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钦差

“你找死！”
岑染怒不可遏，猛地从靴筒里拔出一把淬了麻药的飞刀，就要刺向刘贵！
“住手！”
一个清冷而威严的声音，突然从大殿门口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锦袍、面容俊美却带着几分冷厉的年轻男子，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
正是周墨宸！
他怎么会亲自来这里？！
岑染握着飞刀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周墨宸的目光，先是落在岑染和她怀中的岑母身上，看到她们似乎并无大碍，眼神微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瞬，但随即又变得锐利冰冷，扫向被龙鳞卫擒住的刘贵。
“把他带下去，撬开他的嘴。”周墨宸淡淡地吩咐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要知道岑文远的下落，还有……他背后的人。”
“是！”龙鳞卫首领应了一声，示意手下将惨叫连连的刘贵拖了下去。
大殿内，一时间只剩下岑染母女、赵大等净颜坊的人，以及周墨宸和他带来的侍卫、龙鳞卫。
气氛有些诡异的安静。
“多谢……陛下出手相救。”岑染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不情不愿地福了福身。
不管她对他有多少芥蒂和防备，这次，确实是他的人救了她娘，也抓住了刘贵这个内鬼。
周墨宸没有看她，而是将目光投向惊魂未定的岑母，语气难得地温和了几分：“岑夫人受惊了。李德全，传御医来，为岑夫人诊治。”
“是。”一直跟在周墨宸身后的李德全连忙应道。
“不必劳烦陛下了。”岑母连忙摆手，虽然害怕，但基本的礼数还在，“臣妇……臣妇没事，只是……只是担心我家老爷……”
“岑夫人放心。”周墨宸道，“朕已经派人全城搜捕，只要岑老爷还在青州，就一定能找到。”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帝王的自信和保证，让岑母稍微心安了一些。
岑染却在旁边冷眼旁观，心里琢磨着。周墨宸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他明显早就知道了绑匪的计划，甚至可能一直在暗中监视着她。
是为了保护她？还是……另有所图？
她可不相信这个曾经在原著里亲手杀了“自己”的男人，会突然变得这么好心。
“陛下，”岑染抬起头，直视着周墨宸的眼睛，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您这‘钦差’当得可真是尽职尽责，连这种小小的绑架案都要亲自过问。青州的治安，看来真是堪忧啊。”
她故意把“钦差”两个字咬得很重。
周墨宸听出了她话里的刺，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看着岑染那张带着疲惫、愤怒，却依旧倔强不屈的脸，心中莫名地有些烦躁，又有些……心疼。
这个女人，总是这样，浑身长满了刺，好像随时准备扎人。
“青州治安，朕自会整顿。”周墨宸淡淡地说道，“至于朕为何在此……岑老板似乎忘了，净颜坊如今也是皇商，岑家的安危，关乎朝廷的颜面和商路的稳定。朕于情于理，都不能坐视不理。”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岑染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原来如此，那倒是臣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陛下日理万机，还能抽空关心我们这些商贾小民，真是……荣幸之至。”
这阴阳怪气的调调，让旁边的李德全听得直冒冷汗。这位岑老板，胆子也太大了！敢这么跟陛下说话！
周墨宸的脸色沉了沉，但看着岑染那双因为熬夜和焦虑而布满红血丝，却依旧明亮锐利的眼睛，终究还是没有发作。
“既然岑夫人已经救出，此地不宜久留。”他转移了话题，对李德全道，“派人护送岑夫人和岑老板回府。加派人手，严加看管，务必确保她们的安全。”
“是！”
“不必劳烦陛下的龙鳞卫了。”岑染立刻拒绝，“我们自己有护卫。就不打扰陛下……继续整顿青州治安了。”
她可不想身边随时跟着一群皇帝的眼睛。
周墨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没有勉强：“也好。路上小心。”
说完，他转身，带着大部分侍卫和龙鳞卫，离开了破庙。李德全留了下来，指挥着剩下的龙鳞卫清理现场，处理那些绑匪的尸体和伤员。
看着周墨宸离去的背影，岑染眼神复杂。
这个男人，越来越让她看不懂了。
他对她的态度，似乎真的变了。不再是原著中那种偏执疯狂的爱，也不是刚穿来时那种鄙夷和厌恶，而是一种……她也说不清楚的，带着探究、欣赏，甚至……一丝她不愿承认的关切？
甩了甩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爹！
刘贵那个混蛋！竟然用爹的性命来威胁！
“赵大！”岑染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凌厉，“立刻召集所有人手！封锁青州城所有出入口！配合官府……不，我们自己查！就是把青州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老爷给我找出来！”
“是！东家！”赵大等人齐声应和，士气高昂。
岑染搀扶着母亲，在赵大等人的护卫下，快步离开了这座见证了惊心动魄一夜的破庙。
釜底抽薪计连环黎明的曙光驱散了破庙的阴森，却未能照亮岑染心中的焦虑。她搀扶着惊魂未定的母亲，在赵大等一众护卫的簇拥下，步履匆匆地离开了那片染血的荒地。晨风带着凉意，吹拂着她沾染了尘土和血腥气的衣衫，也让她因一夜未眠而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回到位于青州城内、作为临时指挥中心的净颜坊总号，岑染立刻展现出了她作为现代女警的雷厉风行和组织能力。这里与其说是商号，此刻更像是一个高效运转的作战指挥部。
“娘，您先去内堂歇息，让春桃和夏荷好好照顾您，大夫马上就到。”岑染强压下心头的担忧，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安抚着母亲。岑母经历了这番惊吓，早已是心力交瘁，此刻紧紧抓着女儿的手，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念叨着：“找到你爹……一定要找到你爹……”
“放心吧娘，我一定会的！”岑染用力回握了一下母亲冰凉的手，眼神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知道，此刻她不能垮，她是母亲唯一的依靠，也是整个净颜坊的主心骨。
将母亲交给春桃和夏荷，又叮嘱了赶来的老大夫几句，岑染立刻转身投入到紧张的部署中。
净颜坊总号的大堂里，灯火通明，气氛凝重。
一张巨大的青州城舆图被铺在中央的长桌上，上面用不同颜色的朱砂标记着各个关键地点——城门、码头、主要的街道、仓库区，以及……刘贵平日可能涉足的赌场、酒肆和他的住所。
赵大、柳管事，以及净颜坊负责信息传递、护卫、采买等各部门的得力干将，都围在桌旁，神色肃穆地等待着岑染的指令。净颜坊这几年在青州乃至周边地区发展迅猛，早已建立起一套独立于官府之外、高效运转的信息网络和行动力量。此刻，这台庞大的机器，正围绕着寻找岑老爷这一核心目标，全速运转起来。
“柳管事，”岑染指着舆图，“立刻传令下去，动用我们所有能动用的眼线，不管是街头的混混、茶馆的说书人，还是码头的脚夫、车行的马夫，给我盯紧城内所有可疑的空置房屋、废弃仓库、城郊的破庙荒宅！特别是……”她用朱砂笔在城南一片区域画了个圈，“刘贵那个人渣经常出没的地方，给我重点排查！”
“是！东家！”柳管事立刻领命，转身快步出去安排。他虽然平日里负责的是工坊生产，但为人沉稳细心，此刻也担起了协调信息汇总的重任。
“赵大，”岑染转向体格魁梧、一脸焦急的护卫队长，“你带一半人手，给我守住所有出城的要道！特别是通往码头和南边山路的路口！配合……配合官府的人一起查！记住，我们的人只负责盯梢和辨认，不要轻易与官府发生冲突，但绝不能放过任何一辆可疑的马车或行人！”
她原本想说不跟官府合作，但想到周墨宸已经插手，他的人肯定也会在城门设卡，硬碰硬没好处，不如暂时利用一下官方的力量。当然，核心的排查，还得靠自己人。
“明白！东家！”赵大瓮声瓮气地应道，眼中布满了血丝，显然也是一夜未睡，心中充满了对老爷的担忧和对刘贵的痛恨。
“还有，”岑染补充道，“派人去刘贵的住处，仔仔细细地搜！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尤其是他近期的信件、账本，以及……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物件！”
“是！”
命令一条条下达，净颜坊的人手如同撒豆成兵般，迅速行动起来，融入青州城的大街小巷，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铺开。
然而，岑染的心，却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往下沉。
刘贵那个混蛋，既然敢说出“午时三刻”的期限，必然是有所依仗。现在已经过了那个时辰，爹……真的还活着吗？
她不敢深想下去，只能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分析着每一个可能性。刘贵贪婪且怕死，他绑架爹娘，无非是为了钱和净颜坊。在没有拿到足够的好处之前，他应该不会轻易撕票，除非……他背后那个所谓的“主家”，有别的目的，或者刘贵已经绝望，想要拉个垫背的。
想到“主家”，岑染的眼神又冷了几分。刘贵只是个被贪婪蒙蔽了心智的蠢货、走狗，真正可怕的，是那个躲在暗处，操纵着一切的人！会是谁？青州的竞争对手？还是……京城那边，她得罪过的某些人，比如……彻底黑化的原女主苏月月？
不，苏月月应该还在京城，鞭长莫及。但难保她没有培养新的势力，或者与其他对她和周墨宸不满的人勾结。
思绪纷乱间，一个净颜坊的伙计匆匆跑了进来：“东家！宫里……李总管派人传话！”
岑染眉头一挑。周墨宸的人？
“说什么？”
“李总管派来的人说，陛下已经下令封锁青州，全城戒严，协助搜寻岑老爷。另外……陛下想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关于刘贵审讯的一些……进展。”伙计小心翼翼地措辞。
岑染心中冷哼一声。进展？恐怕是审讯遇到了钉子，想从她这里找突破口吧？或者是想借此机会，进一步插手净颜坊的事情？
“知道了。”岑染淡淡地应了一声，“告诉来人，我现在走不开，等找到我爹再说。”
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找人上，实在没心情去应付那个心思深沉的皇帝。而且，她隐隐觉得，周墨宸对她的态度转变，并非空穴来风，里面掺杂的东西太复杂，她暂时不想去触碰。
“可是……东家，来人说，陛下……似乎很坚持。”伙计面露难色。
“坚持？”岑染嗤笑一声，那股泼辣劲又上来了，“他坚持我就要去？他是皇帝了不起啊？天大地大，现在我爹最大！告诉他的人，想见我，等我把爹找回来再说！要是耽误了我救人，别说他是个皇帝，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姑奶奶也照样不给面子！”