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进口营养剂

晨雾被初升的太阳撕成碎片，张明远攥着检测报告的手指在母亲颤抖的哭声中发白。报告边缘干涸的血迹蹭在他制服第三颗纽扣上，像朵绽开的腊梅。二十米外的警戒线外，举着手机直播的年轻人正被便衣往警车上拖，镜头扫过满地碳化的营养包时，弹幕里炸开暴雨般的哭脸符号。
"领导！"穿褪色工装的老汉突然冲破人墙，布满老年斑的手掌拍在装甲车引擎盖上，"我孙子在儿童医院躺着！"他哆嗦着从裤袋掏出塑封袋，里面装着半管泛绿的注射液，“护士说这是进口营养剂，可娃喝了就吐绿水啊！”
许组长接过塑封袋时，塑胶表面还带着体温。检测仪刚触到液体就发出蜂鸣，显示屏上汞含量数字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饮用水标准五千倍的数值。老汉浑浊的眼泪砸在装甲车顶棚：“上个月村头老李家孙子没了，骨灰都是荧绿的…”
尖锐的刹车声刺破晨雾。三辆印着"医疗废物转运"字样的冷藏车冲进现场，北斗集团的保安队长跳下车就抢老汉手里的证据："老人家糊涂了，过期药品不能乱碰！"张明远横臂格挡的瞬间，瞥见冷藏车后厢缝隙渗出青灰色液体，在地面蜿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开厢检查！"陆正明亮出证件。保安队长皮笑肉不笑地摸出通行证："这可是市卫生局特批的…"烫金公章在晨光中泛着冷光，签发日期竟是三年前某个暴雨夜——正是净水厂项目启动的日子。
僵持间，张明远手机突然震动。周正阳发来的监控截图里，某位戴翡翠扳指的老者正从儿童医院侧门离开，怀里鼓鼓囊囊的公文包边缘露出半截铂金袖扣——与父亲殉职现场发现的证物编号相同。
"拦住那辆黑色奥迪！"张明远嘶吼着冲向街角。北斗集团的打手们突然从巷口涌出，十几根甩棍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许组长抡起消防斧劈开路障，飞溅的水泥块擦着张明远耳畔掠过，在奥迪车窗上砸出蛛网裂痕。
老者猛踩油门的瞬间，张明远扑上车前盖。挡风玻璃后的翡翠扳指闪过寒光，轮胎在柏油路上擦出青烟。他死死抠住雨刷器，看见副驾驶座上散落的文件——某环保基金会向儿童医院捐赠"保健饮品"的协议书，签名栏的笔迹与排污许可证审批表如出一辙。
警笛声由远及近。老者突然猛打方向盘，奥迪撞破护栏冲上江堤。张明远被甩飞时本能蜷身，后背着地的剧痛中仍死死攥着半张撕下的协议书。漂着油污的江水漫过他的脖颈，文件上的墨迹在污水里晕染成北斗形状。
"张队！"陆正明跳入江中捞人时，发现张明远正盯着江底某处反光。两人潜下三米，看见成排的金属管口正在喷涌荧绿色絮状物，管壁焊接着市自来水公司的logo。浮出水面时，张明远剧烈咳嗽着指向江心：“那是…市政供水管道…”
督导组的快艇划破江面。许组长带人撬开伪装成水文监测站的铁门，地下室里成箱的药剂正在自动销毁。张明远赤脚踩过滚烫的灰烬，抢出半瓶尚未碳化的蓝色药丸。检测仪接触药丸的瞬间，辐射值直接击穿量程上限。
“这是儿童医院开给白血病患儿的维生素！“随后赶来的主治医师瘫坐在地。他白大褂口袋里掉出的转账凭证显示，上月刚收到某基金会汇入的"医疗补贴”，汇款备注栏赫然写着"净水工程奖励金”。
江对岸突然传来爆炸声。张明远举起望远镜，看见北斗集团的物流基地腾起蘑菇云。浓烟中窜出十几辆满载的货车，车尾门缝隙里漏出的工业盐正腐蚀着路面。许组长正要下令拦截，对讲机里突然传出市局的命令：“立即撤回！现场由应急管理部接管！”
"接管个屁！"向来斯文的陆正明踹翻垃圾桶，"三小时前他们就该到！"张明远抹了把脸上的烟灰，发现制服袖口沾着的结晶物正在阳光下发蓝——与父亲遗物中的放射性残留物光谱一致。
手机突然涌入上百条视频。菜市场鱼贩直播着水箱里翻肚的鲫鱼，建筑工人展示着渗绿浆的混凝土，环卫工拍摄到下水道冒出的荧绿色蒸汽…每个视频最后都定格在某个戴着北斗手环的昏迷孩童脸上。
"去电视台！"张明远扯下滴水的制服外套。装甲车冲破早高峰车流时，他看见沿街商铺的电视机都在播放北斗集团的澄清发布会。杨总在镜头前擦拭眼角："个别员工违规操作，我们深表痛心…"画面突然晃动，有个浑身溃烂的工人冲进镜头：“他们在江底埋了…”
直播信号戛然而止。张明远冲进导播间时，技术人员正从被格式化的硬盘里恢复数据。突然复活的监控视频里，北斗集团的工程船正在深夜向江心投放金属罐，某个罐体破裂的瞬间，荧绿色液体将江水染成翡翠色。
"这是三个月前的画面！"导播指着右下角时间戳。张明远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正是儿童医院白血病患儿激增的时间节点。他转身撞见闻讯赶来的台长，对方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剧烈收缩：“张督察，这段视频不能…”
话音未落，备用电源突然跳闸。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张明远看见台长腕间的铂金袖扣——与父亲殉职现场的证物是同一批次。他反手将人按在控制台上，袖扣内侧激光刻印的北斗图案在红光中清晰可见。
整座城市突然陷入黑暗。张明远摸黑冲向天台，看见北斗集团大厦楼顶的直升机正在升空。他对着对讲机嘶吼："申请空中管制！"回应他的只有电流杂音，直到许组长的声音穿透电磁干扰：“老城区…老城区集体中毒…”
救护车鸣笛声在街头巷尾交织成网。张明远闯进最近的门诊部，看见走廊里挤满抓挠皮肤的居民。有个母亲抱着婴儿撞开诊室门："医生！奶粉…奶粉烧穿奶瓶了！"她手中奶瓶底部熔化的塑料正滴落青绿色液体，在地砖上腐蚀出北斗形状的孔洞。
急诊科主任扯着张明远往药房跑："库存的解毒剂全被污染了！"冷藏柜里，本该淡黄色的针剂泛着荧绿光泽。主任突然想起什么，翻出某份捐赠记录："上周刚接收的慈善药品…"捐赠方正是给儿童医院提供"保健饮品"的基金会。
街头突然爆发呐喊。张明远冲上救护车顶，看见数万市民举着手机闪光灯涌向市政广场。光点汇聚成星河，映照着广场大屏幕上实时飙升的污染指数。有个白发老者爬上雕像基座，撕心裂肺地喊：“我儿子是净水厂工人！尸检报告说他肺里长满了水藻！”
防暴水炮车开始喷射"净化水"。张明远逆着人群冲向指挥车，后背被水柱击中时，防护服竟开始冒烟。他撕开发烫的布料，发现皮肤上浮现出北斗形状的红斑——与父亲临终前病床记录里的症状完全一致。
"他们在全城水源投毒！“周正阳发来的水质报告在平板电脑上炸开。张明远划动着全市管网图，发现每个污染节点都精准对应着北斗集团承建的"惠民工程”。当最后一块拼图完成时，管网图赫然显现出覆盖整座城市的北斗七星阵。
直升机轰鸣声再次响起。张明远仰头看见杨总正在机舱内焚烧文件，飘落的灰烬中夹杂着铂金袖扣的反光。他夺过特警的狙击步枪，却在瞄准镜里看到机舱角落蜷缩的身影——那位在福利院指证老者的保育员，此刻正被胶带封着嘴，怀里还抱着个昏迷的孤儿。
"不能开枪！"许组长按住他颤抖的手腕。张明远牙关咬出血腥味，望远镜里杨总正在接卫星电话，翡翠扳指在阳光下折射出妖异绿光。突然，直升机剧烈晃动，保育员趁机撞开舱门，抱着孩子纵身跃入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