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傀焚影狐

崩塌的祭坛下方露出冰阶。云霜抓着玄焱滚落时，他的羽翼在冰面上刮出刺耳声响。第六道裂纹带来的记忆残片还在脑内翻涌，她看见自己百年前亲手将赤焰琉璃一分为二——半块嵌进玄焱心口，半块抛向诛仙台下的熔岩。
"下面是......"玄焱的指尖在她掌心划出"冢"字，冰晶碎屑簌簌掉落。
冰阶尽头是座巨大的地下陵寝。数百具冰棺呈放射状排列，每具棺椁都泛着幽蓝微光。正中央的冰棺比其他大两倍，棺盖上刻着九尾狐图腾。
云霜的尾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认得那个图腾——母亲战甲上的家纹。玄焱突然拽住她手腕："等等，冰棺上有......"
第三条尾巴已经触到中央冰棺。棺盖瞬间透明，露出里面栩栩如生的九尾狐女子。她心口插着半截朱雀翎，冰晶从伤口蔓延至全身。
"母亲......"云霜的指尖刚碰到棺椁，就听见飘渺的回响：【小心...朱雀...】
玄焱的剑鞘猛地击碎冰棺一角。回响立刻扭曲成刺耳的尖啸，棺中女子的面容突然狰狞，被朱雀翎刺穿的伤口涌出黑血。
"幻象！"他拽着云霜后退，"墨离用蛇毒污染了遗骸......"
整个陵寝的冰棺同时震动。最近的三具棺盖突然爆裂，里面的狐族尸骸睁开眼睛——瞳孔是墨离那样的蛇瞳。云霜的浮生伞横斩最先扑来的尸傀，伞刃却卡在对方肋骨间拔不出来。
"低头！"
玄焱的烬霜剑擦着她发梢掠过，将尸傀头颅钉在冰柱上。黑血喷溅处，冰面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更多棺盖接连炸开，数十具尸傀如潮水涌来。
"去中央冰棺！"玄焱踹翻两具尸傀，后背撞上云霜，"底下有......"
尸傀的利爪撕开他肩头血肉。云霜的五条尾巴绞碎偷袭者，尾尖却被黑血灼伤。她拽着玄焱退到中央冰棺旁，发现棺底刻着与石门相同的凹槽。
"需要血......"她划破手掌按上去。
血流逆流的异象再次出现。这次血珠在空中凝成的狐文是：【叛族者诛】
玄焱突然闷哼一声。冰棺底部伸出骨刺，贯穿他小腿钉在地上。黑血顺着骨刺上浮，在冰棺表面组成新的画面：
——九尾狐王后持剑刺向朱雀，却被反杀。画面最后定格在王后心口的朱雀翎上。
"母亲不可能......"云霜的指甲抠进冰棺裂缝，"你当时......"
"我在天刑台。"玄焱掰断腿上的骨刺，黑血溅在冰面滋滋作响，"这是青瑶伪造的......"
尸傀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墨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姐姐，你猜这些冰棺里为什么没有幼狐？"陵寝顶部突然坠下十几具小型冰棺，"都在这里呢......"
小冰棺碎裂的声音像琉璃落地。里面蜷缩的幼狐尸骸睁开蛇瞳，以诡异的速度爬向二人。云霜的第四条尾巴不受控制地暴长，尾尖焰纹烧穿了最近的三具幼尸。
"玄焱......"她声音发颤，"展翅。"
朱雀真身在狭小空间完全展开的瞬间，冰棺群反射出刺目金光。玄焱的左翼护住云霜，右翼扫过扑来的尸傀。离火触及黑血引发连环爆炸，气浪掀翻了半数冰棺。
"不够......"他咳出带着冰碴的血，"需要......完整形态......"
云霜突然扯开他心口的衣料。第六道裂纹映在空洞边缘，她看清了里面跳动的半颗琉璃心——正是当年自己亲手所封。
"赌一把。"她咬破指尖捅进空洞。
剧痛让玄焱的瞳孔瞬间扩散。但下一刻，金红色的火焰从他每个毛孔喷涌而出。完整的朱雀真身撑裂了陵寝穹顶，坠落的冰块在半空就被汽化。
墨离的尖叫刺穿火焰："不可能！你的神格明明......"
朱雀长鸣压过所有杂音。离火扫过之处，尸骸尽数化为白灰。云霜在热浪中眯起眼，看见火光投在冰墙上的影子——那分明是九尾狐的轮廓。
"双重封印......"她突然明白了，"你体内有我的......"
余音被爆炸吞没。中央冰棺在高温下融化，露出底下隐藏的青铜匣。匣面刻着被锁链缠绕的赤焰琉璃图案，锁眼形状正是云霜额饰的缩小版。
墨离的真身终于现身。他的蛇尾被离火烧焦大半，却仍扑向青铜匣："另一半神器......"
云霜的尾巴比蛇信更快。五条狐尾缠住青铜匣的瞬间，额饰自动脱落嵌入锁眼。匣盖弹开的刹那，墨离的噬魂鞭也到了眼前。
"小心！"玄焱的朱雀真身突然缩小，用后背硬接这一鞭。
鞭梢倒钩扎进他心口空洞，扯出几缕金红色的神格残片。墨离贪婪地吞下残片，蛇瞳却突然暴突——残片里裹着离火核心。
"你......"他掐着自己喉咙后退，"故意......"
玄焱跪倒在地，朱雀形态完全消退。云霜接住坠落的青铜匣，里面静静躺着半块赤焰琉璃——确切地说，是琉璃外层剥落后露出的核心。
记忆的最后一层封印破碎：
——当年她不是将赤焰琉璃一分为二，而是抽出了神器的内核。外层给了玄焱作为"锁"，内核则藏在这里......
墨离的身体开始自燃。他挣扎着爬向云霜，蛇尾在地上拖出焦痕："姐姐......当年在诛仙台......我真的......想过救你......"
青铜匣里的琉璃核心突然发烫。云霜眼前闪过零碎画面：坠落的九尾狐少女，伸手想拉她的蛇瞳少年，最后一刻缩回的手......
"我知道。"她蹲下身，看着墨离在火焰中扭曲，"所以给你留了全尸。"
陵寝开始全面崩塌。玄焱拖着伤腿爬过来，手指在青铜匣边缘按出血印："快融合......否则......"
冰棺融化的水突然倒流，在空中凝成狐王后的虚影。这次没有蛇毒污染，她温柔地拂过云霜额间："傻孩子......朱雀用翎羽替你承受天罚......你看......"
虚影指向玄焱的后背。透过残破的衣衫，能看到皮肤下嵌着九根朱雀翎——每根都刻着云霜的名字。
"锁魂翎......"云霜的喉咙发紧，"你什么时候......"
"在你说......"玄焱咳着血笑起来，"'若你负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