半截人指骨,骨节上套着的翡翠戒指与四叔手上那枚如出一辙。
灵儿腕间青蟒突然昂首嘶鸣,蛇信卷住即将坠地的骨戒。当翡翠戒面触及天井积水时,水面突然浮现三十年前考古队的残影,戴着同款戒指的手正将某个青铜匣埋入祠堂地基。
"四叔好手段。"刘易阳量龙尺挑起水幕幻象,“连亲爹的遗骨都拿来炼痋术。”
四叔脸上的肌肉抽搐,唐装袖口抖落十余只青铜甲虫。虫群尚未落地就被青蟒吞食,蛇腹却突然鼓起拳头大的肿块。灵儿按住躁动的青蟒,指尖银铃震碎肿块,飞溅的虫尸竟在地面拼成"祠堂井底"的篆字。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四叔抬脚碾碎虫尸拼图,"交出豢龙诀,我带你去见周先生。否则…"他身后的壮汉突然扯开衣襟,胸膛皮肤下数百个痋虫鼓包正在游走,“这些吃过祠堂供奉的痋人,可都惦记着豢龙氏的血肉。”
陈彦突然甩出铜钱镖打灭两盏车灯,天井瞬间陷入昏暗。刘易阳的量龙尺划过青石地板,耳后胎记的金血渗入地缝,祠堂地基突然传出龙吟般的轰鸣。原本塌陷的密道口喷出丈高黑水,水雾中浮现二伯残缺的虚影。
"逆子!"虚影挥袖卷起腥风,四叔的翡翠扳指突然裂开细纹。十二名痋人壮汉突然抱头惨叫,七窍钻出青铜蜈蚣。陈彦趁机拽着刘易阳滚向密道,灵儿腕间青蟒绞碎扑来的痋虫,蛇尾扫飞三块松动的地砖。
密道深处涌出的黑水突然倒流,将三人卷向未知的深渊。四叔气急败坏的吼叫混着痋人哀嚎渐渐模糊,刘易阳在湍流中瞥见二伯虚影指向某块青铜砖。当他伸手触碰时,砖面阴刻的鱼鳞纹突然活化,裹着三人沉入冰冷刺骨的水脉。
当刘易阳从刺骨寒意中惊醒时,耳边响着熟悉的浪涛声。陈彦正用铜钱镖剥开岩壁青苔,露出后面阴刻的鄱阳湖水路图。灵儿腕间的青蟒盘在凸起的钟乳石上,蛇鳞反射着地下河磷光,照亮洞窟顶部悬吊的数百具青铜襁褓。
"这是龙冢的迎客廊。"陈彦的洛阳铲刮下岩壁沉积物,“看这钙化层,至少是西周水墓的手笔。”
刘易阳的量龙尺突然指向某具青铜襁褓,翡翠扳指与襁褓纹路产生共鸣。当金血顺着尺身纹路滴落时,最近的襁褓突然裂开,掉出具裹着鲛绡的尸骸。尸身右手保持着抓握姿势,指缝间露出半张泛黄的照片,正是三十年前考古队在祠堂前的合影。
"你二伯留的引路标。"陈彦用铲头挑起照片,“看背景里的老槐树,枝桠弯折的方向对应八卦中的坎位。”
灵儿突然甩出银铃击碎三具下坠的襁褓,鲛绡尸骸中爆出大团青铜飞蛾。青蟒张口吞下半数飞蛾,剩余的被陈彦的铜钱阵钉在岩壁。刘易阳发现每只飞蛾翅膀都刻着字,拼起来正是二伯笔记本的密码:“丙辰逆鳞”。
地下河突然改道,将三人冲进布满钟乳石的溶洞。洞中央矗立着九尊青铜人俑,每人手中捧着不同形态的龙形器。当刘易阳靠近时,人俑眼眶突然亮起幽蓝磷火,捧着的龙形器齐齐转向洞顶某处凸起。
"九龙抬棺局。"陈彦的铲头敲击人俑底座,“但缺了最关键的风水眼…”
话音未落,灵儿腕间的青蟒突然窜上洞顶,蛇尾扫落层层钟乳石。藏在石笋后的青铜匣轰然坠地,匣面阴刻的北斗七星竟是用人牙镶嵌。刘易阳的翡翠扳指刚触到七星勺柄,人俑手中的龙形器突然齐声长吟,震得洞顶开始坍塌。
"快开匣!"陈彦用洛阳铲撑住落石,“这是镇龙枢的钥匙!”
青铜匣内躺着卷浸泡尸油的皮纸,展开后竟是祠堂族谱缺失的第九十七页。当刘易阳的金血滴在某个被虫蛀的名字上时,九尊人俑突然分解重组,化作青铜巨棺悬浮于水面上。棺盖表面的逆鳞纹与量龙尺产生共鸣,震得地下河水倒悬而起。
巨棺开启的瞬间,整条地下河突然静止。棺中涌出的不是尸骸,而是三十年前那支考古队的完整影像。戴翡翠扳指的身影正在祠堂地窖布置痋术阵,而年轻时的二伯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跪在青铜棺前,那个婴儿额间的双首蛟龙胎记,与刘易阳耳后的一模一样。
"原来我才是镇龙棺…"刘易阳的量龙尺突然灼热难握,“二伯当年用我…”
巨棺突然闭合,静止的水流重新奔涌。陈彦拽着失神的刘易阳跳上浮棺,灵儿操控青蟒在前开路。当浮棺冲出水道裂口时,刺目的天光混着咸腥水汽扑面而来,眼前竟是浩瀚无垠的鄱阳湖,而他们所在的浮棺正漂向湖心漩涡。
漩涡深处隐约可见青铜建筑群,飞檐翘角上挂满镇水兽。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刘易阳看见漩涡中心矗立着与祠堂天井一模一样的青铜神树,树干上缠绕的锁链正拴着具泡发的尸骸,那身残破的唐装,分明是四叔昨日穿着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