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他双手接住佳荞，冷笑一声，嘲讽道：“既然能跟踪我到这里来，就别装得这么清高，你再怎么装，也擦不掉你那段犯花痴的历史。”
那天他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晕倒，心里是气愤又慌张，甚至有些难以形容的感觉，是心疼，但又存在着痛心切骨的愤怒，想起十年前的痛苦，想到她和Joseph……
他突然觉得现在的佳荞是个难以琢磨的女人，一方面在她面前忍辱负重，惟命是从，另一方面……
紧张，怜惜，愤怒，揪心……他晾了她一个星期，放任了她一个星期，不去刁难她，不去折磨她，而他，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缓解一下心中的沉重，没想到她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刚才见到她的那一刻，心中的那股沉重又浮现出来，但更多的是愤怒，大脑不受控制地呈现出各种对付她的方式，觉得那是理所当然。
佳荞奋力起身，推开他的怀抱，极力解释道：“我没有跟踪你，而且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这里……”
“别解释，你跟乔羽珊一样都这么有心计，当年她千方百计勾引高凯枫，而你……”他走近佳荞，贴在她耳边挑衅道：“既然你要玩，那我就奉陪，绝对会让你印象深刻到这辈子都难以忘记。”
佳荞知道他说这些话无非就是想让她难受，她不想多加辩解，因为无谓的辩解只会增加他心里那团熊熊燃烧着的战火，他们之间就是一条布满荆棘的泥潭，就算有些小段是平稳的，但踩过之后又将是深陷。
他的视线已经从她身上移开，但仍是当着她的面换衣服。
“高……董事长让我们明天晚上回家……吃饭。”佳荞的视线也从他健硕的身体上移开了，突然说了一句。
他犀利地瞪着她，冷笑一声，说道：“吃饭？吃什么饭？平安夜团圆大餐？”
佳荞怔住了，把头侧向一旁，没有回应他犀利的眼神。
原来他真的忘记了，忘记明天晚上是什么日子！
无所谓了，反正她早就不过那个节日了，不是吗？
每年的这一天，她都选择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塞上耳塞，把音量调高，直到与外界的热闹喧哗隔绝，然后端着一本小说，听着MP3，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小说和音乐上，使劲让脑海里痛苦的思绪抽离。
难道今年她还是要这么过吗？这也许是她最后一个生日……
高启航已经穿好衣服，走近她身边，扳过她的脸，继续说道：“你也知道那是我家吗？不过，自从我妈死后，那个贱人进门的那天起，那就不再是我的家。”
佳荞连连倒退，直到后背靠至墙角，他的话字字犀利，让她无言以对，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傻，傻到居然给自己找一把尖刀往胸口上刺。
那伤口又深，又痛，通到无法呼吸，痛到浑身血液都冻凝起来，仿佛都要把她全身的元气都给吸尽了。
她无力反驳，更没有资格反驳，因为他说的……不只是他的痛苦，更是她这十年来难以忘却的伤痛。
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呢？那个始终是她的亲妈，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也是她最放心不下的人……
耳边突然萦绕着高启航当年说过的话
“从现在起，这里不再是我的家，有她们，就没有我。”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滚”
眼泪不断簌簌滑落下来，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心里错杂交加，痛苦，心疼……
启航，我们这间……何以至此啊？
她没有再看他，只是闭上眼睛，让眼泪肆无忌惮飙落着……
高启航再次向佳荞走来，动作缓慢而迟疑，佳荞面色惊恐，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难道他要在这里羞辱她，强迫她吗？就算她流泪，就算知道她很痛苦，他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对，现在的高启航就是这样，冷漠，霸道，无情！
他在她面前停下了，她能感觉到他那股充满仇恨和怒不可遏的气息，随即，他伸起右边的大拇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轻轻地……
他在做什么？在帮她擦眼泪吗？
这又是暴风雨前的糖衣炮弹吗？
他难以逐磨的性格让她感到无力，慢慢睁开眼睛，衣冠楚楚的高启航站在她面前，左边的大拇指也轻抚上她的脸颊，温柔地为她擦拭着眼泪。
她没有拨开他的手，任凭他继续着让她揪心的动作，好像在享受，又好像在等待，等待暴风雨的来临……
终于，他收回为她擦拭眼泪的双手，紧紧贴近她，用充满愤恨的眼神怒视着她，冷冽地说道：“别这么委屈，我说过，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哭，收好你廉价的眼泪，留着在高凯枫和乔羽珊面前表现。”
看着眼前这个高深莫测，深思诡秘的禽兽，她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他要干什么？
肉体上的摧残对她来说已经不足为惧，但是精神和心理上的折磨让她痛到难以喘息，无法忍受，如果可以，她宁愿他对她冷酷到底，无情到底，这样她还能好受些。
可是，他偏偏没有这么做，甚至有时候做出一些事情让她有意料之外的感动，只是每次当她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有所缓和的时候，他又无情的将腹黑的面目暴露出来。
这样的高启航，怎么能不让她痛心切骨？
一阵敲门声传来，“启航”
“航哥”
高启航将视线从佳荞身上移开，起身要去开门，在转动门把的前一刻，转身对她冷言警告道：“收拾好你那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否则我绝对让你后悔。”
佳荞急忙伸手将眼角的泪痕擦拭干净，不是惧怕他的威胁，只是不想在人前失态。
门开了，吴老师和冯谦并排走了进来，随行的还有几个他们都认识的老师。
“启航”吴老师叫了一声，然后满脸疑惑地看着站在墙角的佳荞。
“嫂子，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是不是航哥‘欺负’你了？”冯谦抢先一步问道，还用鄙夷诡异的目光盯着高启航。
高启航走到佳荞身边搂住她，温柔疼惜的语气说道：“刚才我接到一个日本客户的电话，对方让我后天去东京跟他们谈合作项目，佳荞一听说我要去两个星期那么久就舍不得了，她晚上怕黑，我一不在家她就睡不着。”他的表情已经从刚才的凶恨犀利转变成现在的文质彬彬了，还带着让她痛心的温柔笑容。
佳荞抬头轻撇了他一眼，对他的胡编乱造一脸的无奈……
“是这样啊，工作嘛，难免的，佳荞，你得体谅启航，对了，几个老师听说你们回来了，都想来看看你们。”吴老师说着转身对一同来的几个老师笑了笑。
“我还以为……”冯谦似笑非笑地说着，收敛了些邪意的表情，没有再说下去。
“谢谢老师们的关心，我和佳荞刚才还在商量要逐一去拜访你们的，没想到你们反倒一起来了，太过意不去了。”高启航的手已经从佳荞的肩膀上离开。
当着这么多老师的面，他大概也觉得不好意思吧，佳荞想着。
“佳荞，”佳荞当年的英语老师叫了她一声。
“方老师，”她回应了一个微笑，离开高启航，走到方老师身边。
十年不见，方老师成熟了许多，想想当年她还是个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新老师，佳荞是她教的第一批学生。
方老师握着佳荞的手，亲切温婉地说道：“十年了，你越长越漂亮了，大学毕业该两年了吧，现在是工作还是读研啊？”
“我……”没等佳荞回答，高启航已经抢先了
“她现在跟我一起工作，名义上是我的助理，其实是我的领导。”他说得是那么淡然，让佳荞不知如何应对。
“喔哦……原来都已经夫唱妇随了，不对，应该是妇唱夫随才是。”冯谦那不饶人的嘴巴又开始调侃他们，让佳荞有些无力，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那不要为了工作发生分歧才好啊！”说话的是高启航的班主任崔老师，手上还拿着一个历史悠久的黑色讲义夹，边角都已经磨成灰白色了。
“怎么会呢？他们都认识十几年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对吧，佳荞。”吴老师说着把视线转到佳荞身上。
她该怎么回答呢？正在纠结的时候，又是高启航打了“圆场”。
“对啊，小问题她都不会让我操心，遇到大事情的时候，我们会一起商量，不过绝对不会发生任何分歧的，因为我们都很珍惜这段‘得来不易的感情’。”说着向佳荞投去一个深情又似欢欣地微笑。
“喂！你们差不多点吧！十年前在我们同学面前浓情蜜意也就算了，现在还把幸福晒到老师面前来了，变本加厉啊！”冯谦故作严谨地说着，更是装出嫉妒不满的表情。
佳荞难以为颜地看了冯谦一眼，真想找块大馒头把他的利嘴堵上，强颜挤出点笑容面对各位正笑颜观注她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