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永生实验

二十分钟后，一栋破败的欧式别墅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里。灰白色的外墙爬满藤蔓，几扇窗户的玻璃早已碎裂，黑洞洞的窗口像是无数双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不速之客。
“就是这里了。”程飞停下脚步，手电光扫过别墅正门——厚重的木门半敞着，锁早已锈蚀断裂，门板上还残留着几道深深的抓痕，像是有人曾拼命想从里面逃出来。
陈妍的呼吸微微凝滞。
“进去看看。”程飞率先迈步，手按在腰间的配枪上。
陈妍跟在他身后，踏进别墅的瞬间，一股霉味混合着某种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她皱了皱眉。手电光扫过大厅，地板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几把翻倒的椅子和一张歪斜的茶几上，还留着二十年前的生活痕迹——一只缺了口的茶杯，一本发黄的杂志，甚至还有半盒早已干涸的饼干。
“这里不像完全废弃。”陈妍蹲下身，指尖轻轻抹过地板上的灰尘，“有新的脚印。”
程飞低头看去，果然，灰尘上有几道清晰的鞋印，一直延伸到楼梯口。
“有人比我们先来一步。”他声音低沉。
两人顺着脚印走上二楼，走廊两侧的房门大多紧闭，只有尽头的一扇门虚掩着。程飞轻轻推开门，手电光照进去——这是一间书房，书架上摆满了医学和生物化学的书籍，书桌上摊开一本实验记录，纸张已经泛黄脆裂。
陈妍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翻动记录本，突然，她的手指停在一页上——
“7号实验最终阶段，受试者出现严重排斥反应，7E、7F、7G三人情况危急，需立即终止实验。”
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下的。
“7E……”陈妍喃喃道，“林小雨就是7E？”
程飞皱眉，继续翻动记录，突然从书页间掉出一张照片——黑白照片上，七个孩子站成一排，年龄都在十岁左右，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每个孩子的胸口都贴着一张标签：7A、7B、7C……一直到7G。
陈妍的指尖微微发颤。
——照片上的7E，正是年幼的林小雨。
“这些孩子是实验体。”程飞的声音冷得像冰，“二十年前，有人拿他们做人体实验。”
陈妍的喉咙发紧，她翻过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小字：
“松林别墅地下室，7号实验最终数据。”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转身冲出书房。
——
地下室的入口藏在厨房的储物间里，一块松动的地板下，露出一截生锈的铁梯。程飞掀开地板，手电光照下去，铁梯延伸进一片浓稠的黑暗里，深不见底。
“我先下去。”程飞踩上铁梯，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陈妍紧随其后，铁梯的寒意透过鞋底渗上来，让她不自觉地绷紧了神经。下到最底层，手电光终于照清了地下室的全貌——
这是一间实验室。
墙壁上贴满了数据图表和人体解剖图，几张手术台摆在中央，台面上还残留着暗褐色的污渍。角落里堆着几个铁笼，笼子的栏杆上布满抓痕，像是曾经关着什么活物。
陈妍的胃部一阵翻涌。
“这里……是实验场所。”她低声道。
程飞的手电光扫过手术台，突然停在台面边缘——那里放着一本厚重的实验日志。他走过去，翻开第一页，上面用红笔写着：
“七号药剂，永生之钥。”
再往后翻，密密麻麻的记录触目惊心——
“7A，注射后三小时，心脏骤停。”
“7B，神经系统崩溃，自残行为加剧。”
“7C，器官衰竭，死亡。”
……
“7E，排斥反应最轻，存活。”
陈妍的指尖死死掐进掌心。
“林小雨是唯一活下来的实验体。”程飞的声音沙哑，“所以凶手现在要杀她。”
“不。”陈妍摇头，“凶手不是在杀她，是在清理实验痕迹。”
她继续往后翻，日志的最后一页，贴着一张近期拍摄的照片——七个成年人的合影，每个人胸口都别着一枚编号牌：7A到7G。
——除了7E，其他人的脸都被红笔狠狠划掉了。
“其他六个人已经死了。”陈妍盯着照片，“林小雨是最后一个。”
程飞突然抬手关掉手电，地下室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有人来了。”他压低声音。
陈妍屏住呼吸，果然，头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有人正从铁梯上下来。
黑暗中，程飞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无声地将她拉到手术台后。
铁梯的吱呀声越来越近，一道手电光从上方照下来，晃过手术台，又移开。
陈妍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7E，你逃不掉。”
林小雨手机上的那条信息，此刻无比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中。
黑暗像一层厚重的幕布，将整个地下室笼罩得密不透风。陈妍的呼吸几乎停滞，耳边只剩下铁梯上那人的脚步声——缓慢、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神经上。
程飞的手仍紧紧扣着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发疼，但此刻谁都不敢动。
手电光再次扫过手术台，刺眼的白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锐利的弧线，最终停在角落的铁笼上。陈妍的视线顺着光线看去，笼子上的抓痕在强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仿佛还能听到指甲刮擦金属的刺耳声响。
“果然在这里。”
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带着某种压抑的兴奋。
陈妍的瞳孔骤然紧缩——这声音她听过。
是周明。
那个在商场谋杀案中始终沉默寡言的保安，那个在审讯室里眼神阴鸷的男人。
铁梯上的脚步声终于落地，手电光晃动了几下，随后稳定下来。周明的身影在光束中若隐若现，他穿着一件深色夹克，手里除了手电，还握着一把锋利的解剖刀。
“7E的实验数据……”他低声喃喃，像是在自言自语，“必须销毁。”
陈妍的背脊绷得笔直，冷汗顺着她的后颈滑下。她看向程飞，对方的目光冷静而锐利，无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等机会。
周明的手电光在实验室内来回扫动，最终停在了手术台旁的文件柜上。他快步走过去，拉开抽屉，翻找着什么。纸张被粗暴地翻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找到了。”
他抽出一叠泛黄的资料，手电光下，陈妍隐约看到资料上印着“7号实验最终报告”的字样。
周明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
“不能让他烧掉！”陈妍几乎要冲出去，却被程飞一把按住。
“再等等。”他压低声音，目光死死盯着周明的动作。
火苗“啪”地一声窜起，周明将资料凑近火焰，纸张的边缘瞬间焦黑卷曲。然而，就在火苗即将吞噬整叠资料的瞬间——
“砰！”
程飞猛地踹翻身旁的铁架，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地下室里炸开。周明的手一抖，资料掉在地上，火苗瞬间熄灭。
“谁？！”他猛地转身，手电光直射过来。
程飞已经冲了出去，身形如猎豹般迅捷，一拳砸向周明的面门。周明仓促抬手格挡，解剖刀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冷光，程飞侧身避开，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
骨骼错位的声响伴随着周明的闷哼，解剖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陈妍迅速捡起手电，光束直射周明的脸。他的表情因疼痛而扭曲，但眼神依旧阴冷。
“周明，”程飞冷声道，“你跑不掉了。”
周明咧开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跑？我为什么要跑？”
他猛地抬脚踹向程飞的膝盖，程飞吃痛松手，周明趁机扑向地上的解剖刀。陈妍眼疾手快，一脚将刀踢开，金属刀刃滑进黑暗里，消失不见。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周明喘息着，眼神疯狂，“7号实验必须终结，所有痕迹都必须抹去！”
“为什么？”陈妍厉声质问，“二十年前的实验，为什么要现在杀人灭口？”
周明的笑声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嘶哑而刺耳：“因为实验还没结束……7E还活着，她就是最后的钥匙！”
程飞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按在墙上：“说清楚！”
周明的嘴角渗出血丝，却依旧在笑：“你们以为林小雨是受害者？不……她才是真正的怪物。”
陈妍的心跳陡然加速：“什么意思？”
周明的目光转向她，眼神里带着某种病态的狂热：“7号实验的目的，从来不是创造……而是筛选。”
“筛选什么？”
“筛选……能承受‘永生’的容器。”
程飞的拳头重重砸在周明脸侧的墙上：“少他妈装神弄鬼！”
周明咳出一口血，笑容却愈发狰狞：“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7E会亲自告诉你们。”
他的话音未落，地下室的铁梯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程队！陈法医！”
是警队支援的声音。
周明的眼神一暗，猛地推开程飞，转身冲向角落的铁笼。程飞扑上去阻拦，却见周明从笼子后抽出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棍，狠狠砸向自己的太阳穴——
“砰！”
鲜血喷溅在墙壁上，周明的身体缓缓倒下，嘴角却还挂着那抹诡异的笑。
陈妍的呼吸几乎停滞。
支援的警员冲进地下室，手电光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程飞蹲下身，探了探周明的颈动脉，脸色阴沉地摇了摇头。
“死了。”
陈妍的视线落在周明手中紧握的那页资料上——那是一张被血浸透的名单，上面写着七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一个编号：
7A-周明
7B-张丽
7C-王海
……
7E-林小雨
她的指尖微微发抖。
——周明，也是实验体之一。
周明的尸体被抬出地下室时，雨已经停了。松林山的泥土被雨水浸透，每踩一步都会陷进去半寸，几名警员抬着担架走得格外艰难。陈妍站在实验室门口，手里捏着那张被血浸透的名单，指尖微微发凉。
程飞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咖啡，杯身还冒着热气。
“喝点东西，缓缓。”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
陈妍接过咖啡，温热透过纸杯传递到掌心，她低头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周明临死前说的话……”她顿了顿，“你觉得可信吗？”
程飞盯着远处被抬走的尸体，眉头紧锁：“‘7E是最后的钥匙’……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林小雨可能根本不是受害者，而是——”
“而是实验的一部分。”陈妍接上他的话，目光落在名单上那个被血模糊的名字上。
7E-林小雨
“名单上还有其他人。”她轻声说，“7A到7G，一共七个实验体，周明是7A，林小雨是7E，那剩下的五个人呢？”
程飞沉默片刻，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老刘，查一下二十年前松林山附近有没有一个叫‘7号实验’的医学项目，重点查参与人员名单。”
挂断电话后，他看向陈妍：“如果这个实验真的存在，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陈妍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在地下室的入口。黑暗的楼梯向下延伸，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
“要不要再下去看看？”她问。
程飞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