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是为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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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仙客栈的风光如旧，来往客人，繁盛热闹。
楚无歌默默看着，心里万千思绪。
这是她曾经落脚的所在，是她在一段路程之上的寄宿，虽然在当时来看并无如何，可是回首过去，竟然也是这些一幕幕场面推着她走到了这一日。楚无歌不禁勾唇，不经意之间抬头望过去，见到灯暮正立在楼上一角，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温和恍若春日。
一瞬间，楚无歌的心里千回百转，倘使是放在过去，楚无歌定然向灯暮而去，心里带着万千欣喜。可是到了如今这种境地，楚无歌的心里已经全然没有了这样的心情，只是由着现实之间她的目的的发生，促使着她起身到了向楼上去，将去到灯暮的身边。
楚无歌一路朝着楼梯向上，便见着灯暮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片刻不转移。楚无歌不禁心闷，只是加快了脚步，最终停在了灯暮的身侧。
“这么快就见了。”
楚无歌开口道。
灯暮回头来看楚无歌，动唇浅浅笑了笑。
“我还以为，灯暮你会拖一些时日的。”楚无歌轻轻道。
“既然是想要见面，又怎么会拖？无歌，我是当真想要与你见一面的。”
楚无歌勾唇，看灯暮的模样，“那上午邀你吃饭，你却逃了。”
灯暮一顿，脸上闪过了一丝悲戚，“是那时候你将我拒绝得太决绝……我想我是在你的身边待不下去的了。”
楚无歌一笑，“灯暮，我想你不必如此，你也是明白的，你我之间已经再无可能了。”
“是，明白了。”
灯暮看楚无歌的眼睛，已经明白了。
楚无歌点头，“那现在，灯暮，可以进入正题了吧？解答我的问题。”
灯暮看楚无歌，“无歌，你与我见面，便只是为了这个？”
楚无歌不愿意与灯暮再纠缠下去，只淡淡回答道，“是，灯暮，只是为了这个。你便与我说罢。”
看楚无歌的模样迫切，灯暮便了然了，但是也只轻轻的点头，“那，无歌，你随我过来。”
楚无歌稍稍皱眉，便见灯暮已经动身转去，向过道深处去了。
想了片刻以后，楚无歌便跟了上去，随着灯暮一道去了。
灯暮到了房间之前，正是楚无歌曾经在招仙客栈落脚的地方，抬手开了门。
楚无歌滞了一下，随着灯暮的步子走了进去。
听得楚无歌跟进来的脚步声，灯暮便到了桌前坐下，轻声道，“无歌，过来。”
楚无歌抬眸，与灯暮对视，勾唇笑了笑，到了他的对面坐下。
两人人对视，楚无歌开口，“灯暮，能告诉我，与我说实话，让我能够明明白白的放下，你带人杀到百里上野，到底是什么缘故？还有你接近我……是为什么？”
看楚无歌的无奈又迫切的模样，灯暮恍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便开了口道，“无歌，你来见我只是为了这个，待到了你明白了那些事情，你是不是，便会杀了我了？”
楚无歌看灯暮，看着他的眼睛，她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只是轻轻道，“灯暮，这话不是非得我说明的。难道还会有什么疑问么？你是从我这里知道的游侠在百里上养伤的事情，才带人杀害他们吧？只是从这里来说，我便不会饶了你的。”
“既然你已经将实话与我说了，无歌，你又怎么便能够认为，我还会将我的目的告诉你，你觉着我会害我自己？”
楚无歌淡淡一笑，“是，你不会害你自己，我将这事情与你说，是想要你明白不必借着这事情来挽回你我之间的什么。我怕你……你会借着这个机会，便以为我们两个人能够在一起了。”
灯暮看楚无歌的眼睛，这时候的他已经彻彻底底的明白过来，他与楚无歌之间的缘分已经断了。此生他与楚无歌，只能够是这结局了。
“灯暮，倘使你心里对我还有一些愧疚，便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能够释然吧。”
楚无歌看灯暮的眼睛，坚定道。
灯暮与楚无歌对视，他的目光颤了颤，连同着他的心口一起颤抖。倘使事情能够重来一回，或许结局会有所更改，可是……就好像百里上野那一桩劫难之事一般。
“无歌，关于百里上野的事情，你应该释怀的。”灯暮非常认真的开了口。
楚无歌一滞，看着灯暮，等待着他的下文。
“要杀到百里上野，早已经是计划之中的事情，哪怕没有你那次与我说了牧非在那里闭关疗伤，我迟早也是带人去杀百里上野的。这便是我要做的事情的一部分。”
楚无歌轻轻一颤，忽而便有些了被宿命困住的无力感。
“无歌，倘使因着这事情，你将自己困住，那你便释然一些吧。只是命运难测，偏偏也将你拖入到了这场劫难里。”
“那你接近我……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
楚无歌疑惑皱眉，声音颤抖着询问道。
灯暮沉默片刻，他的心里趟过情绪起伏。他最初接近楚无歌，只是为了借着她的缘故来揣摩对付夜无尽。只是到了如今，他竟然也说不清自己曾经谋事的缘故是什么了。
这一路的颠沛和转折如此，灯暮忽而便有些恍惚，到底还是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浅笑了一下看着楚无歌的眼睛。
楚无歌不解，“灯暮，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灯暮保持着沉默，他不想要揭开自己的伤疤。那是夜无尽和故去的人在他的心口用践踏和冷血刻下的一生的伤口。
楚无歌皱着眉头，看着夜无尽的模样，没有再追问下去，“可是既然百里上野的劫难到底与我联系在一起了，我便难辞其咎。灯暮，你为什么……据我所知，你已经离开了暗部，那为什么还要杀到百里上野？这事情明明已经与你没有了关系。”
“正因为我不是暗部的人了，我要回去。”
灯暮的目光定定，落在了桌上的自己的手上。这是他的决定。而这些事情又埋葬在了他的心里，他这些年里一直到了做了这个决定的时候，都不曾遇到一个能够让他拥有片刻倾诉时间的人，而此时楚无歌正坐在他的对面——她是带给他温暖的人，也是让他往后余生将无限后悔的人，他心里藏了的这些话，想要与楚无歌说出来。
楚无歌一顿，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保持着平静——她揣测的没有错，果然是这样的。
楚无歌看着灯暮的眼睛，没有开口，而是投去了静静的聆听的目光，安静的听着灯暮的话。
而灯暮则是动手，去倒了一杯水来，仰头喝下了。
“回到暗部。”
灯暮又轻轻的重复了一遍。
楚无歌看灯暮的眼睛，点了点头，“明白了。可是当时你是……”
“是因为夜无尽，我被韩集逐出了暗部。”
这是与黑风所说的一样了。
楚无歌轻轻点头，知晓了，想来这段事情的事实应该是如此模样的。
“一定要回到暗部么？”
楚无歌还是想要知道灯暮迫切的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无歌。”
灯暮开了口，看着楚无歌的眼睛，“或许能不能回到暗部于我来说不是那么重要的，我最想要做的，是让夜无尽过得不好。”
楚无歌一滞，“是为了那个女子？”
灯暮浅笑，“或许吧。”
对于这桩事情，楚无歌无话可说，可是她到底还是能够有隐隐觉察到的，灯暮会这么做，大抵还是对夜无尽有愤恨的。而这愤恨绝不仅仅只是因为夜无尽牵扯了他的最爱的女子的心，也有夜无尽在暗部之间的无可匹敌。是这些事情让灯暮一步一步走到这里的。
“明白了。”楚无歌轻轻点头，“灯暮，看来，你是当真喜欢那个女子了。后来呢？那女子与你、或者是与夜无尽，又发生了什么？”
灯暮一滞，放在桌上的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
楚无歌听到了灯暮的咬牙切齿的声音，这让楚无歌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半晌，灯暮才能够开了口说道，“后来……那女子去世了。”
是死掉了？
楚无歌忽而感觉到了心里一凉，难怪灯暮会如此的放不下。正是因着过去的千万种遗憾，才会有了今日的不舍得、哪怕是折磨也要继续走下去的心意。
楚无歌想来是这样的。
“灯暮，你是忘不了她的。”
楚无歌抬眸，观察着灯暮。
昏暗下来的天色落在灯暮的身上，他整个人显得寂寞又悲怆，在漫漫浮起的尘埃里，灯暮便像那深深的暮色。
这时候，楚无歌看着灯暮，不禁感觉到了荒凉。
“既然已经离开了，那便学着放下吧。”
“怎么会放下呢？”
灯暮的语气颤抖，低头沉声道，整个人都是艰难的。
楚无歌稍稍有些无奈，“灯暮，你再如何想念她，她也不回来了。”
“我并非是想念她……”
灯暮幽幽道。
楚无歌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灯暮这句话的意思。
而灯暮则是避开楚无歌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