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无涯激动得声音发颤:“镇龙台!快过去!”
就在四人即将抵达对岸时,骨手突然暴起发难,五指如刀插入索桥。青铜锁链寸寸断裂,整座桥面开始倾斜。阎九溟在坠落的瞬间将白知秋推向对岸,自己却随着断裂的桥体坠向深渊——
九溟!白知秋的尖叫在峡谷中回荡。
下坠的阎九溟看到骨手紧追而来,那些孔洞里的人脸露出贪婪的笑容。生死关头,他猛地将守门人令刺向骨手:“系统,启动龙脉镇压!”
“警告:未抵达镇龙台,强行激活将导致龙脉反噬…”
“激活!”
令牌应声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化作一条虚幻的龙形缠上骨手。深渊中突然响起一声苍凉的龙吟,无数道金色锁链从岩壁中射出,将骨手牢牢捆住拖回黑暗。而阎九溟也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缓缓落向深渊底部…
朦胧中,他听到系统冰冷的提示音:
“检测到宿主进入假死状态,强制启动守门人传承保护机制…”
黑暗彻底吞噬了意识。
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包裹着阎九溟的意识,仿佛沉入深海,连呼吸都被剥夺。耳边隐约传来系统的机械音,却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帷幕,模糊不清。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微弱,守门人传承保护机制已启动……”
“检测到龙脉共鸣反应,正在尝试修复……”
“修复进度:37%……”
阎九溟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托着,缓缓下沉,又像是漂浮在一片虚无之中。身体轻得几乎不存在,唯有胸口处传来一阵阵灼烧般的疼痛——那是守门人令的位置。
突然,一股冰冷的水流漫过他的脸颊,刺骨的寒意瞬间将他混沌的意识撕开一道裂缝。
“咳——”
阎九溟猛地呛出一口水,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幽暗的地下暗河,河水漆黑如墨,却诡异地泛着淡淡的荧光。河面平静无波,仿佛一面镜子,倒映出上方嶙峋的岩壁。岩壁上生长着某种发光的苔藓,星星点点的绿光如同夜空中的星辰,勉强照亮了这片地下空间。
我还活着……阎九溟艰难地撑起身子,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身下是冰冷的河水。守门人令依旧紧紧攥在手中,令牌上的应龙纹路黯淡了许多,但触感依旧滚烫。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除了几处擦伤外,竟奇迹般地没有骨折。
“系统,汇报当前状态。”
“宿主生命体征已稳定,修复进度完成82%。当前位置:昆仑龙脉暗河支流,距离镇龙台垂直高度约三百米。”
三百米……阎九溟抬头看向上方,岩壁陡峭如刀削,根本看不到顶。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白知秋和沈青霜应该还在镇龙台,姜无涯也在那里。井鬼虽然被暂时压制,但以那东西的凶性,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他必须尽快找到回去的路。
阎九溟站起身,环顾四周。暗河向两侧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左侧的河道逐渐收窄,岩壁上隐约能看到人工开凿的痕迹;右侧则是一片漆黑,河水无声无息地流入黑暗之中。
左边。他几乎没有犹豫,抬脚朝左侧走去。
岩壁上的凿痕越来越明显,甚至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刻纹。阎九溟凑近观察,发现那竟是一幅幅简略的壁画,虽然年代久远,但依旧能辨认出大致内容——
第一幅:一群人跪拜在一口井前,井中伸出一只巨大的骨手;第二幅:骨手抓走了一个人,其余人惊恐逃散;第三幅:一位身着华服的人站在高台上,手持某种器物,骨手被镇压回井中;第四幅:华服之人命人将井口封住,并在周围建起一座高台……
周穆王镇压井鬼的经过?阎九溟皱眉。
他继续往前走,壁画的内容越来越复杂,甚至出现了昆仑山的轮廓,以及一条贯穿山脉的龙形地脉。在龙脉的头部位置,画着一座圆形的祭坛,祭坛中央竖着一根盘龙铜柱——正是镇龙台!
而在最后一幅壁画中,祭坛上方悬浮着一颗发光的珠子,珠子内部似乎封印着什么东西。
龙珠……阎九溟喃喃自语,“难道这就是镇压井鬼的关键?”
就在这时,暗河的水面突然泛起一阵涟漪。
阎九溟警觉地后退一步,握紧守门人令。
涟漪越来越大,水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上浮。
“哗啦——”
一颗惨白的头颅破水而出!
那是一个女人的头,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皮肤泡得发胀,眼窝深陷,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起,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容。
守门人……女人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带着咕噜咕噜的气泡声,“你终于来了……”
阎九溟瞳孔骤缩:“系统,检测!”
“警告:检测到阴物’水魅’,危险等级:凶煞。特性:幻形、惑心、畏火。”
水魅的头颅缓缓升高,露出下面连接的长长脖颈——那根本不是人的脖子,而是一条由无数细小骨节组成的蛇形躯体,一直延伸到水底深处!
姜无涯骗了你……水魅的声音忽远忽近,“镇龙台根本镇压不住井鬼……只有龙珠才能……”
阎九溟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信一个阴物的话?”
水魅的笑容僵住了,随即发出刺耳的尖笑:“聪明!但你知道龙珠在哪里吗?没有它,你们所有人都会死!”
她猛地张开嘴,口腔里没有舌头,只有密密麻麻的尖牙!
阎九溟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咬破指尖在符上迅速画了一道镇邪咒,甩向水魅:“敕!”
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道金光射向水魅。水魅尖叫一声,缩回水中,但她的声音依旧从水底传来:“你会后悔的……守门人……井鬼已经醒了……它要吃光所有活人……”
水面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阎九溟的额头渗出冷汗。水魅的出现证实了他的猜测——井鬼的封印确实松动了,而且情况比想象中更糟。
他加快脚步,沿着暗河继续前进。
岩壁上的凿痕逐渐变成了一条人工开凿的隧道,隧道尽头是一扇半掩的石门,门上刻着两个古朴的大字——
“归源”
阎九溟推开门,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个圆形的石室,中央有一座石台,台上放着一口小巧的青铜匣子。匣子表面刻满了符文,此刻正微微震动,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匣而出。
石室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壁画,画的是昆仑山全景,龙脉走向清晰可见。而在龙脉的七个关键节点上,各标有一个奇怪的符号。
阎九溟走近石台,发现青铜匣子下方压着一张泛黄的帛书。他小心翼翼地取出帛书,上面用朱砂写着几行字:
“龙脉七窍,归源为始;应龙图现,守门人继;匣中藏秘,非命勿启;井鬼复苏,血祭天地。”
龙脉七窍……阎九溟皱眉思索,“难道昆仑龙脉有七个关键点?”
他抬头看向壁画,突然发现那七个符号中,有一个正是守门人令上的应龙纹!
“系统,扫描壁画。”
“扫描完成。检测到龙脉七窍位置标记,分别为:泰陵、骊山地宫、云梦泽、阴山石窟、南海归墟、昆仑墟、以及……宿主当前位置。”
这里就是’归源’?阎九溟震惊地看着石室,“龙脉的起点?”
青铜匣子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匣缝中渗出丝丝黑气。
阎九溟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按在匣子上。
“系统,分析匣中物品。”
“检测到高浓度阴气反应,物品鉴定:龙珠(已污染)。警告:直接接触可能导致精神侵蚀。”
龙珠被污染了?阎九溟缩回手,“难怪井鬼会苏醒……”
他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石室角落里堆着几具干尸。干尸的衣着很古老,像是西周时期的方士,他们的手中都握着某种法器,但法器已经碎裂。
最引人注目的是,所有干尸的胸口都有一个碗口大的洞,心脏不翼而飞。
以心镇邪……阎九溟倒吸一口冷气,“这些方士用自己的心脏作为祭品,暂时稳住了龙珠的污染?”
他再次看向青铜匣子,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要彻底镇压井鬼,可能也需要一颗活人的心脏。
而且必须是有守门人血脉的心脏。
就在这时,石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顶部的碎石簌簌落下。
系统的警报声在脑海中炸响:
“警告:井鬼突破封印!重复,井鬼突破封印!检测到高能阴气反应正在接近!”
阎九溟猛地转身,只见石门外,暗河的水位正在迅速上涨,漆黑的水中,无数惨白的手臂正破水而出!
暗河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漆黑的水面下,无数惨白的手臂破水而出,像腐烂的莲藕般浮浮沉沉。那些手臂毫无生气,指甲却异常锋利,划破水面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啦”声。
阎九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系统的警报声仍在脑海中尖锐回荡——
“警告:井鬼突破封印!阴气浓度已达临界值!建议立即撤离!”
撤离?他冷笑一声,这鬼地方哪还有退路?身后的石门早已被机关锁死,而前方的暗河又被浮尸堵住,进退两难。
九溟!白知秋的声音从石室另一侧传来,隔着厚重的石壁,显得有些沉闷,“壁画上记载,井鬼畏火!用火!”
火?阎九溟迅速扫视四周,石室角落里堆着几截早已腐朽的棺木,或许是当年修建陵墓时剩下的。他一个箭步冲过去,从背包里摸出防风打火机,咔嚓一声点燃。
火苗刚蹿上棺木,暗河中的浮尸突然集体转向,空洞的眼窝齐刷刷对准了他。下一瞬,水面炸开,七八具浮尸竟直接爬上岸,拖着湿漉漉的躯干朝他扑来!
操!阎九溟骂了一句,抄起燃烧的棺木朝前抡去。火焰掠过浮尸的面门,顿时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一股腐肉烤焦的恶臭弥漫开来。那些浮尸果然畏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扭曲着肢体围拢过来。
就在这时,石壁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阎九溟余光瞥见,一块砖石正缓缓凹陷——是机关!
知秋!你那边怎么样了?他一边后退一边高喊。
再坚持十秒!白知秋的声音带着紧绷的颤音,“我在解最后的卦象!”
十秒?阎九溟看着已经逼到三步内的浮尸,咬牙将燃烧的棺木狠狠砸向地面。火星四溅中,他突然摸到腰间的守门人令——这枚青铜令牌自重生起就跟着他,系统曾说它是“镇阴之钥”。
死马当活马医!他猛地将令牌拍向地面,低喝一声:“镇!”
令牌触地的刹那,一道肉眼可见的青光如涟漪般荡开。最前面的浮尸突然僵住,紧接着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喉咙般,干瘪的皮肉迅速塌陷,最终化为一滩腥臭的黑水。
后面的浮尸似乎被激怒了,它们不再畏惧火焰,嘶叫着扑上来。阎九溟正要后退,脚踝却突然一凉——一具半截身子还泡在水里的浮尸,竟死死抓住了他的腿!
千钧一发之际,石壁轰然洞开。白知秋手持一盏青铜宫灯冲了出来,灯芯燃着诡异的幽绿色火焰。她将灯往暗河方向一照,河水竟像被煮沸般翻滚起来,浮尸们发出凄厉的嚎叫,纷纷沉入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