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星图迷踪

卦象阶梯盘旋向上延伸，青铜灯盏在众人经过时次第燃起幽蓝火焰。吴峰搭着苏子蘅的肩膀喘气，脚下铜钱形状的卦象符号突然翻转，露出锋利的青铜刺。
"坎位转离！"姜妍突然拽住张芸的背包带，"这是先天八卦变阵！"她指尖拂过石壁上凹陷的雷纹，数十根青铜刺擦着吴峰的鞋底缩回地面。苏子蘅耳后的绒毛突然竖直，九尾玉佩隔着冲锋衣灼烧胸口——他看见姜妍的影子在火光中长出了尾巴。
张芸攥着半片逆鳞走在最前，星图光影随着她的步伐在石壁游移。当光影与某处卦象重合时，整条阶梯都会发出齿轮转动的闷响。吴峰突然指着上方：“你们看青铜门上的浮雕！”
门环处盘踞的并非寻常椒图，而是只生着鹿角的巨龟。龟甲上二十八星宿的位置竟与张芸手中逆鳞投影完全一致。"玄武负图…"姜妍的声音带着颤音，“这是传说中河图洛书现世时的异象！”
苏子蘅正要伸手触碰门环，背后突然袭来破空声。三枚金钱镖擦着他耳畔钉入门缝，张芸反手甩出铜钱剑格开后续暗器。"秦家的狗来得真快。"她冷笑，剑尖挑起地上半截断箭——箭簇上赫然刻着篆体"秦"字。
"小心！"吴峰突然将苏子蘅扑倒在地。一支弩箭穿透他扬起的衣摆，深深没入玄武浮雕的左眼。青铜门内传出机括运转声，门缝里渗出猩红液体，在石阶上蜿蜒成蝌蚪状的咒文。
九尾白光骤然暴涨。苏子蘅背后的虚影凝实了半秒，众人看清那是九条蓬松的狐尾裹着团青焰。红光咒文遇到青焰竟如冰雪消融，青铜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开启。
门内涌出的阴风带着陈年檀香。姜妍的手电筒光束扫过穹顶，照见无数倒悬的青铜编钟，钟体表面密布着人面浮雕。"是镇魂钟！"她拉住要跨过门槛的吴峰，“这些钟里封着活人魂魄…”
话音未落，整面钟墙突然无风自动。此起彼伏的钟声里夹杂着哭嚎，苏子蘅感觉有冰凉的手指在抓挠后颈。吴峰突然指着某口编钟大叫：“你们看钟里！”
在晃动的光影中，某口编钟的镂空纹路间闪过张熟悉的脸——竟是二十年前失踪的天机道长！苏子蘅扑到钟前，九尾玉佩的白光穿透青铜，照见钟内蜷缩的躯体。那道袍上的八卦纹样，分明是师傅下墓常穿的旧衣。
"子蘅别碰！"姜妍的警告迟了半拍。苏子蘅的手掌已贴上冰冷钟体，编钟表面的咒文突然活过来般游向他的手腕。九尾虚影发出尖啸，青焰顺着咒文反噬，整面钟墙剧烈震颤。
二十年前的情景在苏子蘅眼前闪现：师傅背着高烧的自己冲进秦墓，盗洞里的壁灯映着老人凝重的侧脸；青铜铃铛塞进衣襟时，师傅的手指在发抖；最后那个回望的眼神，原来不是诀别而是愧疚…
钟墙轰然倒塌的瞬间，九尾虚影卷住众人滚进内室。苏子蘅挣扎着爬起，发现满地青铜碎片间散落着黄符碎屑——每张符纸都画着镇压魂魄的敕令。他突然明白，这些编钟不是葬器，而是囚牢。
"你师父用自己做了阵眼。"张芸用铜钱剑挑起半张残符，"看来当年秦墓异变时，他用镇魂阵困住了某些东西…"她突然用剑尖指向黑暗深处，“比如那个。”
手电筒光束尽头，有道三米高的黑影正在啃食青铜碎片。那东西长着虎首龟身，尾巴却是九条纠缠的蛇骨，每截脊椎都嵌着块星宿铜牌。"是梼杌和玄冥的混种！"吴峰的声音变了调，“山海经里记载过这种食铜凶兽！”
凶兽转头时，众人看见它额间嵌着块眼熟的青铜逆鳞。张芸突然将手中半片逆鳞抛向空中，星图光影恰好笼罩凶兽头颅。那怪物发出痛苦的嘶吼，九条蛇尾疯狂抽打地面，露出藏在腹部的青铜锁孔。
"星图是钥匙！"姜妍拽着苏子蘅躲开飞溅的青铜渣，"快把你师父的罗盘拿出来！"苏子蘅这才想起贴身收藏的旧罗盘，盘面二十八星宿的排列竟与空中星图完全相反。
当罗盘星宿与光影重合的刹那，凶兽腹部锁孔迸出青光。张芸的铜钱剑精准刺入锁眼，九条蛇尾突然僵直成拱桥状，凶兽轰然倒地化作青铜残片。烟尘散尽后，地上只余九块星宿铜牌，拼出半幅黄河流域古地图。
"这是…白泽现世图？"张芸捡起铜牌的手在发抖，"传说白泽知晓天下鬼怪，难道我母亲要找的…"她突然噤声，因为听见头顶传来细碎的铃铛声。
吴峰抹了把脸上的铜锈，手电筒照向穹顶某处："这上面怎么挂着口棺材？"悬棺被九条青铜链缠成茧状，棺盖上布满指甲抓痕。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抓痕组成的是个歪歪扭扭的"秦"字。
苏子蘅耳后的绒毛突然剧烈震颤。九尾玉佩自动跳出衣襟，在空中划出弧线撞向悬棺。棺盖炸裂的瞬间，众人看见里面蜷缩着具生满绿毛的尸身——那尸体右手紧握的桃木剑上，刻着天机道长的道号。
"师傅！"苏子蘅的喊声带着哭腔。他想要冲上前，却被姜妍死死抱住。绿毛尸突然睁开没有瞳仁的眼睛，桃木剑直刺苏子蘅咽喉。九尾虚影卷住剑刃的瞬间，众人才看清尸体左胸插着半截青铜铃舌。
张芸突然割破手掌，将血抹在铜钱剑上："这是控尸术！你师父的尸身被人做成了尸煞！"她挥剑斩断缠在尸身上的青铜链，每断一条链子，绿毛尸的动作就迟缓一分。当最后一条锁链断裂，尸体突然发出长叹，桃木剑当啷落地。
苏子蘅接住坠落的九尾玉佩，发现背面多了行小字：甲子年庚辰月丙戌日。他浑身一震，这正是十二岁被丢在秦墓那天的干支。玉佩突然映出幻象：年轻时的天机道长跪在青铜门前，背后插着三支断箭，正在用血绘制封印阵。
"原来师傅是为封印…"苏子蘅话音未落，整个墓室突然地动山摇。悬棺位置的穹顶裂开巨缝，月光如银瀑倾泻而下。在那月光中，有道白色身影踏着星辉缓缓而降，鹿角上的流苏坠着二十八颗夜明珠。
张芸突然跪倒在地，手中铜牌发出共鸣般的嗡鸣："白泽…是白泽现世！"神兽金瞳扫过众人，在苏子蘅身上停留片刻，忽然口吐人言：“九尾的气息…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