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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沉渊吉普

断龙岭 贪婪的土豆 2025-04-09 21:34
暗河湍流拍打着锈迹斑斑的吉普车顶,苏童的手电光束在挡风玻璃上折射出蛛网状裂痕。水草缠绕的车门半敞着,仪表盘残留的荧光指针定格在三点十五分。他伸手抹开玻璃内壁的淤泥,后视镜上挂着的平安符突然坠落,朱砂绘制的敕令符咒已褪成暗褐色。
"这是你父亲的车?"陈长安的登山靴踩碎河底沉积的贝壳,胸前的饕餮刺青在幽光中若隐若现。阿九驱使的山猫炸开琥珀色瞳孔,凝固的星宿图在车厢内投射出斑驳光影。
苏童的指尖触到方向盘上干涸的血迹,六壬式盘在贴身口袋突然发烫。当他弯腰捡起平安符时,后座缝隙里突然滚出半截铅笔——笔杆上歪歪扭扭刻着"明远"二字,正是父亲惯用的绘图笔。
"小心!"周敏的赶山鞭绞住突然袭来的青铜锁链。那些刻满生辰八字的桃木牌在气浪中簌簌作响,苏明远的木牌突然炸裂,迸出的木屑竟化作无数黑蛾扑向浑天仪。
整座地宫突然倾斜,暗河倒灌的浊水漫过玉阶。阿九驱使的山猫发出凄厉嘶吼,独眼星宿图在墙面上投射出完整的二十八宿。苏童后背的金线突然脱离皮肤,在空中交织成笼罩整座地宫的星宿大阵。
"时辰到了。"老烟褪色的道袍突然鼓胀如帆,袖中飞出九枚青铜钥匙插入棺椁锁孔。当最后一枚钥匙转动的瞬间,浑天仪中央突然裂开地缝,升起的汉白玉碑上密密麻麻刻着苏氏历代守陵人的姓名。
苏童的指尖抚过碑文,在倒数第三行突然顿住——"苏长庚"的名字被朱砂涂抹,旁边用小楷批注"叛族"二字。更下方则是父亲"苏明远"的名字,落款日期正是他出生当日。
"每代守陵人都要用嫡子精血滋养龙脉。"周敏的赶山鞭突然绞住老烟脖颈,"你父亲不愿用你献祭,才带着勘探队来破坏困龙阵。"鞭梢铜铃震碎对方胸前的道袍,露出心口处与陈长安如出一辙的饕餮刺青。
地宫穹顶突然崩落碎石,暗河倒灌形成漩涡。苏童怀中的羊皮残卷突然飞向浑天仪,缺失部分被青铜柱上的铭文补全。当地脉走势图完整的瞬间,九具棺椁同时开启,历代守陵人的尸身竟整齐划一地转向星枢位。
"这才是真正的献祭阵!"陈长安突然撕开登山服干尸,从腹腔中扯出卷用油布包裹的图纸。泛蓝的图纸上,龙脊山矿脉走向竟与苏童后背星图完全吻合,标注着"丙辰年七月十五"的朱砂记号鲜艳欲滴。
老烟突然喷出黑血,枯槁的手指插入浑天仪裂缝:"苏长庚这个叛徒…居然在阵眼埋了…"话未说完,整座青铜城突然剧烈震颤,玉阶尽头的石门轰然闭合。阿九驱使的山猫突然窜上碑顶,琥珀瞳孔映出石门内侧的浮雕——正是苏童襁褓时的模样,被九条青铜锁链束缚在星宿阵中央。
"快走!"周敏的赶山鞭绞碎扑来的黑蛾,陈长安拽着苏童冲向正在闭合的石门。在最后一道缝隙消失前,苏童回头看见祖父的尸身正跪在浑天仪前,缺失的食指在地上画出半枚血色卦象——正是他从小佩戴的六壬式盘图案。
黑暗的甬道里突然亮起幽蓝磷火,两侧壁画上的祭司眼珠突然转动。苏童的罗盘突然指向壁画角落——那里绘着怀抱婴儿的妇人,腕间银镯与他母亲下葬时戴的完全一致。当磷火掠过妇人面庞时,壁画突然渗出黑血,朱砂描绘的五官竟开始扭曲蠕动。
"别看!"阿九的兽笛吹出刺耳鸣响,陈长安突然将苏童按在墙上。山猫的利爪划过壁画,剥落的彩绘下竟藏着现代测绘标记——"1983.7.15苏明远测"的字样在青砖上泛着荧光。
整条甬道突然开始螺旋下陷,青铜灯盏接连爆裂。苏童怀中的六壬式盘突然完整震颤,祖父尸体紧握的部件自动归位。当天地盘咬合的瞬间,前方突然传来水流轰鸣声——暗河尽头竟浮现出半截沉没的吉普车,车牌号码正是父亲当年开进山的那辆。
苏童的指尖擦过车门上的锈迹,突然触到几道刻痕。手电光束聚焦处,歪斜的划痕组成个残缺的八卦图案——乾卦与坤卦的位置被人为调换,这分明是父亲独创的警示符号。
"你父亲在车里留了东西。"陈长安突然用匕首撬开后备箱,锈死的锁扣迸出火星。浑浊的水流中突然浮起串气泡,阿九的山猫突然炸毛,冲着后座发出威胁的低吼。
周敏的赶山鞭卷住个皮质挎包,浸水的牛皮表面布满龟裂纹路。当拉链被强行扯开时,泛黄的笔记本突然浮出水面,封皮上用红笔写着"苏明远勘探日记"。
苏童的手在颤抖。他认出这是父亲总别在裤腰带上的记录本,边缘磨损处还残留着烟熏痕迹。翻开扉页的瞬间,河底突然卷起暗流,书页上的墨迹竟在幽光中重新显影。
“丙辰年七月初七,在龙脊山南麓发现天然溶洞,洞壁刻有宋代镇墓文…“字迹突然变得潦草,”…石棺内女童尸身佩戴的玉蝉,竟与童童满月时抓周的物件完全一致…”
暗河水流突然变得粘稠,手电光束中漂浮的颗粒泛着诡异磷光。陈长安突然按住苏童翻页的手:"这些文字被下了禁制,只有在特定时辰…"话音未落,整辆吉普车突然发出金属扭曲的呻吟。
阿九的山猫突然跃上车顶,琥珀瞳孔映出车底盘缠绕的青铜锁链。那些刻满符咒的链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剥落,露出内层暗红的血色纹路。苏童后背的星宿图突然灼痛,二十八宿中的危宿位置渗出细密血珠。
"退后!"周敏的赶山鞭卷住苏童腰身将他拽离车体。几乎同时,吉普车后备箱轰然炸开,数十道青铜锁链如毒蛇出洞,链条末端拴着的镇魂铃在幽闭空间里发出催命般的脆响。
陈长安的匕首斩断袭来的锁链,断口处喷出的黑雾竟凝聚成傩面鬼影。老烟突然从阴影里窜出,褪色的道袍裹着腐臭味扑向日记本:“苏家小儿,这东西你镇不住!”
苏童抱着日记本翻滚避开,后背撞上溶洞石壁。尖锐的钟乳石刺破衣衫,星宿图渗出的血珠顺着石棱淌下,竟在岩壁上勾勒出蜿蜒的星轨。当危宿血痕与壁画的北斗七星重合时,整面石壁突然向内翻转。
"是生门!"阿九的兽笛吹出三个急促的音符,山猫化作残影窜入突然出现的暗道。陈长安拽起苏童冲进石缝,周敏的赶山鞭绞住老烟脚踝将人拖进暗道。最后时刻,苏童瞥见吉普车底盘下伸出只青灰色的手,五指戴着与陈长安相同的墨玉扳指。
暗道里的空气弥漫着陈年檀香,石阶上残留着凌乱的泥脚印。苏童的手电扫过洞顶,倒悬的蝙蝠群突然惊飞,露出被翼膜遮掩的壁画——九条蟠龙环绕的玉棺中,女童尸身颈间的银锁竟与他母亲遗物一模一样。
"这是…苏氏宗祠的镇墓画?"陈长安的指尖抚过壁画题跋,"丙辰年重修…等等!"他的声音突然变调,“落款是苏明远!”
苏童的手电光束剧烈晃动。壁画角落的朱砂印鉴清晰可辨,父亲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七百年前的古墓题跋中。当他凑近细看时,女童的眼珠突然转动,玉棺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星宿刻度。
背后的星宿图突然发出共鸣般的震颤,苏童踉跄着扶住石壁。阿九的山猫突然炸毛,冲着暗道深处发出凄厉嚎叫。陈长安的脸色在幽光中变得惨白:“我们中计了,这是活人入殓的养尸局!”
周敏的赶山鞭突然绷直,鞭梢铜铃指向暗道转角:"有东西过来了。"老烟突然发出夜枭般的怪笑,枯槁的手指插入壁画缝隙:“苏家血脉,终究要归于星宿…”
整条暗道突然地动山摇,壁画上的蟠龙竟开始游走。苏童怀中的六壬式盘疯狂旋转,天池中的磁针直指女童玉棺。当第一块碎石砸落时,他看清玉棺底部刻着的生辰八字——正是他出生那天的子时三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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