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失控

跨海大桥的钢索在暴雨中震颤，陈飞攥着方向盘的手背暴起青筋。后视镜里闪烁着三辆黑色轿车的轮廓，最前方那辆奔驰的右前灯罩有新鲜刮痕——与医院档案室墙角的泥浆痕迹完全吻合。
"他们想往化工区逃！"副驾驶的文文扯开战术背心的魔术贴，露出腰间银灰色的泰瑟枪。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空隙，她突然按住车载电台：“苏苏，切断B3出口的匝道照明！”
大桥护栏在车灯照射下泛着冷光，陈飞猛打方向盘避开迎面撞来的垃圾清运车。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糊味渗进车厢，他瞥见后视镜里某辆轿车天窗探出人影：“趴下！”
防弹玻璃炸开蛛网状裂痕，子弹擦着文文的马尾辫嵌入中控台。陈飞单手解开枪套扣，9毫米警用手枪的准星在颠簸中锁定目标：“右后轮。”
爆胎声撕裂雨幕，失控的轿车撞向隔离带。文文抓准时机按下中控台的红色按钮，后备箱弹射出的阻车钉在积水路面铺成死亡陷阱。剩余两辆车急转时，陈飞看清第二辆车后排的人影——副市长秘书正用染血的右手握着注射器。
"他们要销毁证据。"陈飞猛踩油门，仪表盘指针冲破红色警戒区。当车头即将抵住对方车尾时，他忽然发现桥面接缝处的反光异常：“不对劲！”
苏宇的声音从对讲机炸响："工程图纸显示这座桥的承重梁有结构性损伤！"几乎同时，陈飞看见前方五十米处的护栏正在缓慢倾斜。被腐蚀的螺栓在雨水冲刷下纷纷脱落，整段桥面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奔驰车突然急刹，轮胎在湿滑路面划出诡异的"S"型。陈飞猛拉手刹的瞬间，车身横甩撞开飞溅的护栏碎片。文文撞开车门翻滚而出时，看见副市长秘书举着注射器扑向断裂的桥面缺口。
"他要跳海！"陈飞蹬着变形的车门跃出，作战靴底在湿滑的钢筋上打滑。三十米下的海面翻涌着白沫，副市长秘书抓着悬空的电缆回头狞笑，注射器里的紫色液体在雷光中泛着毒芒。
陈飞扑过去的刹那，秘书松开了手。下坠的身影被浪涛吞噬前，突然将注射器抛向空中。陈飞半个身子探出桥面断裂处，指尖堪堪触到冰凉的玻璃管——
"小心！"文文的战术腰带扣住他脚踝。紫色液体在试管内剧烈晃动，陈飞借着闪电看清标签上的化学式：C10H15N。
"苯丙胺衍生物…"他翻身滚回桥面，耳麦里传来言灵急促的喘息：“医院血样检测出相同成分！这种神经毒素会诱发急性心肌梗塞！”
桥体突然剧烈震颤，苏苏的喊声混着金属断裂声炸响："承重梁要塌了！"陈飞将试管塞进防水袋，拽着文文冲向警车。车尾刚离开危险区域，二十米长的桥面便如同被巨兽啃噬般坠入怒涛。
暴雨冲刷着证物科的操作台，言灵将试管置于质谱仪的动作突然停滞。仪器显示屏上跳动的分子结构与某份旧案卷宗重叠——三年前缉毒队查获的新型毒品"蓝冰"，正是用相同工艺提纯的。
"副市长秘书涉毒？"苏宇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监控画面快进到秘书进入第二人民医院的片段。突然，他按下暂停键：“看他的领带夹。”
放大五十倍的画面里，鎏金领带夹边缘刻着微缩字母：ZH。文文扯开证物柜，翻出周振华案发现场的金质打火机：“这里也有相同标记！”
陈飞湿透的衬衫紧贴着后背，解剖室的冷气激得他太阳穴突跳。当他将桥面断裂处的金属样本放在显微镜下，腐蚀痕迹呈现规则的蜂窝状：“这不是自然老化。”
"电解腐蚀。"言灵将比对报告推过来，"和钟鼎集团去年申请的桥梁养护剂成分完全吻合。"她的解剖刀尖划过材料力学图谱，“这种养护剂遇到盐水会加速钢材氧化。”
陈飞突然抓起车钥匙：“去港口！”
凌晨的集装箱码头亮如白昼，苏苏举着探照灯的手微微发颤。被掀开的防水布下，数百桶标着"桥梁专用"的养护剂正在渗漏。文文用试纸蘸取液体，pH值瞬间跌破临界点：“强酸性，他们这是给全市桥梁埋定时炸弹！”
"不止桥梁。"陈飞踢开角落的施工图，泛黄的图纸上圈着全市输水管网节点，"用腐蚀剂破坏老城区铅管，再通过市政改造工程牟利…"他的皮鞋碾过某处被红笔标记的泵站，突然僵住：“这个泵站负责过滤化工区排放！”
言灵的手机突然震动，水质检测APP弹出红色警报。她划开实时监控画面，瞳孔骤然收缩：“化工区排污口的水质突变！”
警笛声响彻跨海公路，陈飞盯着仪表盘上的城市地图。被腐蚀的输水管网、掺毒的净水系统、即将崩溃的桥梁结构…这些散落的线索终于连成致命的网络。当车灯照亮泵站锈迹斑斑的铁门时，他看见门缝里渗出的液体泛着诡异的荧光绿。
"防毒面具！"苏宇扯住要冲进去的文文，"这种颜色是甲基异氰酸酯挥发物！"他话音刚落，泵房内传来金属罐体碰撞的闷响。
陈飞踹开铁门的瞬间，浓烟裹着刺鼻气味扑面而来。倾斜的化学储罐正在泄漏，操作台上闪烁着倒计时的红光。苏苏扑向控制面板的手指在颤抖：“远程起爆装置！还有四分钟！”
"拆弹组来不及了。"陈飞抹去防毒面罩上的水雾，突然注意到墙角散落的工程日志。泛黄的纸页上，某个被反复涂抹的签名在紫外线灯下显形——正是二十年前铅管工程监理组组长的名字。
言灵突然扯开他的面罩："你看泄漏阀的螺纹！"被化学腐蚀的接口处，残留着半枚特殊的扳手压痕。陈飞掏出手机翻拍档案照片，1998年的施工工具清单上，监理组专用扳手的防滑纹与之完美契合。
"母亲早就发现端倪…"陈飞的声音在面具里发闷。当他扳动紧急制动阀时，锈死的转轮突然松动——二十年前就被设计好的保险装置，此刻终于派上用场。
倒计时停在00:47，泵站的重力安全阀轰然落下。陈飞瘫坐在污水横流的地面，看着苏宇从操作台底部扯出窃听器：“副市长办公室频率。”
"该收网了。"文文将现场照片上传至云端，突然愣住：“陈队，你父亲病房的监控画面…”
手机屏幕里，陈父正对着空气比划手势。言灵按下慢放键时呼吸骤停："他在模仿签字动作！"陈飞突然想起副市长办公室那个不自然的斟茶姿势——翡翠戒指碰击杯沿的节奏，分明是摩尔斯电码的短长信号。
暴雨冲刷着市局指挥中心的落地窗，陈飞将芯片插入读卡器。副市长在茶室会客的监控录像逐帧播放，当某个特写镜头闪过时，所有人屏住呼吸——紫砂壶底的反光里，隐约映出保险柜密码盘的磨损轨迹。
"申请搜查令。"陈飞扣上枪套时，腕表指针正好划过母亲遇害的时间。电梯下降的失重感中，他仿佛看见二十年前那个雨夜，母亲将真相封入沙发夹层时颤抖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