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棺椁在巨浪中浮沉,三伯苍白的手指突然扣住棺沿。刘易阳耳后胎记迸射金光,量龙尺纹路里游走的金血化作锁链缠住那只手。当棺盖被掀开的刹那,整座祭坛突然陷入死寂,棺中三伯的尸身竟与周瘸子面容重叠,翡翠扳指在食指碎成齑粉。
"三十年换皮借寿,终是瞒不过龙冢。"陈彦的铜钱阵护住三人,老土夫子扯开衣襟露出胸膛的镇水符,“祠堂井底养着周瘸子的本命痋虫,破了他命门才能斩断契约!”
灵儿腕间青蟒突然窜入浪涛,蛇尾搅动的水花里浮现出祠堂天井的倒影。当刘易阳将量龙尺插入水中时,整片水域突然凝结成镜,映照出祠堂枯井深处,八条青铜锁链正拴着具泡发的尸骸,尸骸天灵盖钻出条双头蜈蚣,蜈蚣脊背赫然烙着刘氏族徽。
"原来周瘸子才是本家私生子!"陈彦的洛阳铲击碎水镜,碎片中飞出七枚铜钱,“他借痋术换了三伯的皮,用刘氏血脉温养本命痋!”
滔天巨浪突然化作血雨,每滴血珠都映出段记忆残片。刘易阳看见三十年前的雨夜,二伯将襁褓中的自己放入青铜棺,四叔在祠堂井边刻下血书,而本该死去的大伯正抱着个男婴走向周瘸子,那婴儿耳后赫然生着双首蛟龙胎记。
"龙食豢龙的谶语要应验了!"灵儿甩出银铃击碎血雨,“快用你的金血改写契约!”
刘易阳跃入青铜棺椁,棺底浮现的鄱阳湖水脉图突然活过来。当他将量龙尺插入心口时,耳后胎记的金血逆流成墨,在虚空写出新的豢龙诀:
以我血脉,断锁龙链
整座龙冢突然地动山摇,九根青铜柱齐声断裂。缠绕柱身的蛟龙残魂化作流光,顺着量龙尺纹路涌入刘易阳体内。祭坛玉璧迸裂的瞬间,周瘸子发出凄厉哀嚎,本命痋虫在祠堂井底炸成血雾。
"易阳!"陈彦抓住下坠的青铜碑,“用镇水符封住…”
话未说完,鄱阳湖水倒灌入地缝。数十具刘氏先祖棺椁自动排列成阵,棺盖纹路拼接出完整的豢龙诀。当刘易阳咬破舌尖将血喷向阵眼时,所有棺椁突然调转方向,将汹涌的水流引向祠堂方位。
祠堂地面轰然塌陷,镇水兽残骸从井底升起。陈彦的铜钱阵困住周瘸子残魂,老土夫子突然掏出半块翡翠扳指:“这是你娘留给你的护身符!”
刘易阳握紧扳指,记忆如潮水涌现。二十年前娘亲投井前,曾将这块藏着《豢龙诀》真本的扳指缝进他襁褓。当扳指与青铜棺椁产生共鸣时,整部族谱突然在虚空展开,所有被篡改的名字重新排序。
"丙辰年惊蛰卯时三刻,豢龙氏嫡脉承天运而生…"灵儿念着浮现的金色铭文,“原来你才是镇龙棺的解药!”
周瘸子残魂突然暴起,透明身躯裹着青铜碎屑撞向刘易阳。千钧一发之际,二伯的残影从量龙尺中浮现,沾血的手指在虚空画出封魂符。当符咒印上周瘸子额头的刹那,整座龙冢突然陷入绝对黑暗。
月光刺破黑暗时,刘易阳发现自己站在祠堂天井。青铜罗盘静静躺在青石板上,三条金线蛇盘成太极图案。族谱箱完好无损地摆在供桌,三伯的尸身不知去向,唯有檐角镇水兽的位置留着新鲜凿痕。
"十年大梦终须醒。"陈彦撑着洛阳铲倚在门边,胸口镇水符已然焦黑,“周瘸子用痋术织的幻境破了。”
灵儿腕间青蟒正在蜕皮,新生的鳞片泛着青铜光泽:“从我们踏入祠堂那刻就中了招,好在量龙尺护住你灵台清明。”
刘易阳抚摸着耳后胎记,金血绘制的豢龙诀在皮肤下游走。当他翻开族谱第九十七页时,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娘亲娟秀的字迹:
易阳,真正的镇龙棺是心怀苍生
祠堂井口突然传出蛙鸣,被缝合的青蛙腹部自动解开,吐出三枚青铜钥匙。陈彦接过钥匙掂了掂:“该去湖底接你爹娘了。”
三个月后,重修好的镇水兽在雨中昂首。刘易阳将翡翠扳指放入青铜匣,看着它沉入鄱阳湖心。陈彦在祠堂门口挂上新编的铜钱串,灵儿腕间的青蟒已长出龙角。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云层时,湖面跃起数尾金鳞。刘易阳耳后的胎记微微发烫,量龙尺纹路里的金血安静流淌,仿佛三百年前的契约从未存在过。
远山传来悠长龙吟,雨幕中的祠堂升起袅袅青烟,与湖光山色融成水墨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