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银锁图案

晨雾还未散尽，林深攥着发烫的银锁残片坐在医务室床上。姜小满正用艾草灰涂抹叶小栀后颈的槐树纹路，窗外的梧桐树影投在少女苍白的脸上，像是某种未完成的符咒。
"这生辰对应的是三年前失踪的转学生。"姜小满将染血的棉签扔进搪瓷盘，金属碰撞声惊飞了窗外乌鸦，“当年教导主任的侄子周正明，也是这个时辰出生的。”
叶小栀突然抽搐着抓住床单，校服领口钻出细小的槐树嫩芽："礼堂…有人在烧纸钱…"话音未落，楼下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林深冲到窗前，看见两个校工正将裹着白布的担架抬上救护车，布角垂落的半截手腕上缠着褪色的红绳。
姜小满突然扯开叶小栀的校服下摆，少女腰际浮现出暗红色指痕："是冥婚的合卺印！有人用她的生辰做了替身…"她的话被刺耳的广播声打断，教导主任周正明沙哑的嗓音在校园回荡：“请全体师生立即到礼堂集合。”
林深摸到口袋里的DV机还在发烫，镜头盖不知何时多了道裂纹。三人混在人群中走向礼堂时，他注意到梧桐树的影子正以诡异的角度延伸，树根处渗出暗红色汁液，像是凝固的血迹。
"别碰那些树胶。"姜小满拽开险些踩到树根的女生，"这是槐树的寄生根，去年台风天移植的梧桐全被寄生了。"她说着用指甲刮下树皮，露出内层密密麻麻的木质年轮，每圈纹路里都嵌着芝麻大小的银锁图案。
礼堂大门贴着崭新的封条，周正明站在台阶上推了推金丝眼镜："最近有同学传播封建迷信，校方决定…"他的声音突然卡住，镜片反射出礼堂穹顶的诡异绿光。林深顺着光线看去，腐烂的槐树枝竟穿透水泥天花板垂落下来，枝头挂着三十六个褪色的香囊。
"是失踪学生的护身符！"后排有女生尖叫。林深认出一个香囊上歪歪扭扭的"栀"字，正是叶小栀入学时丢失的那个。周正明的脸色在绿光中变得青灰，他机械地抬起右手，腕表链扣发出类似银锁碰撞的脆响。
姜小满突然拽着两人退后三步："看他的影子！"正午阳光下，周正明的影子竟长出獠牙利爪，正朝着最近的学生脖颈处延伸。林深摸出DV机对准影子，取景框里赫然映出个穿中山装的老者虚影，与祠堂牌位上的周家先祖画像如出一辙。
"周家人在用槐树续命。"姜小满将铜钱塞进叶小栀衣领，"你身上有共生咒，能感应到…"话未说完，叶小栀突然挣开她的手冲向礼堂侧门。林深追上去时，少女已经撞开生锈的铁门，门内涌出的腐臭气息中混杂着线香味道。
黑暗中有烛火自燃，照亮满墙褪色的奖状。林深的手电光束扫过玻璃展柜，1988年的集体照上，父亲与年轻时的周正明并肩而立，两人手中都握着槐木雕刻的傩戏面具。照片下方的注释写着：“优秀课题《民俗文化中的植物崇拜研究》”。
"他们从三十年前就开始实验。"姜小满用符纸擦拭展柜，显出隐藏的血手印，"用槐树汁混合…"她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锁链声打断。礼堂二楼传来重物拖拽声，三十六个香囊突然集体破裂，撒出的槐树籽在地面滚出卦象。
叶小栀跪在卦象中心，校服后背裂开两道血痕："要开花了…"她痛苦地蜷缩成团，肩胛骨处钻出带刺的槐树枝，枝头挂着个拇指大小的银锁。林深认出锁面刻着的生辰，正是DV机里周正阳咽气时的时辰。
"这是换命锁！"姜小满割破手指在银锁上画符，"周家人要把周正阳的命数转嫁到…"符咒未成，银锁突然炸裂，碎片划破林深的手背。血珠滴在槐树枝上，竟催生出朵并蒂莲花，花蕊中浮现出父亲年轻时的身影。
幻象中的父亲正在埋葬婴儿襁褓，林深看清襁褓花纹的瞬间如坠冰窟——那正是叶小栀从小盖的碎花被面。姜小满突然将铜钱按在他伤口上：“别看！这是共生咒的溯源幻境！”
二楼传来木椅倒地的巨响，三十六个香囊的系绳突然绷直，如同提线木偶的操控绳。周正明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转角，镜片后的眼睛泛着槐树汁液的青绿色：“林同学，该交还我们周家的聘礼了。”
林深护住意识模糊的叶小栀，手电筒光束扫过周正明的领口，瞥见枚银质领针——造型正是缩小版的傩戏面具。姜小满突然甩出红绳缠住他的手腕：“他戴着锁魂钉！攻他膻中穴！”
混乱中有人撞开展柜，1988年的集体照飘落在地。林深踩到照片的刹那，幻象再次涌现：父亲将槐树汁注射进孕妇隆起的腹部，产房里回荡着周正明癫狂的笑声。当他看清孕妇腕间的银镯，耳边突然响起叶小栀的尖叫。
现实与幻境重叠的瞬间，周正明的影子暴涨至天花板，利爪抓向叶小栀心口。姜小满掷出的铜钱击中领针，金属碎裂声里爆出团黑雾。林深趁机抱起叶小栀撞向安全出口，却发现门后不是走廊，而是棵三人合抱的槐树。
树干上钉满褪色的校牌，最上方那块赫然刻着叶小栀的名字。树根处堆着三十六个玻璃瓶，每个瓶里都泡着枚银锁。林深的手电筒光束扫过瓶身标签，2018年的日期下写着"冥婚聘礼归档"。
"这才是真正的聘礼库。"姜小满抹去瓶口的槐树汁，"周家人给每个祭品都打了银锁…"她的声音突然顿住，叶小栀校服上的血痕正与某个玻璃瓶产生共鸣。瓶中的银锁突然融化，铁水穿透玻璃在地面游走，最终凝固成把青铜钥匙的形状。
礼堂方向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周正明的咆哮震落墙皮："把钥匙留下！"林深抓起钥匙的瞬间，槐树突然裂开道缝隙，露出内部中空的树洞。腐臭气息中混杂着线香味道，洞壁布满血管状的树瘤。
"跟着钥匙走！"姜小满推着两人钻进树洞。逼仄的空间里，林深摸到洞壁刻满细小文字，手电筒照亮处竟是父亲的研究笔记。当他读到"共生体培育记录"时，叶小栀突然咬破指尖按在文字上，血珠竟被树瘤吸收得干干净净。
树洞尽头传来水声，三人钻出时竟站在废弃的游泳池边。池底没有积水，取而代之的是三十六个排列成阵的陶瓮。林深手中的钥匙突然发烫，自动指向东南角的陶瓮。姜小满拦住他要掀盖的手：“这是养魂瓮，必须用…”
泳池照明灯突然全部亮起，周正明带着六个校工堵住出口。他手中的银锁链哗啦作响，链头坠着的正是林深妹妹的银锁：“贤侄，该物归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