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河,这是梦?”我很清楚这是哪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太过牵挂晚上做梦也是应该的。
“是梦,又不是梦。”冷河一如往常,虽然声音冷冷的,但是听得我却感动莫名,原来他一直在我身边,未曾远去。
“很抱歉用这种方式和你见面,而现在我的身体已经不能活动,只能用出体的魂魄给你托梦了。”
庄周梦蝶,是蝶梦中人,还是人梦中蝶?
如梦似幻,人生不也入这梦境中一样,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事情发展如今,我也只能在梦中与冷河再相见,不由得悲从中来。
“不要悲伤,我迟早还会醒来。只不过到那时,意识压抑的久了,可能……我只是说可能啊。可能会出现一些失忆的现象。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在阳间再次相见,我却变成一张白纸,一个不认识所有人的人,到那时候,我请你不要离开我。你要想尽办法告诉我所有的事情,让我重新找回我自己!”
我答应了他,我想这应该并不难。何况还有那个神神叨叨的公羊易在呢,到时候的他肯定也不会放任不管,有他在我就安心很多。
“千万不要让我忘了杀父之仇!林翰学设下的这个风水迷局,我一定要彻查到底!这不仅关乎到那宝藏的下落,更重要的是那其中还蕴含着鬼禽奇门的重大线索!”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个名词了,但我却还一直搞不懂这个词汇后面到底代表着些什么。
“相传自春秋以后,各大国都有专门的卜祝官。主司纪史、天文、历法、占卜。其中的一些菁英被分化出去,被纳入三门机构中,分别是阴符太乙六壬奇门。这奇门便是一种占算的方法。而后秦衰汉兴,奇门便在民间隐秘流传。其中有一门派便是禽教。禽教的奇门与道家飞盘奇门和民间的转盘奇门不同,有其自己的运用方式……我虽然能分辨出鬼禽奇门的阵法,可是要我化解那就困难多了。”
“可是那禽教和你的杀父之仇有什么关联,莫非凶手是其中的人?”
“很可能是……我父亲虽说并非什么高人,但是一般人想加害他那可是绝无可能。这禽教的水很深啊……当初我在车上昏迷,可神智并不糊涂,你和公羊易在电话里说的我都听见了。那苗女为林翰学解蛊,这本是小事一桩,却惊动巡省亲自出马,这里面恐怕有一个连我都撼动不了的可怕力量!”
“哎……世事难料啊。原本只想为陈年解蛊,却意外的卷进了林家宝藏的风波。宝藏找不找得到都无关紧要,过后居然还牵扯出禽教这么个奇怪的帮派来!”
“你还为此而愧疚吗?我还要谢谢你让我发现这个线索呢,有些浑水不得不淌。”
“那我该怎么办?”
“你不是有写日记的习惯吗,你把这些事情用你的纸笔和才智一一记录下来,等我醒来的时候给我看,如何?”
“好吧,碰上这么多超乎常人理解范畴的事情,我的日记本早就写的满满的,换了好几本了。有时候我甚至都还想把这些精彩的故事发表出去,哈哈……”
“也无不可,而且还能赚点儿稿费呢。书名你想好了吗?”
“叫《徐寿日记》如何?多少年后说不定又是另一本《安妮日记》呢!开个玩笑,我并没有什么想象力,日记中描写的只是据实记载而已,我怎么可能编得出名字呢,要不你想一个吧。”
“哎,为报父仇遍访阴阳两路,至死方休。不如就叫《阴阳笔记》吧。”
“好,就依你!”
关于冷河的故事,便这样以文字的形式,被记录了下来。或许很多年以后,当耄耋的我们生活中平静的生活中渐渐麻木,偶尔翻翻曾经写下的这些文字,那些感动、欣慰、痛苦、恐惧,这一切的情绪,会不会在我们空白的心腔里重现,让我们觉得此生不枉?
屈指一算,已逾一周的光景。
我借着局长给我的假期,安下心来好好的把经历的这一切原原本本的记载下来。浇浇花上上香,住在冷河家似乎也能体会到冷河独处其中的那种怡然自得。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陶渊明宁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也不愿意摧眉折腰事权贵了。
就在我坐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有人敲门。在这个门铃普及的时代,敲门绝对是一诡异的行为。
“谁啊?”我穿着棉拖鞋去开门,我给刘妍配了把钥匙,但是除了她还有谁会拜访暂住在冷河家的我呢?
门外站着一个老头,穿着厚厚棉军大衣,还配着毛茸茸的雷锋帽。开门的时候我低着头,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他那穿着布鞋的一双小脚,那黑乎乎的布鞋上脏乎乎的,还漏了个洞,脚趾头伸了出来。
这老头的腔调并不像是本地人,撇去那难以辨识的声调不谈,单就他那宛如刀子刮在瓷盘上的声音就让人一阵毛骨悚然:“后生仔,有没得破烂?”
“收破烂的?有点儿易拉罐和废报纸,你等着我给你拿!”我说罢就要回头去阳台去拿那一堆破烂。
就在我回头的时候,后颈一凉,肩膀就已经被人搭上:“没事后生仔,让老头亲自去取吧!”
我还没得及反驳,眼前却忽然一花,那老头两秒前还在我身后的门外,须臾间居然就瞬移到客厅的中央。这得需要多么惊人的脚力才能办到?
此人极不简单,需要谨慎提防!
那老头却漠视阳台不顾,径直走到卧室。
冷河还躺在那里修养着,怎么能让这个疯老头乱闯?我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去,对着这个不讨人喜欢的老头子说:“喂喂,你走错方向了!阳台在那边!”
那老头止住步子,弓腰驼背的站在那里,就像聋了一样也不理我。
“这孩子姓什么?”那老头也不理我,聋了几秒钟以后,忽然扭头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