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泛着腐殖质的腥气,八根青铜柱上的镇龙钉突然嗡鸣作响。苏童握紧分金尺的手掌被震出鲜血,血珠沿着尺面《撼龙经》的刻纹渗入井底石缝。唐雨柔的七星蛛突然蜷缩成球,苗疆蛊女反手将银针插入耳后发髻:“井底有活物在呼吸!”
灰袍人首领腐烂的胸腔剧烈起伏,幽蓝火焰顺着镇龙钉窜向苏童面门。分金尺突然自动翻转,尺柄的"天机"二字迸出金光,在井壁映出片残缺的星图——那正是苏童十岁高烧时反复梦见的北斗九星倒悬之象。
"你爹当年就是在这口井里…"灰袍人话音未落,井底突然传来铁链拖曳声。唐雨柔的银镯撞在青铜柱上,刮下的铜锈里混着暗红色血痂:“当心脚下!”
苏童的布鞋刚挪动半寸,整片井底突然塌陷。两人坠入三丈深的暗室时,鎏金罗盘恰好卡在壁龛处,磁针在青砖上刮出带火的"囚"字。暗室四角悬挂的青铜灯盏自动燃起,灯油里泡着的竟是苏氏先祖的族徽拓片。
"这是苏家宗祠的格局。"唐雨柔的银针挑起灯芯,火苗突然暴涨成三尺高的鬼影,“每盏灯对应祠堂的功德碑…”
灰袍人腐烂的身躯从裂缝挤入,骨爪抓向苏童后颈。分金尺突然脱手飞出,重重砸在正东方的灯盏上。当灯油泼洒在地时,青砖缝隙突然渗出黑色黏液,竟在石板上蚀出鄱阳湖的轮廓图。
"坎位生门!"苏童拽着唐雨柔撞向西南石壁。分金尺紧随其后刺入墙缝,尺尖挑起的青砖背面赫然刻着"苏明远留"四字。唐雨柔的银镯刮开砖缝,抖落出半截焦黑的犀角梳——这正是苏母生前随身之物。
灰袍人的冷笑在暗室回荡:"二十年前矿难,你爹用这把梳子换了我半条命。"腐烂的右手突然暴涨,骨节间卡着的梳齿泛着绿光,“现在该你们苏家还债了…”
七星蛛突然喷出银丝缠住骨爪,唐雨柔的银针带着红绳扎进青砖:"梳齿沾过尸蜡!这是赶尸匠的引魂梳!"红绳瞬间燃起青火,将暗室照得如同白昼。苏童的阴阳玉佩突然浮空,裂纹中渗出的金丝在地面交织出河图纹样。
"父亲在梳子上留了线索。"苏童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梳背,焦黑处突然浮现微雕的星象图。当鎏金罗盘贴近微雕时,磁针突然指向东北方的石柱,柱身阴刻的"镇龙"二字正在渗出黑水。
灰袍人腐烂的半边脸突然脱落,露出下方蠕动的青鳞:"你以为苏明远是好人?他亲手把八个守陵人…"话未说完,分金尺突然贯穿石柱,柱内封存的陶罐应声碎裂,涌出的竟是成团的灰白色头发。
"是矿难遇难者的头发!"唐雨柔的银针挑起发丝,针尖瞬间爬满霉斑,“每根头发都浸过尸油…”
暗室突然剧烈震颤,八盏青铜灯同时熄灭。苏童的龙鳞刺青蔓延至手腕,分金尺在黑暗中划出弧光。当尺刃劈开某块松动的地砖时,下方竟露出条两尺宽的密道,石阶上洒落的朱砂还带着余温。
"有人刚从这里离开!"唐雨柔的蛊虫在台阶上爬出S形轨迹,“是活人的脚印…”
灰袍人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嘶吼,腐烂的身躯堵住密道入口。苏童的鎏金罗盘脱手飞出,磁针在对方胸腔的幽蓝火焰中烧得通红。当分金尺刺穿火焰核心时,整间暗室突然响起洪钟般的龙吟。
"这是…父亲在矿洞录的镇魂铃音!"苏童的耳膜渗出鲜血,记忆突然闪回至二十年前的暴雨夜。父亲将鎏金罗盘按在他掌心时,矿灯照亮的岩壁上也有同样的龙吟回声。
唐雨柔的银针突然折断,七星蛛蜷缩在她肩头瑟瑟发抖。密道深处传来铁器刮擦声,七盏青铜灯顺着台阶次第亮起。当最后那盏灯照亮拐角时,苏童的瞳孔剧烈收缩——灯架上挂着的矿工帽,正是父亲失踪时戴的那顶。
"苏明远在这里炼过镇物!"灰袍人腐烂的声带突然恢复正常,“他用八条人命…”
分金尺突然自动飞回苏童手中,尺柄重重敲在矿工帽上。当帽檐的煤灰簌簌落下时,内侧用血写的"童童快逃"四字刺得他双目生疼。鎏金罗盘突然吸附在帽顶,磁针在锈蚀的矿灯上刮出带火的卦象。
"这是父亲留的警示。"苏童的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滴在卦象上竟燃起青烟,“灰袍人说的是真话?”
唐雨柔突然拽着他扑向右侧,三枚浸毒的铜钱擦着耳畔飞过。密道尽头缓缓走出的佝偻身影,让苏童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人穿着父亲失踪时的靛蓝工装,脖颈处赫然浮现着与他相同的龙鳞刺青。
"爸?"苏童的声音带着颤音。鎏金罗盘突然疯狂旋转,磁针在虚空中划出北斗九星轨迹。当分金尺触及工装布料时,整件衣服突然塌陷,涌出的灰烬里混着未烧尽的《镇龙诀》残页。
灰袍人的狂笑震落壁顶碎石:"苏明远早成了镇龙钉的祭品!"腐烂的右手突然插入自己胸腔,拽出团跳动的幽蓝火焰,“当年他在井底…”
暗室突然陷入死寂,所有声音仿佛被无形之物吞噬。苏童的阴阳玉佩裂成两半,金丝在地面交织出完整的鄱阳湖星图。当星图与父亲遗留的卦象重合时,整条密道突然翻转,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冰窖。
"这是苏氏宗祠的冰窖!"唐雨柔的银镯刮开冰壁,刮下的冰渣里冻着明代制式的黄符,“用来镇封横死之人的怨气…”
灰袍人腐烂的身躯突然僵直,幽蓝火焰在冰窖低温下缩成豆大的一点。苏童的分金尺插入冰层,尺尖挑起的玄冰里封着半卷族谱——在"苏明远"的名字下方,赫然用朱砂写着"镇龙人"三字。
"你父亲是自愿成为第九个镇物。"灰袍人的声音突然变得苍老,腐烂的面皮簌簌脱落,“但他临阵脱逃,导致龙脉…”
冰窖深处突然传来锁链断裂声,九具冰封的尸骸破冰而出。苏童的龙鳞刺青灼痛难忍,鎏金罗盘自动飞向为首的尸骸。当磁针穿透尸骸眉心时,冰层下突然浮出整面青铜碑,碑文记载着洪武年间苏氏先祖与刘伯温斩龙的秘辛。
"原来我们苏家…"苏童的手掌按在碑文上,鎏金罗盘突然迸裂。当最后一块碎片坠地时,冰窖顶部突然塌陷,二十年前矿难时的惨叫声如潮水般涌来。
唐雨柔的银针带着红绳扎进冰壁:"这些不是回声,是困在玄冰里的残魂!"七星蛛喷出的银丝在虚空织出八卦阵,将最先扑来的矿工怨灵定在坎位。
灰袍人突然发出痛苦嘶吼,幽蓝火焰被玄冰映出真容——那竟是条被斩首的虬龙精魄。苏童的分金尺插入冰碑裂缝,碑文突然浮空重组,拼凑出《镇龙诀》缺失的"锁龙篇"。当血珠滴在首行"镇龙者镇己心"五字时,整座冰窖突然陷入绝对黑暗。
黑暗中,父亲的声音清晰响起:“童童,分金尺的第三道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